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双王御袖(63)

“染袖,你会帮我吗?”离若突然定定地看向染袖。

“不会。”染袖毫无犹豫地拒绝,“即使你成为首领太监,你也不可能报仇。”

离若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沉声道:“不需要成为首领太监,那人家底不干净,我只要收集足够证据就能将她绳之于法。”

染袖迟疑着问:“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不干净?莫非是……不守妇道?”

“守不守妇道,我暂时无从得知,但是这个女人手腕高超,暗地里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交易。她与朝中许多大臣关系密切,若真要查,牵扯甚广。”

“安家自安国公和安御史去世后,在朝中已经无人,她一个女人如何维系与其他大臣的关系?”

“不是安家。”离若淡漠道,“是屈家。”

染袖立刻反应过来,安如瑾的母亲本姓“屈”,屈氏。

“你是说,朝中有不少大臣是屈家人?”她早调查过朝中诸多大臣的资料,姓屈不过两人,级别都不算高。

离若点头道:“本来我也不清楚,可是听……说过,才知道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屈家起码占了十数人。”

染袖颇为吃惊,这股势力实在不可小觑。只是有这样的背景,屈氏为何还要送安如瑾入宫,难道她们有更大的野心?

不会吧……

染袖隐晦地朝四周看了看。

离若似乎看出她的担忧,开口道:“放心,此处空旷,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比起在房内,更适合说话。”

染袖点点头,低声道:“离若,你与安家到底有什么仇?需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吗?这样难度可太大了。”

“我不是与安家有仇,我是与屈氏一族有仇。”离若冷冷道,“我要将屈氏连根拔起,还安家一片青空。”

染袖沉默了一会,迟疑地问道:“离若,你到底是谁?”

离若望着她,回道:“安家独子,安离珀。”

“那……那屈氏不是你的……”染袖露出惊异之色,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屈氏是安御史的继室,你的继母。”

想不到离若竟然是安家公子,看来安御史的死确实有内情,而且还与屈氏有直接关系。

离若点头,自嘲道:“其中隐秘我就暂时不说了,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始末,以前忘记的事情也慢慢想起来了。原来自己一直无知地活着,甚至为这样的生活而感到满足,幻想着将来出宫后,建立一个简单的小家,娶妻生子,小富则安。”

说着,视线在染袖身上停了片刻,然后摇头苦笑:“可悲,可笑。”

染袖略有触动,这何尝不是她曾经有过的幻想?可是自己是游走于黑暗边缘的人,心似坚铁,早已忘记何为真实。与天斗,与人斗,与己斗,在揣测中获得存在的乐趣,在谋算中寻找生活的目标,这种模式几乎成了她的本能,为此她可以放弃一切,利用一切。这样的她,如何能拥有普通人应有的幸福?

“染袖?”离若刚收敛心神,却又发现染袖在发呆,他叹道,“对不起,染袖,我让你为难了。本来我没打算告诉你的,可是在宫中,我实在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了。”

对于染袖的能力,他知之甚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开这个口。

染袖摇头表示没关系。如今都是一根绳子上蚂蚱,也没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她若想顺利地度过这五年,离若的问题就不能不重视,除非将他除掉……这个念头一起,立刻否决。虽然她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至少还没冷血到随便杀死一个诚心对她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将事情控制在自己可以处理的范围。搜集罪证和情报?这似乎是她的老本行……

“离若,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但在此之前,你不能随便行动。”

“好,我听你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才一起朝云舒宫走去。

谁知路过一座花园时,迎面就遇到了刚刚还在谈论的人——安如瑾。

有句话怎么说的,冤家路窄?

染袖朝离若望去,只见他眼神冰冷,难掩恨意。她皱了皱眉,在安如瑾即将靠近时,拉着他一起行礼。

离若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身体僵硬。

“真巧,又遇到了。”安如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笑道,“你们两人这是打哪儿来?”

染袖回道:“奴婢刚从舞坊回来,正好遇到在练武的小离子,便顺路一起回云舒宫。”

“原来如此。”安如瑾仔细打量起离若,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经过锻炼的身体结实而富有爆发力,完全不似一般太监那样阴柔,反而充满阳刚之气。

眼前这人大概是安如瑾进宫以来遇到的最为出彩的太监,真是可惜了!

染袖感觉离若的身体越来越紧绷,于是说道:“安昭媛是在散步吗?奴婢两人便不打扰了,就此拜过。”

“等等,本宫刚才在散步时,手帕不小心被吹到树上了,正好遇到你们。”安如瑾看着离若道,“小离子是吧?帮本宫去把手帕舀下来。”

染袖暗自在离若背后戳了戳,同时对安如瑾笑道:“乐意为安昭媛效劳。”

离若沉默了片刻,终于回道:“不知安昭媛的手帕落在哪棵树上了?”

“朵朵,你带小离子过去。”

名为朵朵的宫女应声领命,朝离若做了个带路的礀势。

染袖也准备跟着一起走,谁知被安如瑾拦住:“染袖就留在这里陪本宫说说话吧。”

离若担忧地看了染袖一眼,跟着宫女离开。

“不知安昭媛想聊些什么?奴婢见识浅薄,若是言语不当,还请安昭媛见谅。”

“呵呵,染袖太谦虚了。”安如瑾笑道,“宫中谁不知染袖多才多艺?一舞莲台水袖倾倒世上多少英杰?连皇上也为之动容,这种风采宫中恐怕无人可比。”

染袖垂首道:“安昭媛过奖,奴婢不敢当。”这是安如瑾第二次提到她的舞艺,还言及皇上,她对自己与乾王关系似乎已有所了解。

“不知后日的秋丰节盛宴,能否一睹染袖的舞艺?”

“恐怕要令安昭媛失望了,奴婢并未接到表演的旨意。”

“哦?那可真是遗憾,真不知何时才有机会见识一下染袖的高超技艺。”安如瑾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染袖不相信她事先不知道此事,如此一番作态有何目的?

突然,染袖眼前出现一个锦囊,安如瑾道:“这是来自西谷的燃魂草,随身携带可安神凝气,本宫送给你。”

“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染袖推辞道。

“本宫觉得和你投缘,没什么不敢收的。”安如瑾笑道,“只是小玩意而已,你家主子也不会在意的。”

“那……奴婢再次谢过安昭媛赏赐。”染袖双手接过锦囊,立刻有一股沁人的馨香扑鼻而来。小玩意?纵观整个皇宫,似乎都没有人用过这种香草,她从何得来?这又真是作安神凝气之用?

正在这时,离若两人回来。

安如瑾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摆手道:“行了,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你们回吧。”

染袖和离若同时行礼告辞。

路上离若问起刚才的事,染袖并未回答,只是说回去再谈。附近都是嫔妃的宫殿群,时有人来往,不适合谈话。

晚上,完成工作后,离若找到染袖,这回染袖没有犹豫,将锦囊舀出来给他看。

离若也没见过这样的香草,他说道:“先给我,我找人问问。”

“你找的人是否可靠?我刚收了人家的礼物,转身就找人检查,仅凭此举,安昭媛就能向我问罪了。”

“没问题,我知道轻重。”

知道轻重?染袖沉思了一会,突然直视他道:“离若,你若真想报仇,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必须学会隐藏情绪。”

离若愣愣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