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将不满的表情收敛了起来,忽而扬起头对着他甜甜的笑。
“顾叔叔才有意思呢,不用饵钓鱼,应该是在等一条鱼,一条跟顾叔叔一样的鱼。”她轻笑。
顾瑾言直觉这丫头的嘴里吐不出好话来,所以闭上嘴巴不吭声,倒是身后站着的郭涛嘴巴快,问了出来:“六小姐说得是什么鱼?”
“瞎眼鱼,有饵的钩子不咬,偏要咬没饵的,不是瞎眼是什么。”她冷笑,毫不客气地道。
郭涛打了个哆嗦,艾玛,这六小姐嘴巴太狠了,抓住大爷一个痛脚始终就不放了,还不忘上次那个有眼无珠的话呢,时不时地刺激一下。
顾瑾言彻底沉了脸,郭涛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多嘴问错了话。
也不知是不是那鲫鱼给阮绵绵面子,她这话音刚落,顾瑾言腿上搭着的鱼竿就往水中滑去,估计hi有鱼咬了饵。
他下意识地去拽住,又猛然想起了阮绵绵刚刚的话,直接手一松,把鱼竿往水里一扔。
“啪”的一声水响,上好的鱼竿就这么落水了,至于究竟上面有没有鱼,暂时是无法知道了。
“这世上没有跟我一样的鱼,有的话也是纯金做的财神鱼。让六小姐失望了。”他阴测测地转头说了这么一句话。
阮绵绵的嘴角抽了抽,她完全没想到顾瑾言这么大的人了,还有如此耍无赖的时候。
明知是有鱼咬饵,就为了证明自己不眼瞎,就光棍地把鱼竿扔了,这人得多幼稚?反正现在也算是死无对证了,鱼竿捞上来的话,哪怕真有鱼咬饵,经过这么一折腾,也早跑没了。
他们这边动静有点大,阮富自然也看到了,他立刻把鱼竿交给了下人,亲自过来询问。
“没事儿,六小姐心善,说是心疼这么多鱼,要适可而止。我觉得阮兄一人钓的鱼就够吃了,我这边把鱼竿送给鱼当做赔罪了。”
顾瑾言眼睛都不眨,假话张口就来。
阮绵绵一脸懵逼,她这回是真见识到了财神爷的本事儿,什么锅都往她身上推。
阮富干笑了两声,意犹未尽地让人收起鱼竿,说是不钓了。
“绵绵是来提醒我们的?”他这才想起来问阮绵绵此行的目的。
阮绵绵立刻摇头,这么点破事儿她才不来呢,这俩人最好把鱼祖宗钓出来,引得人家大怒,劈死你俩得了。
她轻咳了一声,正经地道:“不是,听说爹找我,我才来的。您有什么事儿?”
阮富一脸发懵:“我没找你啊,今儿都陪着顾老弟。谁告诉你的?”
阮绵绵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几分不快,但是明显忍住了。
阮富见她这样儿,立刻脑子就转了好几个弯儿,因为邱嬷嬷欺负阮绵绵这事儿,他以为又有人对六小姐不好了,立刻眉头倒竖,声音都变得很严厉。
“你告诉爹,是哪个混账玩意儿骗你的,这分明是闹着你玩儿呢,对主子也敢如此?看我不打死他!”
他正在这里气急败坏地叫骂着,字字句句说得都是要替阮绵绵出头。
结果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丫头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阮绵绵定睛一瞧,这丫头不是旁人,正是半夏。
之前琴姨太出钱给五小姐办茶会,大姨太就把半夏调过来给他们调制咖啡的。
“奴婢见过老爷、六小姐,刚刚那个小丫头传话不清楚,让六小姐跑错了地方。是让您去大姨太那里。不知道您——”
半夏急切地想要解释,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见阮绵绵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接过话茬道:“是吗?那丫头来了两次,第一次我说不去,第二次她又说是爹让大姨太找我的,我只好来找爹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儿,一定要我去大姨太那里才肯说。爹可怜一下我这病体,直接告诉我吧,也没必要折腾那么多地方,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儿?”
