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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经纪人良心不会痛/浮华作茧(79)+番外

“先擦擦手,我把罗正留下让他给你买点早饭吃?”

“不用了,你安心拍戏,我休息一下就好。”

清瘦的女人侧身伸了一下懒腰,肖景深下意识地也转身,眼睛盯着地板。

“那我就先去片场了,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

等男人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桑杉已经安静地躺在了他的床上,长发散在他的枕头上。

肖景深调整了一下空调的温度才离开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在脸上擦东西。

算了。

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一笑,大步往电梯口走去。

这一天上午天气预报有雷阵雨,昨晚上剧组统筹发的通告单上把王羲之和谢安的那场外景戏调成了下午看天气随机拍摄,上午他们得进棚拍别的戏份。

化好妆到了片场,肖景深又看见了秦颂的妻子,一个戴着眼镜很文气很有活力的年轻女人。

对方看见他年轻版谢安的扮相,眼前一亮。

秦颂站在她身后哼唧了两声,才没精打采地对肖景深说:“老肖,这是我媳妇儿,媳妇儿,这是我新认识的兄弟。”

肖景深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过了一会儿对戏的时候,秦颂仔细看着肖景深,看得他都不自在了。

“怎么了?”

“你女朋友没揍你?”

肖景深顿时恍然大悟:“你爱人把你揍了?”

秦颂语塞:“不是,媳妇儿那叫打是亲骂是爱!哎?不对,谁挨揍了?”

比他稍高那么点儿的男人转头看向别处,脸上明显是带着笑的,秦颂突然看向自己老婆,她老婆果然笑呵呵地看着他。

想想刚刚老婆看清肖景深的脸之后美滋滋地说:“这波儿不亏。”秦颂顿时觉得心塞塞的。

“你那个女朋友啊,我跟你讲,你肯定被她吃的死死的!她跟我媳妇儿一班飞机来的,就是她告诉我媳妇儿我在你房间的!”

看着老肖依然笑呵呵的样子,秦颂觉得他这人基本算是废了。

肖景深拿起剧本和秦颂对词,心里绵绵不绝的喜悦才渐渐平息了下去,老秦根本不知道,光是“你那个女朋友”这六个字,就足够让他忘记世上的诸多烦恼。

上午的拍摄很顺利,到了下午一点半,原定的拍摄计划就结束了。大家直接赶往外景拍摄的地方,饭是在车上解决的,肖景深和秦颂的妆也是在车上化的。

趁着那个功夫,他们还跟伍铭和米子明深聊了一下。

“你们昨晚上的出来的结论就是他们的命太短了?”伍铭挑着眉头,鼻子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老肖说的,老肖说当时哪怕是世家子弟,也是一茬一茬地死了,前面有衣冠南渡,再前面是三国之乱,他找的一本资料里说整个国家都没有从战后创伤中平复过来……是这样吧老肖?”

没打算说什么的肖景深看着秦颂,昨晚上讨论的结果对方明明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现在却把露脸的机会给了自己。

他略显温吞地笑了笑,在两个导演的注视下接上了秦颂的话茬儿:“秦哥其实已经说的很具体了,之前为了研究谢安这个人物,我看了一点乱七八糟的资料,就记住了一句话——‘宗教的产生都是因为人类对死亡的恐惧’……”

王羲之和谢安怕不怕死,怕,可是他们也生活在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动荡年代中。人如果认为自己的生命很快就会结束,他们就会少很多的权衡,说造反就造反,说隐退就隐退,有了自己的政治想法就立刻去实现,有了想要说的话就立刻去说。

不然死了怎么办呢?

兰亭集会时,隐居东山的谢安说死生是一体的,长寿短命没有什么区别,王羲之却持反对态度。几年后王羲之病之将死,谢安成为权臣,他们两个人重逢之后,聊的还是生死。

为什么在城墙上两个人纵横捭阖直抒胸臆都让人觉得矫情,肖景深觉得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是聊天给别人看的,而是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恐惧和无奈。

“那你们打算怎么表现,你们说的这种感觉?”

