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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重生手札/千重锦(18)+番外

夏至脸一红,她年纪不大,但是在长乐苑是最大的,她一直觉得她有义务去照顾好其余的人,出头的事情一般都是她去做,在小娘子面前一直是老成持重的,现在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夏至有些不好意思。

犹豫了一会儿,看重锦没有生气的样子,就小声的问道,“小娘子不担心么?”

胡管家说的那么严峻,居然连丫鬟小厮的月钱都要快发不出来了,那日后怎么办啊?

重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诧异的看着夏至,“你不会真的相信了胡管家的话了吧?”

夏至脸更红了,脖颈上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结结巴巴的道,“小娘子的意思是胡管家在糊弄您?”

重锦摇了摇头,“也不算是糊弄,里面的话最多只能信六分,其中肯定有夸大的部分。”

重锦想起胡管家哭丧着的脸就觉得有趣,这个管家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该示弱的人就示弱,该夸张的就夸张,该妥协的时候就妥协。

夏至稍微松了口气,只是还是眼巴巴的看着重锦,期待她再说一些话来安慰她,只是重锦突然转了话题,“夏至,你是什么时候进王府的?”

夏至一愣,老实的道,“八年级,那时候小娘子还小,应该记不住奴。”

重锦,“当年为什么会进王府?”

夏至道,“当年奴的家乡遭了雪灾,蜀州一般不下雪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那么大雪,家里的屋子全都压垮了,存粮全也全都吃光了,村子里开始冻死饿死人了,我阿爹去山里打猎,没再回来,我阿娘带着我和阿弟就开始往锦官城里走,阿弟才四岁,没挨过,也死了,我阿娘在快到锦官城的时候也死了,临死前让我把她的衣服全都脱下来。”

夏至说着说着眼圈就有些泛红,却还是没有掉泪,她的眼泪在那个苍白的冬天就已经流光了,唯一在乎她会不会掉眼泪的人已经没了。

夏至的声音变的有些沙哑,眼神变的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当初的情形,“我那个时候还小,土太硬了,我拼尽力气也挖不开,只能在用雪把我阿娘埋了,我一路往锦官城走,鞋早已经穿破了,只能赤着脚往锦官城走,我那个时候太冷太饿了,饿的狠了就吃干净的雪,树皮那个时候已经被扒光了,我根本找不到。我以为到了锦官城就有救了,我阿娘就一直告诉我只要到了锦官城,就会有大人救我们的,可是难民实在太多了,为了防止难民作乱,刺史大人不准难民进去,只在城外搭了几处简易的帐篷来安置难民。”

“我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会死掉。”

那个时候的一个年幼的女孩筋疲力尽的走到锦官城外,整条腿都要废了,两个脚丫已经没有任何的知觉了,艰难的领了一碗粥还被抢了去,她以为她下一刻就可以去见阿爹阿娘了。

夏至感激的看向小娘子,“可是我那个时候我遇到了娘子。”



☆、第 16 章

纵然是在祁王府,祁王妃的风评也不太好,只是在祁王把祁王妃当成了宝贝疙瘩,心里有点小埋怨也不会说出口,私下说出口都不敢,主母的权威更是仅剩下三两分,丫鬟对林嬷嬷的敬畏都比对祁王妃来得大。

对夏至来说,祁王妃却是整个王府最让她敬重的人,因为她的嘱咐她才来侍候重锦,并且为了重锦愿意跟那群踩高捧低的下人去理之据挣,实际上她一开始比清风还要害羞,一天下来话都说不了几句。

祁王妃总是有种不合时宜的同情心,这对身边侍候的人来说总是要替祁王妃收拾麻烦,就比方说那场罕见的大雪,若是祁王妃真的有慈悲心肠,直接施舍些钱财粟米也就罢了,偏偏她非要亲自去城外看看,城外龙蛇混杂,打架斗殴的事情层出不穷,祁王妃又是祁王的心头肉,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一群人都要跟着陪葬,为了祁王妃的心血来潮,整个王府忙的人仰马翻。

