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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王御袖(24)

染袖捧着衣物立在门口,见弦音仓皇逃离便知她终是失败。若乾王没有发现酒中有问题还好,大不了就当作春风一度,可是以乾王的精明,又怎会猜不出来?可能正因为被这种粗鄙的伎俩算计,所以乾王才会愈加难以忍受。

“谁在外面,滚进来!”乾王充满怒火的声音传来。

染袖收了收神,低着头走了进去。

乾王一见她,面色冷硬地质问道:“昨晚朕拉着的明明是你,为何会变成那个女人?”

“奴婢昨夜被主子唤了出去,便让弦音姐姐代为服侍皇上。”偷眼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请皇上恕罪。”

“哼!是你主子叫你出去的?”乾王掀开被子,赤果果地站起来,冷笑道,“要给那个宫女脱罪也毋须找这样的借口!你家主子早就将你默许给了朕。过来,给朕更衣。”

染袖双颊慢慢晕红,垂着脑袋目不斜视地为乾王更衣。

乾王俯视她,淡淡道:“你是否不愿意做朕的女人?”

染袖回道:“奴婢身份卑微,怎敢有这样的妄想?”

“若朕允许你有这样的妄想呢?”乾王一步不让地继续问,“朕封你做朕的御奉宫女如何?”

“皇上,夏主子曾救过奴婢的命,所以奴婢希望能一直服侍她。”

“一直服侍她?你甘愿做一辈子的下等宫女?”

“奴婢……不觉得现在的身份下等。”

乾王挑眉,心中一动,突然又道:“那么,若朕封你为一品夫人呢?”

染袖笑了:“皇上莫要逗奴婢,奴婢胆小无知,经不起吓。”

乾王忍不住笑起来,伸出手指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这个小女人神色太过坦然,让他生不起丝毫猜度,心中对她的淡富贵、重恩义又多了几分喜爱。

染袖捂住发疼的地方,眉毛纠结地望着他。

“哈哈,算了。”早晚一天是他的人,乾王并不着急。

之后,在夏末涵等人的求情下,弦音终是免去了死罪,被发配到冷宫做杂物宫女,终生都没有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啊……

☆、银鱼袋

曦国的皇子,六岁开蒙,由学士教授知识,七岁之后皇帝便会定期检查他们的学业。到10岁后,乾鑫宫和坤焱宫两宫皇子每年会聚集一次,共同接受考核。这将作为日后角逐皇位的依据之一,虽说占的比例不大,但亦不可忽视。若一名皇子从小就蠢笨呆傻、不学无术,那么他将失去成为皇位候选人的资格。

乾王有两位皇子,皇后所出大皇子禹珏,九岁,孙瑄所出二皇子禹昊,同为九岁,生辰相差不过三个月。在孙瑄亡故后,乾王便暂停了对二皇子禹昊的敦促,如今一年过去,他的心情应该已经平复。明年之后,两位年满十岁的皇子,将正式成为两宫朝臣的考察对象,学业品性将成为评定的重中之重。

夏季中旬,乾王召来两位皇子及其母妃,准备对孩子们进行简单的考核。大皇子禹珏性格开朗,聪慧过人,只是偶尔有些顽劣,在学习上却是不敢怠慢,每次考核都完美通过,乾王颇为喜欢。而二皇子禹昊,原本就有些内敛,其生母去世后更是沉默寡言,只是乾王万万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严重。

“淑妃,这是怎么回事?”乾王看着有些畏缩的禹昊,面色阴沉问道,“为何朕的皇子会变成这样?”

卫淑妃一脸委屈道:“皇上,这可不能怪臣妾,禹昊到我身边时便是这般模样,臣妾用尽办法都无法令他开口说话。”

“找太医看过了吗?”

“看过了。”卫淑妃回道,“太医说禹昊因生母的亡故而伤心过度,自我封闭,短时间内若无法解其心中郁结,将来很可能永远无法治愈。”

乾王目光一冷,道:“这件事为何不早告之朕?”

