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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王御袖(34)

所谓的游戏,其实是染袖为了训练禹昊说话而选择的一种娱乐,那便是以这个时代的典籍故事为蓝本,创作出各种短剧剧本,在背诵书本的同时,让禹昊带入不同的角色与她演戏。或君王,或名臣,或商贩,或才子,或隐士……不断尝试各种类型人物的说话方式与神态举止,同时也在潜移默化地教他对待什么人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态度。染袖的演技是天王级,往往能给予禹昊莫名的压力和真实感,很容易带他入戏。

渐渐地,禹昊也隐约感觉到这种游戏对他的影响,开始将角色带入到现实中。

有次禹昊说起禹珏对他时有讥讽,表情不屑,他心里很不舒服,想反唇相讥,又怕说不过他。

染袖便说:“有时候不说话也能反击,对手越嚣张,你越要沉着,无法反唇相讥的时候便微笑。”

“微笑?”

“是的。你一笑,大皇子便会困惑、心虚或犹疑不定,这让他捉摸不透你的心思,如此便给了你从容应对的空档。”

禹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又有一次,禹昊和禹珏一起接受乾王考核时,因为一个错误被乾王斥责。禹珏在一旁看笑话,禹昊则心有畏惧,一紧张便不知如何辩驳。

染袖便让他将自己当作一棵树,任你强风骤雨,我自巍然不动。

“皇上的斥责是因为寄予厚望,是一种爱护,二皇子不应该畏惧,而应该喜悦,因为每经历一次磨砺,你便会更加锐利。当你强大后,别人的耻笑又算什么?”

禹昊想想,自己的父王平时虽然很严厉,但赏罚分明,不存偏见。如今再听染袖分析,他开始感觉父王骂起人来也是很英伟的,确实没什么可怕。他是一棵正在成长的树,父王每次严厉的教导都是对他的考验,他应该欣然受之。染袖说了,连这点责难都不敢面对,将来很可能长成歪脖子树,那多丑啊……

随着禹昊的进步和乾王的重视,一些势利的奴才见风使舵,不时巴结奉承,禹昊心中极为不喜。

染袖笑道:“二皇子,见过猴儿吗?”

“见过,崇暄园中就养了十几只。”

“猴儿刁钻古怪,能给人逗乐,但有时候又喜欢挠人,脾气捉摸不定。它们或许不够忠诚,品性亦不足道,但若训练得当,将来必能给二皇子不少乐趣。二皇子是否愿意做这个驯猴人?”

“驯猴?”禹昊眼睛亮亮的,兴致勃勃地问,“怎么训呢?”

“嗯,就像做游戏,先这样……”染袖又开始传授她的厚黑学,将很多管理方法一点点灌输给他。

几个月的时间,禹昊在飞快地成长,不但说话越来越流利,连表情气度都有了不同的变化。经常与之相处的人很难察觉,但皇后等人却是看得真切。

在冬季来临之际,禹昊已经完全没有了语言障碍。他性格稳重,待人谦和,进退有度,偶尔还会露出几分俏皮,甚是招人喜爱。禹昊拥有惊人的学习能力,兼之对染袖充满信任和孺慕之情,几乎将她的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中。禹昊就像一块璞玉,本是纯净,却偏偏遇上了染袖。恐怕连染袖自己没料到,她对禹昊潜移默化的厚黑教育,让这个孩子从此走向了天王级的“演艺”生涯。

白雪飘飘,大地银装素裹,新年的热烈气氛驱散了呼啸而至的寒意。

乾王举办了盛大的宴会,邀请了朝中所有重臣,并各有封赏。太后也宴请了众臣子的家眷,在宴会中,她特别夸赞了夏末涵,让她在乾鑫宫的地位和威望提高不少,其贤惠之名亦在臣子中流传。

这一年,夏末涵在染袖的帮助下,获得了太后和乾王的一致认可,从此不再是任人拿捏的小人物。在后宫,除了皇后和两位夫人之外,其余嫔妃见之皆须行礼。而相比夏末涵的逐渐势大,两位一品,一个处于嫌疑之地,一个因为禹昊的关系而倍受诟病,实际上,夏末涵的地位已是皇后之下,众嫔之上,只是品级还不够而已。

