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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王御袖(29)

染袖敏锐地感觉到夏末涵的心理变化,她决定,马上开始下一步。

这天,染袖一边用盒子装点心,一边计算时间,觉得差不多时,便将小盒子抱在怀中出了云舒宫。

她要去的是与禹昊约定的地方。自从上次遇到并承诺经常给他送点心之后,她与禹昊便时常在那里见面。这次与往常不同,她要让乾王亲眼见见自己儿子的现状。

走到转角处,耳中捕捉到另一边的脚步声。染袖微微一笑,低着头行色匆匆地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嗯?”乾王见到一个熟悉身影穿过花园,心中疑惑。他想了想,不动声色地尾随其后。在他印象中,染袖行事一直是不紧不慢的,行止之间自有韵律,从未见她如此匆忙过。

到了地方,禹昊还没来,染袖便将盒子藏在假山内,四周看了看,刚准备离开就见一个小脑袋从另一边冒出来。

染袖笑道:“原来二皇子早来了。”

她又把盒子取出来,拍了拍一旁的石墩,招呼禹昊过来。

禹昊噔噔噔跑过来,顺从地坐在石墩上,熟练地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一副愉快的模样。

染袖又道:“这回哪里受伤了吗?”

禹昊扭了扭脖子,将后脖颈上的淤青露出来,然后又拉起左衣袖,上面有几道血痕。

染袖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弄得?”边说着,边拿出伤药为他抹上。

“二皇子,这样不行,你得将此事告之你的父王。”染袖道,“你贵为皇子,怎能任由宫女欺辱?”

禹昊眼神暗了暗,垂着头,情绪低落。

染袖跪在他身边,柔声道:“不要害怕,你父王会为你做主的。”她大概能猜出这孩子的想法,无非是心生自卑,害怕被遗弃,同时又对任何人都不信任。自从失去生母之后,他就给自己设了一道障碍,偏偏这后宫没有人能及时开导,即使是乾王也忽略了,以至于现在越来越严重,最后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染袖叹道:“我家主子与你生母交情甚笃,你们一个丧子,一个丧母,若是能成为母子,不知道该多好。”

禹昊吃着点心,表情毫无波动。

染袖又摸了摸他的头道:“听奴婢的话,将你受的委屈全部告诉你父王。”

“什么委屈?”正在这时,一个隐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禹昊一惊,手上的点心掉落,而染袖则忙回身行礼。

“说,到底怎么回事?”乾王几步走过来,抓住禹昊的手,打量他手上的伤痕。

禹昊捏了捏手臂,脸上满是惊惧。

染袖见状,忙道:“皇上,您吓到二皇子了。”

乾王松了送手劲,依然没有放手,又问:“怎么回事?”

染袖看了看禹昊,又看了看神色阴沉的乾王,低声道:“具体情况奴婢亦不知晓,只是偶然一次见二皇子身上带伤,又饿着肚子,所以之后便时常给二皇子送些可口的点心。”

“带伤?还饿着肚子?”乾王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朕的皇儿何时落魄到任人欺辱,忍饥挨饿的地步了?”

接着又看向染袖,不悦道:“你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朕?”

染袖禀道:“淑妃娘娘宫中的事,奴婢如何敢随便多嘴?”

乾王也知道,此事怪不得染袖,她能大着胆子暗中照顾禹昊已经很难得的。

“那么,这是谁做的?淑妃?”乾王指着禹昊手上的伤,问道。

“奴婢想,淑妃娘娘应该不知此事……”染袖迟疑着回答。

乾王下颌绷紧,一把抱起禹昊就朝永福宫走去。

染袖附身相送,心中暗道:针芒已现,就看乾王如何处理了?原本若没有夏末涵的事,她要夺得禹昊恐怕还要费些心思,却不想这反而是个契机,免去了诸多枝节,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淑妃!”乾王还未进屋就怒喝一声。

卫淑妃忙出来迎接,见到乾王怀抱禹昊,脸色阴沉,心中忧道:莫非这小家伙又惹皇上生气了?

