明诀抱头咆哮：“我操——！你还是人吗还是人吗还是人吗？”
“不是。”墨伽华特别淡定地说：“我是鲛。”
明诀阵亡。
墨伽华来到那个面积足足有一个标准泳池大小的水疗室中时，凌飞桐正在一只手扶着池边另一只手拉着小鲛崽，训练他在水中保持平衡。
由于凌飞桐的尾巴不能用力，他只能依靠手臂在池边的力量，来让自己的身体后退了。
小鲛崽的尾巴摆了几下就要翻肚子朝上，早产导致他连平衡都不如足月的鲛崽。
见到墨伽华，小鲛崽立刻兴奋地挣脱凌飞桐的手一转身就朝着墨伽华摇尾巴。
凌飞桐见状，在心底叹了口气。
神他妈的天性使然。
墨伽华走到凌飞桐的位置单膝跪下。
他将托盘放在凌飞桐手边的池子上，朝着水里伸出一只手任由小鲛崽不停用尾巴拍打他的手心表示亲昵。
凌飞桐觉得没眼看，便沉到了水底。
墨伽华有点失落，不过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老白检查过了，他说你恢复的挺不错的，只是现在仍然不能随便乱动。”墨伽华的声音柔和响起：“这里的水都是从当地抽的海水，被太阳晒过了，你应该会觉得比前几天的舒服不少，等到了帝都，我会直接带你去真正的海中修养。”
“回帝都？”凌飞桐闻言，从水底又浮了上来。
墨伽华看着他湿漉漉落在肩膀上的黑发，喉头不自觉地动了一下，饶是凌飞桐身上披了件衣服，也挡不住墨伽华对他身体的自行脑补。
“回帝都。”墨伽华伸出手，将一缕贴在凌飞桐额角的黑发轻轻捏起，挂在他耳后，但没有做更多余的动作。
“原本我是想直接带你去私人岛屿修养，但现在出了点意外状况，我必须要先回去一趟，把你交给其他人，我又不放心。”墨伽华收回手，说道。
凌飞桐的脸颊上还残留着墨伽华指尖的温度，他怔了一怔，回过神来，道：“楚墨殿下一一大概我应该这么称呼你吧。”
“你可以去掉殿下两个字，叫我楚墨或者墨都可以。”墨伽华说。
其实这两个称呼，凌飞桐都挺看不上的，然而他也懒得计较。
“还是称呼您为殿下吧。”凌飞桐说：“其实我和您也没那么熟悉。”
墨伽华望着凌飞桐，道：“睡都睡过了，还不熟悉？”
凌飞桐：“……”
“哦，算我说错话，我收回，你继续说吧。”墨伽华一脸无辜地说道。
凌飞桐抽了抽嘴角，就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听到，道：“殿下，我很感激您救了格桑镇的居民，也很感激您这几天对我的照顾，但是我无以为报，所以也不想再受您恩惠了。”
他的手在小鲛崽的尾巴上轻轻擦过，叹了一声，说：“这是我的孩子，你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除此之外，你们不会再有更多其他关系了，我也不会承认的。”
小鲛崽抱着墨伽华的手在上面咬了一口。
可惜他的牙齿还长得不太好，最多只能留下来浅浅的牙印儿而已。
“我和他的血缘关系，不是你不承认就能抹杀的。”墨伽华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我坦白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放弃我的孩子。”
凌飞桐的身子一下子紧绷起来。
他的视线也凌厉了几分，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墨伽华，道：“殿下，我也坦白告诉你，如果你敢和我抢他，我会和你拼命。”
墨伽华看着凌飞桐决然又带着隐隐绝望的表情，顿时心中像是被磨砂纸给打磨了似的，疼得难受。
“我从未想过和你抢他，我是他的父亲，你是他的母父，我们一起养他，难道不好吗？”
墨伽华耐着性子问。
凌飞桐摇摇头，说：“不是不好，而是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我会对你好，也会尊重你，关爱你。”
“可是你违背了我的意愿。”凌飞桐咬了晈下唇，他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但为了孩子，他还是要说——“你只想要你的孩子而已，你根本不会考虑我是不是会痛，那个时候，你没有留给我选择的机会，我当时就已经恨透了你。我不想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我做不到和一个伤害过我的人在一起。”
