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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龙(23)

策添伸手探进胸襟里面,伸出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细细碎碎,仿佛要被弄碎了一般。偏偏上面还点着不能忽视的鲜血。

苦笑,道:“就算朕死了,这片土地也定不能属于项毁意。”

“陛下……”沉迹突然说道,“祭司这么做,也是经过您的同意的。”

策添淡淡道:“朕后悔了。”

也不管剑士还想说什么,直接说道:“好了,你下去吧。明日早朝朕尽力而为。”

说着慢腾腾的躺了下去,不知是不是碰到了伤口,发出‘嘶嘶——’的声音。

剑士沉默着,转身走了出去。离开之前说道。

“当心两头不敲岸,陛下,你应三思而后行。”

策添低头,复而又坐起来,点亮了烛火,轻轻揭开伤口上覆盖着的衣襟。左胸口上有长长的绷带裹绕着,还在缓缓地流血,策添一咬牙,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慢慢揭开了上面的绷带。

伤口接触到空气的感觉并不太好,带着让人颤抖的寒度,咬牙,紧紧地闭上眼忍受着,好不容易全身出汗的把绷带解开的时候,才敢睁开眼睛看看面前的惨状。因为上面已经涂满了不知道名字的药膏,混着血液显得非常浑浊,靠近心脏

的地方被伤的很严重,连胸口都被划得面目全非,浅色的突起都好像是碎了一样。

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刚才的话完全可能是气话,然而此刻心中却更加恼怒,若不是身上有伤定然要跳起来将桌子都踹翻。

他清楚废除祭司的职位有多困难,搞不好几率还很小。况且,纵容别人伤害帝王这件事情也不能说出来,否则余飞琪就别想活了。

朦朦胧胧中还记得,余飞琪当初说的,为了表示对自己的忠心,断了一只手臂将它放在自己的身体里面。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有什么作用,现在想想,只觉得太迷茫。余飞琪的想法,让他一点都搞不懂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绝对睡不着的时候,居然朦朦胧胧的睡着了。

梦不可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有随身的宦官帮忙更衣。策添喉咙干涸,轻轻揭开绷带,有点惊愕地看到,上面的伤口居然完全愈合了,只剩下细碎的伤疤,还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收缩着。

策添轻轻咳嗽了一声,对着旁边的宦官说道:“拿一个碗来,还有银针。”

宦官疑惑,却听话的照做。

只见年轻的帝王将手上的银针放在蜡烛上炙烤了一会儿,待到消毒完毕,策添拿起水杯漱了漱口,张口,将银针用力刺向口腔中的柔软的舌头,紧闭着眼睛,半晌,面色苍白的吐到了瓷碗里。

那瓷碗里装着三滴帝王的刺舌血,鲜红而耀眼,像是温热的鸡血玉,闪着凝固而柔软的光芒。

策添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半晌,又是生生咳出了一口鲜血。

策添慢慢吞下口里的腥血味,淡淡道:“拿笔过来,准备研墨。”

有人立刻从书房找出四宝,端到策添面前。

年轻的帝王将舌血滴到浓墨里,明明只有三滴血,却让整盘墨都变得暗红起来。

策添稳了稳心神,提笔,笔锋苍劲。

“近年来帝王临病,政事不能躬,封李迁为右丞相。赠三世皆王爵,御制神道碑文。配享太庙,肖像功臣庙,废除余佐之大祭司之位,追封为左丞相,典领百官,辅佐帝治理国政。”

这短短几百个字,策添却写了大半个时辰,而后淅淅沥沥的咳嗽起来,挥挥手,道:“今日免朝。你们——下去吧。”

然后在边上的宦官的搀扶下,避开伤口,侧躺了下去。

叹了口气,重重的闭上眼睛。

“将那圣旨分别传给左右丞相,至于大祭司,姑且暂缺吧。”

“这——”两边的文臣面面相觑,祭司暂缺,那总不能祭祀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让帝王做啊。除了余飞琪余祭祀,还有谁能如此精通律例,参与天案?

