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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俏佳人(3)

琴姨太见她始终没反应,少不得要说几句,当然私心里就把矛头指向了五小姐。

“琴姨的话,绵绵谨记在心。你放心吧,绵绵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不会让人有机会蹬鼻子上脸的。”阮绵绵抬起头来,甜甜地冲着她一笑,脸颊两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极其可人。

小姑娘的笑容亲切异常,无害的像个小鸡仔似的,惹人爱怜,让琴姨太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咳咳。”她忽然咳喘起来,面色也立刻煞白一片。

琴姨太面色一肃,立刻要告辞,阮绵绵也说身子不适不好多送了,倒是一旁的小丫鬟提醒道:“小姐,您之前说缺个玩意儿,姨太太如今当家,您正好跟她说说。”

琴姨太眼皮一跳,难不成这小丫头要把她当冤大头宰不成?

要知道能送到六小姐面前的东西,哪一样不要耗费巨资,六小姐要到她跟前来,她还真不好走公账,可是要她自掏腰包,简直就是吃她的肉。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在屋子里无趣,就想摆摆棋谱,家里的棋子没什么意思。劳烦琴姨给我找一副暖玉的来,我玩儿的时候也好暖暖手。”

琴姨太一听说要暖玉的,几乎坐都坐不稳了,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阮绵绵就坐在她对面,看见琴姨太摇摇欲坠的没出息样儿,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买棋子的钱,琴姨收好了,反正我的零花钱没处用。若是不够的话,琴姨再跟我的丫头要。”

阮绵绵欣赏够了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才不紧不慢地让丫鬟给了她一个红封,琴姨太惊魂未定地接过,顺手一模,厚厚的一叠,不用说必定是面额不小的纸币了,顿时就眉开眼笑了。

“哎哟,这个琴姨不能要。能给六小姐买东西是体面,旁人求都求不来呢,如何还能要你的钱,琴姨这里有,就当买给你玩儿了!”

琴姨太嘴上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但是手上这红封却没敢往前面递。

阮绵绵看着她这言不由衷的模样,真是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累,原来她爹最近喜欢这种性格的女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年纪大了,或许就喜欢性子一看就透的女人,那些浑身是心眼儿的美人,他估计有心无力了。

阮绵绵在心里腹议了自己亲爹几句,面上的笑容更显真切。

“总不能让琴姨白跑一趟,踏雪,把上次玩儿的九连环找出来。”她吩咐道。

小丫鬟应声,很快就从书柜里找出一个木匣子递过来。

阮绵绵亲手把盒子给了琴姨太,柔声道:“九弟现在玩儿着正好,我这里小玩意儿不少,如果琴姨有什么看上的,尽管说,对自家弟弟我一向是舍得的。”

琴姨太听说不止有钱给她,还有礼物要送,当下喜上眉梢,双手接过,那态度可谓谦卑至极。

她注意到少女柔弱无骨的双手,白皙到几乎透明,在阳光的照射下,都能依稀看见皮肤下面的血管。

这丫头养得太过娇弱了,精美的像是瓷器,一碰就碎。

“咳咳咳——”阮绵绵又咳嗽起来,比之前更严重,伺候的丫头们慌了手脚,连忙关窗煎药的,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下楼梯的时候,琴姨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六小姐在阮家实在是太过特殊的存在,原本她不明白为何,但是几次接触过后,才明白有些人容貌之娇美,气度之卓然,能让周围所有的人都黯然失色。

哪怕再优秀自信的人,到了阮绵绵面前,恐怕都忍不住低下头来。

琴姨太一走,寻梅就有些不忿起来,她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起来。

“小姐,奴婢都跟您说了,琴姨太贪了您小半年的钱了,别说零花钱,年节礼发的钱都敢贪,少说小一千了。您不仅不追究,就跟散财童子似的,散出去两个月零花钱,还叭叭地往她手里送钱。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她撅着一张嘴,显然是气得不轻,连这种难听的话都敢说出来了,琴姨太虽然只是个姨太,但也是半个主子了,不是寻梅这样的丫鬟能置喙的。