墨伽华凝视着凌飞桐，收回了任由小鲛崽不停尝试着啃咬的手。
小鲛崽有些懵逼地看着墨伽华，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突然不陪他玩儿了。
过了好一会儿，墨伽华才说：“在我替你做出决定的时候，我还不能确定孩子是我的。我不否认我坚持让你把孩子生下来，有想要确定他是否是我血亲的意思在里面，但这不是能影响我决定的原因。”
凌飞桐抱过想要往墨伽华身边凑的小鲛崽，慢慢沉到了水里。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我只知道，如果我当时任由你做决定，你现在会更恨我。”
“因为你那么爱他。”
或许，还很爱孩子的父亲。
“你不会想要放弃他的。”
“但如果你真的害怕我会抢孩子，我可以保证在你允许之前，不再和孩子见面，如果你觉得我对你造成了困扰，我也能做到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但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照顾。”
“就算拒绝，也要等我们到了帝都之后，我会把你交给你的家人。”
墨伽华的声音落了下来。
凌飞桐沉底老半天，才慢慢地往水面上飘去，露出脑袋。
墨伽华大概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凌飞桐只能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食物香气。
凌飞桐看了看那些食物，全都是最滋补的鲛人补品，而且价格昂贵，不易寻找，他敢肯定军用飞船上不可能长年准备这种东西。
墨伽华这个人，其实也还挺不错的。
真是可惜了，非得栽倒在他这个坑里。
凌飞桐抱着嗷嗷叫唤着想要吃东西的小鲛崽，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
又过了几天，当白雪庭认为凌飞桐的状态可以见人的时候，米路和奧赛德是第一个冲过来来探望他的。
米路在门口还碰上了墨伽华。
“他好帅啊。”米路捂着胸口，眼睛里面具是粉红泡泡，写满了崇拜：“当时他的军队横扫异形，我都看呆了，那么多机甲，那么凶猛的炮弹——天啊，我亲眼看到他把你抱起来带上飞船的，他对你还挺不错的。”
凌飞桐抬手在米路的脑袋上摸了摸，说：“他的确是个好军人。”
米路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说：“可惜了，他都已经有了两个小孩和一个未婚妻了，我算是没戏咯！”
凌飞桐忍俊不禁。
没想到墨伽华的魅力竟然有这么大，还能吸引米路这种小迷弟。
奥赛德的视线在凌飞桐的脸上游移了一会儿，他没赶往下面看。
对于一个鲛人而言，看另一个鲛人的下面，是极为不礼貌的行为，虽然在这种有颜色的水环境中，他也根本看不到鱼尾的情况。
奥赛德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凌飞桐和米路聊了一会儿，米路觉得说够了，才对凌飞桐眨眨眼睛，道：“我一会儿再过来，把时间留给你和奥赛德哥哥，他可是从你生孩子那天起，就没能睡个安稳觉。”
凌飞桐看着奧赛德，说：“看出来了，奥赛德要比以前瘦了不少，也没好好吃饭吧？”
奥赛德吸吸鼻子，点了点头。
米路离开之后，凌飞桐才对奥赛德轻声说道：“林叔叔怎么样了？”
“爸爸还好，只是镇长爷爷他们都不在了。”奧赛德的眼圈有些轻微的发红，他吸了口气，说：“我其实是来和你暂时告别的。”
“暂时告别？”凌飞桐道：“你要去哪儿？”
奥赛德说：“我要去参军了，这也同样是我爸爸的希望，我会先接受入伍前的封闭式培训，再从一个最底层的小兵做起，最后上战场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