阮绵绵边说边从衣袖里摸出一块手帕来,话音刚落,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等咳嗽完,才把帕子从嘴边拿开,春杏眼尖一眼看到了帕子上的几滴红点,顿时腿软地道:“小姐,您咳血了。”
☆、第25章 025 专属鱼汤
一阵寂静, 还想解释什么的半夏, 心里“咯噔”跳了一下,脸色都吓白了。
阮富立刻扶着阮绵绵,让她在椅子上坐好,他现在心里一肚子火,又着急。
“我没什么事儿找你啊,你们姨太太究竟怎么回事儿, 六小姐身体不好,全府皆知, 她却偏要折腾, 她究竟想干什么?”
阮富指着半夏就开始骂, 又怕刺激到阮绵绵, 所以这心头的火气始终憋着,对大姨太的不满更甚。
半夏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那个传话的丫头回去说六小姐去找老爷的时候,大姨太就知道要糟糕,阮绵绵这丫头当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大姨太立刻就派半夏过来解释, 不能让老爷的心思跟着阮绵绵转, 六小姐才不会让大姨太好过的。
在来的路上, 半夏心底已经盘算过无数个说辞,但是到了这里全部都用不上。
从六小姐吐血开始, 她就知道无论说什么, 老爷的心都不可能偏向大姨太了, 况且六小姐说的是事实,大姨太两次请她,最后还把老爷给搬出来狐假虎威。
“问你话呢,大姨太究竟什么事儿?你哑巴了?”阮富正是烦躁得不行,见半夏不开口,更是气得脸色发黑。
“之前大姨太与老爷说的,为了教导小姐们,四姨太特地从苏州的娘家,带回来一个教导规矩的嬷嬷。大姨太今日召集小姐们都过去,就是为了说这事儿,让几位小姐一起随嬷嬷学规矩。”
半夏轻声说着,却是头也不敢抬,生怕阮富再次责怪她。
阮富听她这么说,脸色稍微缓了缓,他有些印象了,之前他训斥四小姐心思多,没有一点大户人家的小姐模样。
大姨太隔几日就跟他说,四小姐知错了,还从苏州请来一位嬷嬷,这位嬷嬷吃的就是教导小姐的饭,而且德高望重,不是256文学都请不来。
这次若不是四姨太的娘家出马,人家还不愿意来上海,她想着家里的几位小姐年纪都大了,到了说亲的年纪,该教导一下规矩,不然让几位小姐一起跟着学。
他当时觉得在理,反正这些嬷嬷们教的规矩,无非是让小姐们更加乖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阮富是不太喜欢学了洋人的规矩,就变得开放一会儿反对这个,一会儿倒腾那个的,连自己的父母都可以违抗的人。
“不过就是学个规矩,六小姐想学就学,不想学拉倒。你们大姨太也着实好笑,什么话都不说,只说要请她去,非要她走这一遭,怎么六小姐去她那里露个脸,她就能成仙了?”
邱芳跟着阮富不知有多少年了,所以大姨太什么意思,他一清二楚,无非就是要按着阮绵绵的头,让她服个软。
但凡事都有个度,如果阮绵绵不吐血,阮富说不定还乐见其成。
大姨太毕竟是六小姐的长辈,服个软也没什么,但是如今阮绵绵被逼得吐血了,那情况就完全翻转过来了。
“奴婢该死。”半夏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说这句话,其余的她也讲不出。
阮绵绵面色苍白,嘴角带着几分鲜红的血迹,她攥紧了帕子,目光有些涣散。
她立刻被抬走了,大夫自然也是请到府上替她治疗,阮富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还要压低了火气来安抚财神爷,免得把这位爷给怠慢了。
“你们府上还真热闹,阮兄,北平有户张家,家里有煤矿线,你听说过吗?”顾瑾言整理了一下衣袖,轻声问了一句。
阮富立刻点头,北平张家可是与顾家齐名的存在,那煤矿线抓在手里就是好多钱。
“他们家最近发生了几件新鲜事儿,听说昨日刚尘埃落定了,阮兄要是有空闲不妨探听一下,心里有个数。”顾瑾言轻轻地扯着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手一抬,身后伺候的人就利索地把软轿抬起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