夏至用异常感激的对重锦道,“当时娘子看着我脚都不能走路了,还被几个地痞抢了粥,呆在原地什么都不会做,就可怜我,差遣王妈妈过来问我愿不愿意来王府当个丫鬟。”

之后他就像做梦一样,有人给她崭新的棉布衣服,有人给她热气腾腾的米饭,还有人给她暖呼呼的棉鞋穿,然后她活了下来。

夏至永远记得当时绝处逢生的感觉,所以在六年前祁王妃问她愿不愿意来侍候小娘子,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尽可能的把重锦照顾的无微不至,三年前重锦突然病危,她差点以死谢罪。

夏至没读过书,到现在都不认识字,说话也不会用太多的词汇来表达自己的感激,简单的话里,深深的感激之情几句要溢了出来。

重锦不知道这段往事,她只知道三年前她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是夏至惊喜的眼睛,疲惫至极的脸上焕发出极大的神彩。

那种感情极为有渲染力,在重锦遣散了一众丫鬟婆子的时候独独的留下了夏至。

当时,谁都以为重锦已经不行了,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彻底的垮了,汤药都灌不进去,请来的大夫都说另请高明,长乐苑的丫鬟婆子都不敢守夜,就怕夜里重锦去了,祁王祁王妃会迁怒守夜的人,夏至一个人守了三夜,身体也差点垮了。

重锦本来是想借机问点事情,只是现在看夏至泛红的眼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等夏至把通红的眼眶憋回去,不好意思的笑笑,才问道,“现在老百姓的日子都很难过?”

一场雪灾就把几个郡的老百姓折磨的欲死,居然过冬的食物都不够。

夏至神色一黯,“自从圣人登基之后,我阿爹说这日子比原先过的好多了,我阿爹说在更久之前,不要说过冬,纵然是夏秋也有饿死的人,粟米更是从来没吃过的玩意儿,里面都是掺了砂砾的,而现在只要不要遇到饥荒年,一般过下去是没有问题的,还能有几个余钱。”

“原先每年的收成就那么多,各种各样的税教下来,到手的差不多只有收成的两三成了,这些东西还要要县里去换点必备的东西,留着也就一成,家里的人口多了,这些东西哪里够分的啊,树皮野菜都是好东西,抢的慢了,什么都不剩了,有一年馋的紧了,我阿娘大冬天的就跑到池子里,去挖野生的莲藕。”

其实蜀州的日子并不算难过,这里已经比较靠近南了,气候比较暖和,春天来的比较早,野菜的种类比较多,能入口的东西还是比较多的,那年的大雪也是百年一遇,北方的冬日更难熬了,每年冻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夏至说这些话你透露着感激,她从小没有读过书,她阿爹阿娘也都大字不识一个,但是这些话都是她阿娘告诉她的,她一直记得牢牢的,人要知道满足,知道感恩。

重锦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不再接着问下去,而是转而问青二娘事情,“和青歌一起偷。情的莫小郎抓住了么?”

夏至,“刚刚林嬷嬷有差人来说,我看小娘子和胡管家说话,就没让她进来,林嬷嬷说是本来想找人把莫小郎绑回来,那莫小郎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等小厮赶到的时候就已经人去楼空了,林嬷嬷问小娘子,要不要报官?”

重锦轻哼了一声,“现在才想起来抓人,会不会晚了点,抓不到人不算意外,算了,告诉林嬷嬷,这件事就这样吧,至于青歌,就按照她们说的那样,灌了哑药扔到庄子上去。”

***

大概是有人给她争气出力了,林嬷嬷努力想挽回在重锦面前丢失的印象分,手脚倒是利落,没几天就有一个穿着体面的牙婆带着二十几个小孩子上门了,里面有男有女,从六岁到十三四岁都有,穿的衣服不算多好,但是也洗的干净整齐,林嬷嬷和牙婆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大概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富贵景色,年纪小的点的偷偷抬眼去瞥,举止之间有些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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