卫淑妃哽咽道:“因为太医还说了,只要臣妾耐心开导,悉心照顾,禹昊还是能够恢复如初。所以臣妾想先试着教养他,谁知这么长时间依然不见进展。”

乾王对她拂了拂袖,然后来到禹昊身边,唤道:“禹昊,来,叫父王,你不是最喜欢坐在父王腿上看书的吗?”

禹昊愣愣地望着乾王,两只小手捏着自己的衣袖,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乾王皱了皱眉,又道:“叫朕一声,朕就将那把玄金匕首送给你如何?”

禹昊这边还没反应,那边禹珏已经不依了:“父王,儿臣也很喜欢那把匕首,您说过明年谁拿到考核第一就送给谁的?”

“朕多的是好东西,亏不了你。”乾王淡淡地说了一句。

“可……”禹珏还待再争辩,却看到皇后警告的眼神,只得作罢。

“如何?禹昊,想要那把匕首吗?叫朕一声‘父王’,朕就将它送给你。”

禹昊本来听到“玄金匕首”四个字,眼中掠过了一丝光彩,可是在被禹珏打岔之后,他的眼神又暗淡下来,低着头,垂着眼,整个人像木偶般一动不动。

乾王沉默了半晌,转头对卫淑妃道:“禹昊这般情况看来需要长时间的开导,你如今是他的母妃,以后好好照顾,朕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

“是,臣妾定当竭尽所能。”卫淑妃恭敬地答应着,心里却对禹昊大是不满,她之所以提出养育他,皆因为一名皇子将来成才后的莫大价值,可若这名皇子是个不堪造就的呆人,她留着何益?今天之后,她恐怕要成为宫中的笑柄了。

想到此处,卫淑妃忍不住狠狠瞪向禹昊。禹昊见到她的眼神,退了几步,头垂得更低。

果然,这次考核之后,关于禹昊的流言在宫中传布。众人虽不敢公开讨论,但无人不知二皇子如今的模样,同情的有之,幸灾乐祸的也有之。

卫淑妃回到寝宫之后就对自己的宫女道:“荣兰,以后禹昊就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让他在短时间内开口说话!”

宫女荣兰连声领命。

谁也不知道,小禹昊的生活从此开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论如何诱导,他始终不愿意说话,照顾他的荣兰耐心用尽,终于心生歹念,有一次装作不小心将一杯滚烫的热茶倒在了禹昊的胳膊上。

“啊!”禹昊大叫一声。

荣兰忙假装关心地询问:“奴婢该死,刚才不小心打翻了杯子,二皇子您没事吧?”

禹昊眼中含泪,捂着手臂沉默地望着她。

荣兰挑了挑眉,也没给他治疗,只是喃喃道:“这样也不说话,哼,看来真是没救了。”

说着捏了捏禹昊的脸颊,直捏得通红,她阴冷地笑道:“二皇子,奴婢粗手粗脚,若是弄疼了你,便直管去向皇上和娘娘诉苦,奴婢绝无怨言,哈哈。”

禹昊退了几步,黝黑的眸子中闪过几抹忧郁。

云舒宫中,夏末涵也听说了关于禹昊的流言,她在叹息的同时,心中愈发地希望能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不过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以卫淑妃的地位,除非乾王开口,否则没人能将孩子从她手中要过来。

夏末涵不抱希望,可是染袖心中却有计较。

某日,她从抽屉的隔层中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条紫色丝绢。这种丝绢是来自江南的贡品,纱如雾,色如烟,丝如蝉翼,十分名贵。不过这样的东西在宫中并不算稀有,常常被当作赏赐之物,四品以上的嫔妃人人皆有。

此刻在染袖手中的这条紫色丝绢,与其他丝绢并无区别,只除了右下角多出来的那一朵梅花。

染袖的绣功在外一直表现平平,但是以她双手的灵巧,刺绣功夫又会弱到哪里去?为了绣成这朵梅花,染袖可谓煞费苦心。她先对秦贵妃的绣功绣法进行了数月的研究,期间不知报废了多少丝线,还被夏末涵取笑她没有刺绣天分。

当她终于有把握之后,便开始以秦贵妃的那支造型奇特、红艳宫粉的梅花簪作为参照,进行刺绣。这支梅花簪应该对秦贵妃有某种特殊的意义,她经常替换饰物,唯独这支梅花簪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