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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贫贵女(20)

芊彤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何血光之灾?”

“后院起火,家宅不宁。”戚夙容半真半假地说道,“过几日自有分晓,你且等着便是。”

芊彤将信将疑,却也不好再多问。随后她又想到,若戚夙容真有此能耐,戚家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如此一想,原本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

“你是不是觉得,我既有卜算之术,为何没有帮戚家渡过危难?”戚夙容像是看穿了芊彤的想法,出声询问。

芊彤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天子圣意,非常人可以逆转。”戚夙容从容应道,“戚家注定有此一劫,强行化解,只会适得其反。但戚家气数未尽,终有重登青云的一天。芊彤,我之所以据实以告,是想让你明白,戚家才是你真正的靠山,他日恢复声威,你亦将顺势而上。”

芊彤露出沉思之色,她是个摇摆不定的人,谁更有前途,她便押谁。如今听戚夙容说得言之凿凿,不免有些心动。

“不必急,等我的谶言应验之后再作思量不迟。”

☆、第十七章 应验

“咳咳……”

芊彤走后,戚夙容立刻捂着嘴轻咳起来,喉咙阵阵发疼。

平儿心疼地拍拍她的背,递给她喝一杯温水。

“小姐真是的,明明生病了,还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虽然她多数没听懂,但也知道小姐在强撑。

“没事。”戚夙容哑着嗓子道,“我躺会就好了。”

这一躺便一直躺到了寅时(凌晨3点-5点)。

睁开眼时,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从窗户外透进来的几点微光。

戚夙容感觉身体的热度似乎褪了许多,只因出了汗,身上有些黏糊,很不舒服。但这时候,也不方便叫人给她烧水沐浴。

在床上翻来覆去,如何也无法再入眠了。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在这静寂的空间显得格外清晰。

“顾……锦云?”戚夙容不确定地唤道。

“嗯,晨练,路过。”顾锦云说道,“听说你病了。”

“多谢关心,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戚夙容坐起身,抱着被子靠在墙边。

“嗓子哑了,少说话。”

“嗯。”

外面一阵沉默,久久没有动静,就在戚夙容以为他已经离开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口弦声,柔和婉转,如清风萦绕,动人至极。

戚夙容闭目聆听,两人隔着一面墙,静静享受这份平和。

或许是曲乐太过温柔,眼泪不自觉从戚夙容眼眶中滑落,内心的脆弱在此刻显露。她将脸埋在被子中,无声的哭泣。

不是害怕,不是疲惫,而是一种无人可诉的孤独,一种肩负责任的沉重。她重生归来,不在乎声名地位,不在乎金钱财富,只望家人一生平安。然而戚家如今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综有避世之心,无奈他人步步紧逼,唯有勇进。

她虽有先知的优势,却无致胜的把握,世事难料,原本所知的未来,随时会因为她的举动而改变。能否把握时局,还是未知之数。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重蹈覆辙。但是,她做得到吗?

“小小年纪,多思易折。”顾锦云放下口弦,缓缓道,“莫太伤怀,有我护你。”

有我护你。简单四个字,如同破晓的晨光,驱散了戚夙容心中的黑暗。她抬起头,眼中的哀色逐渐淡去,视线也清明起来。

“好好休息,我回了。”久未得到回应,顾锦云也不在意,平静地与她道别。

呆坐了许久,外面再无声息,戚夙容才轻声吐出两个字:“谢谢。”

我收下了。

静候在墙外的顾锦云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这才真正离去。

对她,顾锦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自相遇到相识,他们对话不过寥寥数语,却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意外的默契,处之自然。

顾锦云长相虽俊俏,但表情僵冷,眼神凌厉,别说女子,就是一般男子亦很少有人敢与之对视。

而戚夙容却不同,她与他说话时,会坦然直视,神色从容,毫不局促,对他一些颇有些不合时宜的行为亦不带嘲讽和惧色。

顾锦云觉得,这名女子,就是他今生的伴侣。

三天后,戚夙容逐渐康复,重新开始接手秀庄的事务。

与此同时,她对芊彤所的谶言也在不确定的等待中应验了。

一桩宠妾杀妻的惨案惊动了府衙,被害者正是陈化的正妻陈吴氏。此案并不复杂,起因是陈吴氏设计害死了陈化小妾肚中的孩子,小妾一时怒起,用剪刀割破了陈吴氏的喉咙,当场毙命。

起初陈化还想将此事压下,免得家丑外扬,但陈吴氏的贴身丫头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了吴父,吴父气怒交加,当天就陈家告上了府衙。

那名小妾被缉拿后,形容癫狂,供认不讳。

案情落实,吴父犹不解气,他冲进陈家,生生将陈化的双腿打断,并让仆从将陈化的小妾全都毒打了一顿。

陈父乃率府左中候,比陈化高了两阶,揍得他一声都不敢吭。

此事在京城闹了不小的动静,之后不久甚至连皇上都听说了,直接批了一句“治家不严”,降了他一级。

陈化脸面尽失,官运恐怕到此止步。

芊彤闻听后,大感侥幸,对戚夙容的话再也不敢怀疑。

她求问道:“如今陈化已不足为虑,还要我亲近此人吗?”

“当然。”戚夙容点头道,“此时正是陈化落魄之际,你趁机亲近他,必能博得他的好感和信任。你毋须刻意套话,免得招来猜疑。只需将他伺候好,尽可能满足他即可。”

戚夙容对芊彤并未完全信任,贸然让她套取情报,有可能适得其反。还不如先留住这枚棋子,见机行事。

“我明白了。”芊彤乖巧地点点头。

“再过几天你便借口出门,去陈府看看他吧。”说着,戚夙容递给她一袋银子,“这些你先拿着,给自己添置些物什。”

“多谢大小姐。”芊彤眼中微亮,收起银两。虽然比不得在戚府时的大手笔,但至少代表了戚夙容确实有拉拢之意。

“大小姐,贱妾能否多问一事?”芊彤小心道。

“你想问何事?”

“咱们戚府何时能重复荣威?”

戚夙容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她垂下头,忙道:“是贱妾多问,天机岂可随意泄露?小姐请莫怪罪。”

将芊彤打发走,戚夙容微微叹了一口气。

戚府何时能重复荣威?她也想知道。

次日,戚家收到一封来自于许琛的请柬,邀戚父和夙宝前往英书阁一叙。

英书阁是许琛如今的居所,戚夙容没想到他会主动想邀,正想着这几天便要带夙宝去拜访。

戚父收到请柬有些疑惑,直到听说夙宝在寺院遇到许琛始末后才释然。

他问道:“夙宝,你真的要拜入这位许先生门下?”

夙宝认真地点头:“是的。”

“那好,明日为父便带你去英书阁见见他。”戚父虽不爱舞文弄墨,但虽文人还算尊重,没有文武相轻的观念。只是天生清高,看起来难以亲近罢了。

第二日,戚父提前结束弟子的训练,带着夙宝去了英书阁。

戚夙容一边忙着秀庄的事,一边耐心在家中等候,预计他们晚膳时便能会来,谁知过了酉时都不见踪影。

她不禁有些担心了,立刻叫管事出去探探消息。

正在这时,顾宇风似乎无意中路过,站在院门口笑道:“小姐不必担心,师傅和小少爷被许先生留在英书阁用膳了。”

戚夙容愣了一下,放下心来。对顾宇风的话,她还是相信的。

于是她也不在多问,开口招呼道:“二郎,今晚留下用饭吧?”

“这……不太好吧?”顾宇风有些犹豫。

“没什么不好的,你是我爹的弟子,吃顿饭还讲究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