乾王将禹昊放在椅子上,斥道:“朕将禹昊交给你,是让你履行母亲的职责,细心照顾,而不是让你撒气的!”

“皇上何出此言?”卫淑妃心惊胆战道,“臣妾自认并未亏待过禹昊。”

“并未亏待?那这些是什么?”乾王将禹昊的衣袖拉开,露出上面的伤痕,冷道,“你别告诉朕,这是他自己弄的!”

卫淑妃一脸惊异,跪道:“皇上明察,臣妾断不敢如此对待禹昊,此事……此事必然另有隐情。”

乾王不去理她,直接问:“照顾禹昊的宫女是哪个?将她叫出来。”

卫淑妃忙命人将荣兰找来。

不多时,一个样貌普通的宫女战战兢兢地走进来,见到这场面,心中惊惧,慌忙跪拜:“奴婢荣兰见过皇上。”

“朕的皇儿是由你照顾?”

“是。”

“那么告诉朕,他身上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乾王双手握拳,青筋暴露。

荣兰颤抖着回答:“回,回皇上,二皇子好动,奴婢看顾不及,以至皇子受伤,请皇上恕罪。”

“禹昊好动?”乾王冷笑,“好动到三天两头受伤,甚至连饭都吃不饱?大胆奴婢,你还想欺瞒朕?仗着禹昊不能说话就自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吗?”

“皇上明鉴,奴婢冤枉。”

乾王看向禹昊,问道:“禹昊,告诉朕,平时是不是这个宫女欺负你?”

禹昊看了看荣兰,又看了看乾王,终于点了点头。

“你还有何话可说?”乾王咬牙切齿道。

荣兰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你这个胆大妄为的东西,欺人欺到朕的皇儿身上了,简直罪无可恕!”乾王手一挥,喝道,“来人,将这个女人拖出去仗毙!”

“不,皇上饶命。”荣兰跪着向前移动,眼泪纵横地求道,“奴婢有罪,但罪不至死,奴婢,奴婢也是受人胁迫的。”

乾王眼神一凛:“受人胁迫?谁?”

“是……是皇后娘娘。”荣兰颤声回答。

乾王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皇后会胁迫你做如此下作的事?简直是胡说八道!”

“奴婢没有胡说。”荣兰似乎豁出去了,“奴婢也不想,但皇后以奴婢的性命作威胁,让奴婢暗中折磨二皇子,让他永远做个哑巴,反正二皇子说不出话,也告不了秘……”

“哈哈。”乾王怒极反笑,“好,好得很!来人,将这个女人拉出去仗毙,其三族以内的血亲全部处以极刑。”

荣兰立时惨无人色,呆若木鸡,任由侍卫将她架了出去。

淑妃小心地开口道:“皇上,那皇后……”

“皇后的事,朕自有打算,你认为威胁一个宫女,需要皇后亲自出马吗?那个女人的话根本不足为信。”虽是这么说,但乾王心中依然留下了些许阴影。

“那也有可能是别人,皇上何不留下此人,慢慢盘问?”

乾王冷眼一扫,卫淑妃立刻噤若寒蝉。

“卫淑妃,你连自己的宫女都管不好,还有闲心管别的事?”乾王冷声道,“朕信任你,将禹昊交给你,到头来却在你眼皮底下受尽欺辱,你说你该当何罪?”

卫淑妃脸色一白,立刻俯身道:“是臣妾失职,请皇上责罚。”好在她还没在这时推脱责任。

乾王道:“你的处罚自有太后和皇后定夺,至于禹昊,你显然已经不再适合做他的母妃。从今天开始,朕将撤除你们的关系,往后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说完,拉着禹昊就离开了永福宫,独留下跪坐在地上发呆的卫淑妃,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宫女身上……

☆、初具其形

乾王带着禹昊离开永福宫,直接去了太后那里,将事情一一叙说。

太后说道:“淑妃那里,哀家自会处理。不过禹昊,你打算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