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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浮图(3)+番外

“但在下的病都是多亏了浮图你。”卫宣也望着那个方向道,有些迟疑道,“我去那边看过,病况似乎与我十分相像。”

墨非沉默了一会,淡淡道:“那么,就麻烦文仲先生按照我之前所说的方式去试试吧。”

“浮图为何不亲自去看看?”若此事能得到解决,于声名有莫大助益。在这样一个世界,声名就能代表一个人的地位。

墨非想了想道:“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刚走进病人集中的院子,一股难闻的异味便扑面而来,闲子立刻用袖子捂住了鼻子,卫宣也皱了皱眉,余光看到墨非毫不变色,心中不由得叹服。

其实,墨非只是天生面瘫,即使心里有什么感觉也无法表现在脸上……

大院里面躺着一排病人,大概有十来人,咳嗽声、低泣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听起来有些杂噪。廊道中不时有人走动,负责给这些病人端水送饭。

缓缓在屋里转了一圈,墨非有了个大概的了解,除了极个别不知道是什么病症之外,其他的都应该是感染了风寒,有几个还特别严重。更让人皱眉的是,这些病人平时喝的是凉水,所用的碗筷茶杯居然还和其他人一起共用,被褥席子也很脏,地板上污渍无人清理,在这样的环境下,再小的病也会转重。

“浮图,你如何看?是瘟疫吗?”卫宣询问道。

墨非摇头:“应该不是。”

卫宣一喜,继续问道:“那可有治疗办法。”

“按照我之前说的做就可以了。平时多喝姜茶、稀粥和温水,病人用过的东西都要分开,否则就要全部用沸水烫一遍再用。另外最好让这些人的亲人给他们换上干净的席子和被褥,清理周围的污渍……”

卫宣仔细记下墨非的话,末了又问了句:“如此就可控制病情?”

墨非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尽人事听天命吧!这里缺医少药,只能做最简单的处理了。其中有几个病情十分严重,估计……”

卫宣也沉默了,随后他轻叹一口气,转身吩咐闲子去寻找主薄大人。

根据墨非的建议,再加上卫宣和主薄的调度,病情果然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一些症状比较轻的人在几天后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没有药物,也没有充足的食物,不久之后还是死去了三、四个。

这些背井离乡的人们,经历了战祸和家破人亡,如今刚有个暂时的安身之所,却又迎来了疾病。

墨非第一次发现,小小感冒竟然真的是如此严重的疾病。以前研究古代历史时,虽然也研读过古代医疗水平的发展史,知道一些小病也能置人于死地,甚至在几百年前的西方,发个烧竟然用放血来治疗,治死过不少人。可那只是书本上的东西,与直接面对这种现实感觉完全不一样。

如此古老而落后的时代,她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证这些百姓的苦难和死亡吗?

与墨非的低落不同,原本焦虑的主薄大人倒是心情不错,证实了此次疾病并非瘟疫,即使死了几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主薄大人一声令下,原本的封锁令也解除了。

只是为了防止这几个病死的人还会传染疾病,所以不允许直接下葬,而是直接火化。

火化当日,所有人都来了,即使他们很多并不相熟,但大同小异的际遇,都流露着难以掩藏的悲哀。

看着眼前的大火,听着周围人的啜泣,墨非忍不住双手合拢,闭目念诵起心经。

这是承自她导师的习惯,每次挖掘古墓前,导师都会念诵一段心经或者金刚经,作为考古专家,导师执拗地认为不论什么原因打扰死者的安宁都是一种罪过,所以总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寻求一种安慰。

看得多了,墨非有时也会跟着念诵,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感觉每次念完,心都能宁静不少。

这个时代没有佛教,人们也不知道心经是何物,墨非用普通话念诵着,他们甚至听不懂“他”在念什么,但看着墨非庄重的表情,听着“他”平和无波的声音,周围的人不由得都被吸引了,哭泣渐止,偌大的平地中寂静无声,只余下火焰燃烧的声音和那带着节奏的诵詠……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第一卷:声名鹊起 良籍

度过了最艰难的几天,原本精神萎靡的流民们开始正式安定下来,墨非也准备离开这个小村落,她不擅长农事,对这个世界一知半解,无论如何也应该出去看看。

正在墨非计划着出行时,卫宣意外地过来邀请她一起去炤国国都堑奚。这正合她意,原本她还担心因为不熟悉环境而走错路,或者误入了战乱之地,如今有个领路之人,这可要方便多了。

几人于是收拾行囊,告别主薄后便一起离开了这里。

卫宣年轻时就经常周游列国,对各地形势了如指掌,一路上给墨非介绍了不少奇闻趣事。墨非仔细听着,甚少发言,从卫宣的一字一句中慢慢推敲着这个时代的状况,原本枯燥的旅途也因为聊天而显得愉快不少。

到第二天的时候,几人幸运地遇到了一支三十来人的商队,这才结束了艰难的步行,搭上了前往炎竺城的顺风车。

在这个时代,文士武者都是倍受尊重和关注的人,那商队领队在见过卫宣的符牌之后,连路费都没要就同意了他们的加入。商队领队是个是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姓许,人称“许掌队”,有双细小而精锐的眼睛,留着短须,总是一脸笑呵呵的样子。

在他将卫宣的符牌交换之后,目光不由得多次看向了墨非。实在是墨非的模样在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中太过显眼,一头爽利的短发附贴在脸庞,五官俊秀,剑眉凤眼,皮肤洁净无暇,比之一般女子更加细致,却又多了一般女子所没有的飒然,孑孑独立,即使衣着粗劣,也掩盖不了“他”的丰采。

生活在战乱时代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种阴郁之气,而一般生活于中下层的百姓更是时常表现出卑怯和惶惶,可是眼前这个少年不同,“他”的气质异常的干净,有如清晨的甘露般晶莹透彻,仿佛丝毫未曾沾染人间的尘垢,即使混杂于人群之中,最先让人注意到的绝对是“他”。

“咳,能在此处遇到文仲先生真是许某的荣幸。”许掌队冲着卫宣报了抱拳,目光又移向墨非,问道,“不知先生身后这位公子是……”

卫宣看了看这人的眼神,有些了然地笑道:“这位是在下的小友,名为浮图。”

墨非学着卫宣的样子,两掌相叠地微微行了个礼,却没有说话。

许掌队见卫宣的介绍如此简单,那少年的回礼也如此略略,便在心底猜测“他”或许出身不凡,有着一般人没有的傲气,便压下了心中的心思,仔细地招呼着。

“许掌队,是不是该动身了?我还想尽快去明楼放松一下呢!”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循声望去,来人年约二十来岁,一身青色劲装,身材健硕,长发斜斜绑束在一边,容貌俊逸,唇边挂着懒懒的笑容,手上还抓着一把长剑,走路无声无息却又带着一种气韵,显然是个身手不错的练家子。

许掌队还没回应,那男子的目光就被墨非给吸引了,他毫不掩饰对“他”的兴趣,几步走到近前,有些无礼地上下打量,在卫宣忍不住斥责时开口问道:“这是你的家仆吗,尊下?”

卫宣不悦道:“这是敝人的小友,非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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