若禹昊能在明年考核中获得好成绩,那么她才是真正的稳固。

寒冬过去,树木吐枝。

染袖提着篮子在院子中折花枝,打算摆入房中做装饰。

“染袖。”一个清朗的声音唤道。

染袖回头,娇美的笑容如花朵绽放,说不尽的风情。

离若眼神闪了闪,笑道:“夏昭仪叫你回去。”

“可知是何事?”染袖偏了偏头,问道。

“似乎是领事房来了人。”

“领事房?”染袖心中疑惑,弯身提起篮子,朝离若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离若望着她的背影,手指细细摩挲着袖中的那只香囊,眼中流露出些微温情。他大概是这云舒宫中,对染袖的所作所为最为了解的一个,无论是照顾夏末涵,安排宫中事务,还是教导二皇子,煞费苦心,无论受到怎样的困阻,依然笑容以对,毫无怨言。若从前只是喜欢她的纯美,那么如今却是爱慕她的品性。

不过他也知道染袖是乾王的女人,每次在云舒宫伺候乾王的都是她,夏昭仪似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二皇子身上,这样的相处方式,离若还是第一次见到,更令人惊奇的是,居然没有人觉得不妥。染袖也甘于平淡,丝毫不在乎名分。离若一方面替她感觉委屈,另一方面也有些酸涩,巴不得染袖不再受宠。

唉,情之一物,总是莫名其妙地来,然后慢慢地蚕食人心……

染袖回到云舒宫,才知道领事房的人找她是为了进行祭祀。每隔一段时间,各宫都会派宫女代表其主子前往安寿祠堂进行打扫和祭拜,为主子们祈福。安寿祠堂供奉的是寿佛,多是由宫女打点。而前往祭拜的宫女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是生辰相符,五行不会与时节犯冲的才行。上次选了是泉声,这次居然轮到她了?

染袖禀明了夏末涵之后,换上素装,便跟随领事房的人前往安寿祠堂。

供奉时间为一天,只能吃些清茶淡饭,可以抄写经文,也可以只坐禅。

染袖接过一应用具,听完嬷嬷的吩咐,便开始打扫灰尘。偌大的安寿祠堂只剩下她一人,寂静无声。

染袖倒是不在乎,她经过严格的训练,耐心非比寻常。打扫完后,她上了几柱香,然后便展开宣纸,开始抄写经文。虽说可以选择坐禅,但是若经文抄得好,对云舒宫的名声也是有好处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香上过了三次,经文也抄写了好几页。染袖轻轻揉了揉肩膀,正准备休息,突然眼神一凛,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正小心翼翼地朝这边接近。

午膳已经用过,晚膳时间还不到,所以肯定不会是送饭的人,即便是也用不着如此鬼鬼祟祟。安寿祠堂周围平时杳无人烟,这个时候出现的会是谁?

染袖不动声色地继续抄写经文,脚步声就在背后,越来越接近。就在离她不过几步时,染袖突然站起来,闪到一边。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个作侍卫打扮的陌生男子。

“你是谁?”染袖喝问,脸上露出些许畏惧的神色,心中却是闪过好几个念头。

那人显然因为染袖突然闪开而感到诧异,双手维持着环抱状。在见到染袖娇嫩的容貌和怯弱的表情之后,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道:“姑娘枯坐不感无聊吗?不若让哥哥来陪你如何?”

染袖弱弱斥道:“你是谁?这里闲人免入,擅带武器更是对神明不敬。你赶紧离开,否则我就叫人了。”

“哈哈。”侍卫笑道,“你叫吧,与男子在祠堂相会,看看后果会如何?”

“我……我不认识你!”

“谁信?哥哥我可认识你,我说你是我相好,那便是我相好。”

染袖心中凛然,瞬间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宫女与侍卫私通本就是大罪,若在这祠堂被人发现,那更是会祸及家族。

“你……你想怎样?”染袖的声音似乎有些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