阮绵绵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八音盒已经被她踢到了床脚,眼看就要掉下去,却没人理会。

“钱财乃身外之物,琴姨喜欢,我就多送一些给她,家和万事兴。”

寻梅跺了跺脚,急道:“您也太好性了。”

阮绵绵不置可否,只嬉笑两声带过,她当然是个好性子,要不是个善良的病秧子,如何悄无声息地将这府里的某些人拆骨入腹。

琴姨太怎么贪她的钱,阮绵绵就让她怎么吐出双倍来,她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

***

“小姐,琴姨太派人把棋子送来了。”寻梅端着一盒子糕点进来,边说边冲着阮绵绵使眼色。

她只不过去厨房拿吃的,结果就遇到了琴姨太的人,还不得不领回来,糕点的香气都勾不起她的好心情。

“六小姐,我们姨太——”跟在寻梅身后进来的丫鬟,正是琴姨太身边的得力人儿,串儿。

她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阮绵绵抬手制止了。

“父亲应该回来了,这梅花糕做得好,踏雪你去把父亲请来。”阮绵绵手里拿着怀表,看了看时间,便随手丢到一边去。

串儿面色一僵,轻声道:“小姐找老爷有事儿,那奴婢待会子再来?”

“无事,你说你的,这副棋子有什么说头?”

串儿抱着棋盒,勉强定了定心神,脸上露出了三分笑,语速飞快地开始表功。

阮富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女儿手捧着下巴,认真地听人说话,那双琉璃珠般的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一瞬间明亮起来,更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

“父亲,您来了。”她有些小雀跃,赤着脚就要下床。

“你身子不好,好好待在床上。”阮富连忙阻拦着。

两个丫鬟立刻把小桌子搬到床边,方便他们父女俩交流。

阮富的视线在串儿身上扫了一圈,指着她手里抱着的木匣子道:“你琴姨送了什么小玩意儿给你?”

阮绵绵抿唇一笑,立刻纠正道:“这可不是什么小玩意儿,是我托琴姨买的好宝贝。串儿,你再把方才的话说一遍给父亲听听,这东西多难得?琴姨得来又多费工夫?”

原本舌灿生莲的串儿,像是被针缝了嘴一样,半天挤不出一句话,脸色通红。

“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到了父亲面前,莫要害怕,他又不是大老虎不吃人的。”阮绵绵关切地问了一句,轻声开了一句玩笑。

“姨太太费、费了三天的功夫才找来,这副棋子精贵,有三家有头脸的人物来抢,姨太太派人连夜蹲守,才诚心求来。这暖玉好、好得很,水头足……”她一句话磕巴好几次,让人听着直皱眉头。

“你们琴姨太没得罪人吧?有头脸的人家是哪几家?”阮富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串儿被问得面色发白,她哪里知道是哪几家,这些事儿根本就是琴姨太和她胡诌的,就是为了在六小姐面前表功而已,实际上都子虚乌有的。

若是真有背景深厚的人家来求,他们上赶着让给人家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去争。

阮富是什么人,商场老油子,一眼就能看出串儿的心虚,眉头不由得一皱。

“究竟怎么了?”他扬高了声音,带着几分胁迫。

旁边的阮绵绵被他吓了一跳,立刻拉住阮富的手道:“爹,您这忽然一嗓子作甚,琴姨岂是那种不懂分寸的人!”

她轻声细语地将话题扯开:“这是个好宝贝就成,我还真怕拿不出手呢。您知道,快到祖母的寿辰了,祖母天生畏寒,我就想着买一副暖玉做的棋子,平时让她没事儿玩一玩。正好我也没看过,劳烦爹打开,我们父女俩一起瞅瞅这宝贝如何?”

阮绵绵这话每多说一句,串儿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琴姨太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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