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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王御袖(95)

张嫂嘴角抽了几下,这种时候实在不适合笑,忍了。她利索地从旁边取来一条手巾。

乾王神色自若地接过手巾抹了抹,然后出手快如闪电地将柚子手中的奶壶夺走,双手一抄,就将他抱了起来。

柚子刚缓过神,就见一张陌生的大脸近在眼前,嘴巴一瘪,大声哭吼起来,两只小拳头伴着哭声噼里啪啦地胖揍着乾王的脸。

乾王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神色坦然地直面打击,然后抱着他大步朝门外走去。

目前染袖的行踪还没有着落,但既然有安离珀跟着,想必安全无忧。而在此之前,他有必要和儿子增进一下感情……

不过乾王并不知道,此时的染袖正在生死之际徘徊。

☆、首发

染袖从混混沌沌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脚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周围没有人,但门外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大夫,情况如何?”问话的是离若。

“唉,要是再要晚回来半天,老夫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这么说……”

“你也别高兴太早,她毕竟中毒太久,伤及五脏内腹,能否熬过这一关,还得看她本身的体质和求生意志。”

“请大夫务必救她。”

“这还用说?能救老夫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你呀,还是先顾好自己吧,腿伤成那样还不好好休息,真想变成瘸子吗?”

……

门外的声音逐渐变得细不可闻,不多时,一人推门而入。染袖半眯着眼望去,正见离若拄着拐杖,一脸惊喜地挪过来。

“染袖,还好吗?要不要吃点东西?”离若小声地询问。

染袖摇摇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这是哪里?”

“杜千城的府邸。”离若回道,“我担心陈府还有不轨之徒留守,便先将你带到此处。”

“谢谢你,离若。”染袖看着他道,“没有你,我恐怕早就死了。你的腿伤还好吗?”

“已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便会好。”离若轻描淡写地说道。

事实上当他和染袖一起被带回来时,神志已经不清,口里一直说着“救她,赶快救她”之类的话,而他自己的右腿腿骨早已透肤而出,血肉模糊,即使见惯了伤患的老大夫也忍不住心惊,很难想像他是如何在这种情况,背着一个重达百斤的女人,行走这么长的路,其意志力实在令人叹服。

染袖的目光在他的右腿上停了停,问道:“现在陈府的情况如何?”

“他已经来了。”离若沉沉地回答。

染袖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默默地注视着头顶的纱帐,半晌才道:“离若,这一关,我不知是否能熬得过去。”

“别多想,你会没事的。”

染袖笑了笑:“我若活下来了,不是不能做你的冥妻了?”

离若默然不语,只是专注地望着她。

“离若,”染袖突然转向他道,“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

大夫频繁出入杜府,终于引来了乾王侍卫的注意,经过探查,确定了染袖的所在。

乾王压住心中的激动,领着几名侍卫匆匆赶往杜府。递上宫廷侍卫的腰牌,他们顺利进入了杜府。南北曦国宫廷侍卫的腰牌式样相同,只是颜色有所区别,一为黄一为紫。

乾王出示的虽是北曦国的令牌,却也足以令杜千城慎重以待,特别是见到乾王本人之后,心中更是肯定其身份不同凡响。

“不知这位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要事?”他礼问道。

“我要见陈语心。”

“冒昧问一句,您是那位夫人的?”

“丈夫。”

杜千城诧异,视线朝内院扫去,心中泛起嘀咕。

“带我去见她。”乾王的语气带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杜千城心知不可得罪,便在前领路。

刚走到门口,就见离若端着药碗从染袖的房中走出来。见到乾王,他并无诧异,躬身行礼道:“草民见过……大人。”

乾王面色冷峻地点点头,也顾不得多问,大步朝房中走去。

杜千城本想跟进去,却被守在门外的侍卫挡住。

他将疑惑的目光转向离若,小声问道:“这位是谁?看样子颇有身份?”

离若点点头。

杜千城又说:“他刚才说他是陈夫人的丈夫。”

离若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他们,从来没有夫妻之名。”

乾王走进房中,见到床上满脸憔悴的染袖,心中疼惜。

快步走到近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染袖,你受伤了?”

染袖艰难地睁开眼,虚弱道:“是……皇上?”

“是,朕来接你回去。”本来有一肚子的怒火和思念,但骤然见到她如此模样,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只剩下满心的怜惜。

染袖笑了笑:“我恐怕不能跟皇上回去了。”

“为什么?朕想你念你,日夜惦记着你,你就如此狠心置朕于不顾?”

“呵,皇上。”染袖平静道,“我,快死了。”

乾王脸色一变,僵硬道:“别跟朕开这样的玩笑。”

染袖脸带哀伤,目光黯然。

乾王猛地站起来,对门外喊道:“安离珀,你进来。”

侍卫将门打开,离若缓步而入。

“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地给朕细说。”

离若躬身应是,将染袖被不明人士掳走到落下陡坡被蛇咬的事情都叙述了出来。

乾王脸色阴沉,拳头紧握,眼中杀机一闪,半晌才咬牙问道:“你是说,染袖中了银尾蛇蛇毒,性命垂危?”

离若点了点头。

乾王回到染袖身边,沉声道:“不用担心,朕立刻带你回宫,让御医医治你。”

“恐怕不妥。”离若道,“银尾蛇乃兰宝城常见的蛇类,杜家医馆的大夫最是擅长解此毒,在这方面,宫中御医未必及得上他们。”

乾王沉默下来,托着染袖的手,陷入沉思。

染袖先看了看离若,然后将目光转向乾王,道:“皇上,请你忘记我吧。”

“你说什么?”

“我不能再跟你回宫了。”

“染袖,你是朕心爱的女人,朕要给你正名,送你一世荣华,即使,即使是死,也要列入宗祠。”乾王紧紧抓住她的手,沉痛道,“有朕的庇佑,你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染袖摇了摇头,笑道:“皇上,你忘了吗?我不再是染袖,而是陈语心。”

“那又如何?”

“我,已经嫁人了。”

乾王表情一僵,眼中闪过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嫁人?嫁给了谁?”

染袖垂下眼默不作声。

“她,嫁给了我。”身后,离若的声音突然传来。

乾王倏地转身,怒瞪以对,吐出一个字:“你?”

“正是。”离若对那两道冰冷如刺的目光视而不见,依旧不紧不慢道,“我们的夫妻名分,已由官衙盖名做实,她,陈语心,已是我安离珀明媒正娶的妻子。”

“什么明媒正娶?朕不信!”

离若从怀中取出婚书递上前道:“皇上请过目。”

乾王一把夺过来,看着上面的名字和官印,手指都颤抖起来,片刻便将婚书撕了个粉碎。

婚书毁坏或者丢失可以再补办,官衙都已登记在册,做不得假。

“安离珀,你好大的胆子!你有何资格娶她?”

离若平静道:“我虽只是一介草民,但娶一名孀寡,应当并未触犯律法。”

“孀寡?朕还没死呢!”乾王厉声喝道。

“但是,语心与皇上有何关系?”

乾王一顿。

离若又道:“即使是染袖,也只是一名脱了宫籍的宫女而已。与皇上,毫无名分。”

乾王急怒如狂,用压抑的声音地问:“染袖,你也是如此想吗?”

“皇上,染袖自认从不曾愧对于您,语心更是。”染袖轻声道,“若是回宫,染袖很可能会给皇上带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