秦颂揽着肖景深的肩膀,美滋滋地说:“喝酒。”

第65章 提词

桑杉出现在拍摄现场的时候, 肖景深还在和秦颂他们研究走位。

这场戏里面, 谢安穿的是一身灰白色的长袍, 依旧是广袖飘飘, 只是腰上的束带比他当初隐居的时候要精致了不少, 头上戴了镶有玉石的小冠。这些着装的改变也体现了他身份的变化。

此时的王羲之已经年近六十, 谢安却才将四十岁, 为了体现两个角色之间的年龄差异,也为了体现导演所要求的两个角色之间的一种传承性, 化妆师只是对肖景深的脸略作了修饰, 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成熟一些。

这样的翩翩秀士站在桑杉的面前, 她对他展颜一笑:“这个扮相不错。”

肖景深抬手揉了揉耳朵, 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很快, 他又看回向桑杉。

“我忘了带能配运动鞋的裙子。”注意到了肖景深的目光,桑杉展了一下手臂,

她此刻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衬衣, 下面搭了一条牛仔短裤和淡蓝色的运动鞋,衬衣很肥大, 风吹过的时候, 浅浅地勾勒着她细瘦的腰肢,袖子也略长,被女人挽在了手腕儿上,衣领似乎也有点宽大,能让人看见桑杉半截精致的锁骨……

看着自己的衬衣被桑杉这么穿着, 男人清了清嗓子,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飞过去,他若无其事地开口说:“很好看。”

女人轻轻弯了一下眼睛。

这段戏的拍摄要大改,灯光布景又是一番折腾,等到一切就绪,已经时近黄昏。

“走一遍看看效果。”

肖景深拎起新增加的道具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酒液沾在他淡色的嘴唇上。

“逸少兄,慢些。”

广袖长袍,羽扇纶巾,王羲之扶着城墙的墙壁,却和往日截然不同,他有些醉了。

抬起手去扶王羲之的手臂,另一只手还举着酒壶,此时谢安白衣飘然,仿佛将天上的云朵穿在了身上。

“夫差当日筑此城,冶铁造剑,为抗楚,勾践夺之。吴郡孙氏四代据此地,曹魏夺之,司马氏又夺之。青山莽莽,江水滔滔,此城于此,可谓……”

用手拍打着城墙,王羲之醉眼朦胧地斜觑着谢安。

“可谓古今一体,万物如一。”

谢安脸上带着浅笑,让王羲之先自己半步,他在身后扶着对方。

“安石啊,我老矣。”

费劲地走了几步,王羲之扶着城墙长叹。

谢安没有说话,平淡无波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忧色。

“我若死了,你可会难过?”蹲坐在在城墙最后的台阶上,王羲之笑问谢安。

“自然是会的。”

“那安石可就输了!”王羲之大笑出声,手拍打着谢安的肩膀。

谢安躬身将他扶起来,两个人一起走到冶城的城头,往远处眺望。

“当年你说死生一体,我驳你,你可还记得?”

将目光从丛林远山和滚滚江水中收回,谢安垂眸一笑:“兰亭一会,逸少兄写就《兰亭集序》,怕是千百年后此冶城不复存在,兰亭犹在此序中。”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着肖景深和秦颂的对戏,方十一啧啧称奇。

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秦颂当年出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有张花花公子的脸,适合演很多有层次性的角色,但是他为了演戏付出多少,没人比方十一更清楚了。

光是这段台词,她就看见自己的老公一字一句斟酌过,还打了电话请教了别人。

可是“谢安”的台词比他并不差,秦颂表现为了王羲之胸怀苍生的广博,发声如同江水,看似平静,却在蓄积着力量,肖景深的声音却像是风,风可以春风拂面,也同样可以无形中改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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