策添将头裹在被子里,冷声道:“下去。”

可是在所有人轻手轻脚地下

去的时候,策添又模糊地说了一句:

“别吹灭了灯……”

什么灯?

然而一切最终归到了沉静,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帐饮风荷。

李迁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一种如此窘迫的姿态被绑架走。

没错,被绑架走。而且还是自己雄赳赳气昂昂地绑架了一个人,并把他送回去的路上,被别人绑架了。但是绑|匪显然没有自己这么有素质,也不管绑的人是不是自己要绑的,直接四个人敲晕了就扛起来了。

敲晕,只是一瞬间的头晕脑胀,然后就被人扛了起来了。

那人还骂骂咧咧地说着:“哼哼,宋多金,这回你可逃不了了吧。”

自己这样,是不是又被他陷害、不,祸害了一回?

李迁正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自己只是和侍从押解宋多金回家的,和宋多金没什么关系的时候,那人却开始快速的跑动,肩膀一耸一耸地顶着自己的胃部,李迁哪里有这种经验,一下子差点吐出来。

他还想解释些什么,可是那蚊子声大小的:“兄……兄台……”也被掩埋到空气中了。

万分难受的被人扛着走了大半个时辰,李迁觉得自己真的要死掉的时候,那人的脚步才开始放慢。随后毫不留情的把自己仍在地上。

李迁闷哼了一声,刚咳嗽一声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绑|匪却将自己的嘴用布条缠住,任凭李迁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李迁深吸一口气,这种情况更应该冷静了,也不知道那群绑|匪到底想干什么。李迁竖起耳朵聆听动静的时候,有另一个男人又回来了,昏暗的情况下自己什么都看不清楚。

又有一个人被扔到了自己的身边,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真倒霉,只抓找两个,不过那宋多金应该逮到了。你看看,这个是不是宋多金?”

随后是哔哔啵啵的一阵声音,是打火匣被点燃的声音,整个屋子顿时能看清楚一点光亮了。

李迁睁大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洞里。

旁边的人显然就是宋多金了,想想那人连累自己到此地步,李迁几乎想要跳起来踹他一脚。

自己的心里好像是被那群绑|匪知道了一样,两人中的一个顺势踹了宋多金一脚,然后猛地摇晃他。

“呃。”宋多金淡淡出了一声,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那绑匪凑近宋多金说了一句:“你这个小子,都和你说了有钱不还就拿你的老母抵债,怎么你还敢把你老母送到别处避难去?”

李迁尽量冷静的看了看眼前的情况,明显就是欠债不还的小事情,这样的小事为什么还要绑架啊?而且为什么只绑了自己啊?侍卫呢?

看起来是他们非常不厚道的自己先跑了。李迁气愤之余又想到他们可能能够跟着那绑匪的踪迹来救自己,又有了点安慰。

那宋多金显然比自己要冷静得多,也没说什么话,虽然整张脸不知道被摔倒哪里了,满

脸的泥土。宋多金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的。

“……这不是要还你钱了吗。”

“呸!别以为我还能信你的鬼话。”

“……你不信算了,那我就当你不想要钱了。”

“……”那绑|匪犹豫了一下,看起来也不算是大恶之人,其中一个人甚至说道,“大哥,要不我们再信他一次?”

另一个绑|匪显然就没有第一个那么好说话了。暴躁道:“再信他一次?这都是第三十八次了!不行,这次他不还钱怎么都不能放了他。”

“你不放了我我怎么还钱?”宋多金淡淡道。

“……这……这。”

“那这样吧,”宋多金又咳嗽了一声,整个人显得正经威严,有说不出的感觉,“我定然是要还你钱的,不然我就和我母亲一起逃走了,你们再等半个小时,容许我回家找到钱就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