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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王御袖(100)

染袖抬头望着他,认真道:“既然出来,就不会再进去了。但是离若,娶了我,也许会给你招致祸端。我不想瞒你,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一方面是为了彻底断绝某人的念头,一方面也因为想与你一起建立一个普通的小家。只是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万一……”

“没有万一。”离若跳下床,半蹲在染袖身边,目光灼灼道,“请不要收回你刚才的话,你可知我有多高兴?就算是做梦也好,我愿意与你共度一生,即使将要面对的是重重困难,亦无怨无悔。染袖,不,语心,嫁给我,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染袖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纯粹,那是天地间最美的东西。

她,慎重地点点头。

“哈!”离若突然一把将染袖抱起来,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笑声一直传到窗外,消散于天际……

第二天,离若整个人飘飘然,平时沉默寡言,今天却破天荒见人就笑,只是效果不尽人意,很多仆役都被吓到了,但他丝毫不以为意。

饭桌上,离若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染袖,时不时埋在碗中偷笑。

染袖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后指着他对怀中的小家伙道:“柚子,来,叫‘叔’”

柚子瞥了瞥,唤道:“苏。”

“是‘叔’。”

“苏。”

染袖舀了一勺麦粥,道:“想吃吗?”

“吃。”这回发声清晰圆润。

“那先叫‘叔叔’。”

“嘘嘘。”

“……”

染袖又拿过一块沙糕,问:“想要吗?”

“要!”

“叫‘离叔’。”

“你输。”

……

染袖算是明白了,这小家伙不乐意的事,无论怎么诱骗都不会合作。

离若笑道:“算了,孩子还小呢。”

柚子乐呵呵地吃着娘亲喂耳朵麦粥,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

染袖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指着他笑骂:“小样。”

柚子一把将手指包住,就往嘴里送,染袖忙又喂了他一勺子粥水。

离若静静地看着他们母子的互动,眼中满是笑意。

这几天,离若和染袖开始商量举办个小型的婚宴,虽然已有夫妻之名,但当时情况特殊,很多仪式都省了,这其实是不合规矩的,若非杜千城的关系,他们也拿不到婚书。

离若考虑了很久,说道:“不如明年三月办吧,正是春暖花开的日子,准备时间也很充足。而且过年后,我还有个镖要走,预计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染袖奇怪道:“还有一趟镖?”以离若的急切,竟然在这个时候接镖。

离若笑道:“你放心,我会很快赶回来的。有些事还是处理妥善比较安心。”

“那好吧,我没有意见。”染袖也不急于一时,看离若的样子,也知道他已有打算。

离若抬头看向窗外,只见竹萍带着柚子正在院子中玩耍。他笑了笑,起身道:“我去那边看看。”

院子中,柚子正坐在小木马上晃荡,看着竹萍对他做各种怪相,一点都不捧场,连个笑脸也欠奉,让竹萍好一阵气馁。

离若走过来,竹萍忙行礼退到一边。

柚子抬头看着这个大个。

离若道:“小家伙,想看舞刀吗?”

柚子偏着脑袋。

“看好,今天叔给你耍一次。”

说着,离若提刀走到空地上,鹰腾虎跃,刀起刀落,雪花纷舞。

柚子傻傻地看着,一双眸子闪闪发亮。

银光飞闪,气势凛然,划破天空,茕茕孑立。

那天地肃杀的孤傲,尽显风华。

自此,柚子对离若的态度截然不同……

一家人过了个甜甜蜜蜜的的新年,离若便整理行装,准备出发。

这次据说是前往东北,路途虽有点远,但一路都是官道,并无险阻,安全应当无忧。染袖稍稍放心,上次禹昊亲自来都没有对离若动手,这回应该也不会暗中下绊。

只是她还是叮嘱他小心,万事以保全性命为主。

离若答应着,然后领队启程。

染袖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城门外才回府。

她并不知道,离若在走出城门后不久,就与队伍兵分两路,一人骑马朝北方赶去,前往之处正是禹昊所在的富宁。

禹昊被乾王派往富宁治理渃水,暂住在城主府。

离若快马兼程,花了五天赶到富宁,先找个了客栈梳洗一番,然后前往城主府递上拜帖。

门房见离若气势不凡,也不敢怠慢。

片刻之后,他被请进府中,走进大厅,就见禹昊斜靠在正位,冷冷地看着他。

离若行礼道:“草民安离珀拜见殿下。”

“呵,安离珀?”禹昊嗤笑一声,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你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草民想来告诉殿下,今年三月,草民将正式娶语心过门。”

“啪!”禹昊将茶杯重重嗑在桌上,咬牙道:“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草民不敢。”离若平静道,“草民只是希望得到殿下的谅解,彻底消解语心的忧虑。”

“凭什么?”禹昊站起来,冷声道,“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绝不会对你客气。念在当初你帮过我,我可以不计较此事,你回去之后继续与染袖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以后该退避的时候就退避,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他虽然不喜欢离若待在染袖身边,但是有他在,可以避免父王将染袖召进宫,也算不错的挡箭牌。但是这个男人竟然有此妄想,真是不知所谓!

“殿下,草民并不怕死。”离若沉静道,“草民只求殿下能放下对语心的执着。”

“若我不呢?你能奈我何?”

“殿下,你应当知道她不久前还在生死之间徘徊。”

“我知道,那又怎样?”

“她虽然挺过来了,可是血气亏损,体质变得虚弱,今后必须好好调理,否则一场小病就有可能夺去她的性命。”

“你说什么?”

“殿下若再对她使用激烈的手段,草民恐怕殿下会后悔。正因如此,草民才决定来见殿下一面,求殿下保她一世平安。”

禹昊深锁眉头,摇头道:“我不信!”

“此事千真万确,殿下大可去问当时医治她的大夫。她如今有如瓷器,稍不注意就会碎裂。我甚至不知道她还能活多久,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若上天庇佑,也许还能活过大衍之年。但殿下若执意强求,那她恐怕就命不久矣。”

禹昊倏地将茶杯扫到地上,双手撑在桌面上,呼吸急促。

离若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立在一旁。

半晌,禹昊才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从小执着的东西,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甚至有可能断送在自己手中,这叫他情何以堪?他终于体会到父王当初放弃染袖时的心情了,与其看着花儿而在身边凋谢,不如让她盛放在远野。

可是他心中的空洞如何填补?这一生,都将在得不到的痛苦和嫉妒中煎熬吗?

可恶!

突然,禹昊抽出腰间的宝剑,转身直指离若,满眼杀气。记得染袖说过,她欠离若一条命。

离若屹然不惧,坦然直视他的目光。

若将他杀了,染袖会来杀他。那么,何不赌一把?拿天意和离若的性命赌一把。

“将你的刀拿出来,和我比一场,你若输了,我要你亲自将染袖送到我身边。”

“若殿下输了呢?”

“……我放手。”

“好。”

半个时辰之后,离若手臂染血地离开了城主府。他驾着马,迎着风,脸上洋溢着喜悦。

而院子中,禹昊长发披散地静立当场,他抬起头望着远方,鲜血自额间划落。

原来离若一直隐藏了实力,他的武艺竟然进步如此之快,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比斗,竟然输了。

难道这就是天意?不是他的,注定不是他的,再强求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