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何处觅广寒(127)

评委经过一阵商量,评委们举起画着红色符号的牌子。

OOOO。

其中一个老人家咳了一声宣布,“你们两个都入选。”

于是连个少年成为那一次唯一入选生死判的两人。

云震霆还处在被摔得七荤八素状态中,很不爽揉着撞痛的部位,冲着那个一直沉默的少年吼了一句,“喂!你也不扶我一把!”

“……”白衣少年慢慢把视线投向他,慢慢回答,“不想。”

云震霆被堵得一阵胸闷,最后只好自己爬起来,恶狠狠问道,“小子,你叫什么!”

白衣少年淡淡吐出三个字,“绫镜非。”

“好!姓绫的!你给我记住!”

从此,云震霆与绝非,就正式成为了生死判的一员。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江湖浪客

四大家族忽起纷争,玲珑阁势力急剧膨胀,有称霸武林之嫌,遭到浣剑门、重华山庄、续箫楼联合围剿,为江湖清理门户。最终玲珑阁被夷为平地,玲珑阁执掌者莫轻寒死于大火之中。如今,时过境迁,已时过两年。

腥风血雨之后,江湖这两年呈现着难得的平静和和谐。

剩下的三大家族立契约,实行战略收缩,都各自收敛了自己的势力。于是,原本江湖上很多被压抑着的门派这两年发展势头迅猛,新建的小帮小派也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

当然,这是世人所知道的一些事。

另外一些就不是所有人都可知了。

比如,望春风老板沈妍蓉正式接管了生死判,成为生死判的幕后老板。

比如,表面是天雅坊老板的管秋,实为紫极宫大护法的他,两年前又收了个姓绫名镜非的徒弟。

比如,从前的天下第一杀手颜广寒,曾经的浣剑门门主夫人颜广寒,现在成了一名真正的江湖浪客,一匹瘦马,一把破亲,一只傻鸟,五湖四海,浪迹江湖……

————

“算命!看相!算命!看相!”

关西小城,静谧安逸,夕阳古道,芳草迷离。小街一个墙角边,一只白毛红脸的鹦鹉,站在主人的肩膀上,扯着嗓子叫唤得正欢。

而鹦鹉的主人,坐在矮墙墙头,翘着二郎退,一把破破烂烂的古琴横放腿上,有一下没一下,配合着鹦鹉叫唤的声音,弹拨着琴弦。

满街寂静,只有这聒噪的一人一鸟。他们孤孤零零坐在墙边已经接近一天,也不见有一个人上来光顾。

这也没辙,这小城中的人,不是老老实实的庄稼汉要么就是经营个小本生意的,忙碌一天下来也就能勉强糊口,经济如此不景气,谁有那个闲钱来算命?更何况,咱平民老百姓,命就这样了,注定了劳苦一生,还有什么算头?

不过那算命先生倒是丝毫没有郁闷的样子,脸上始终带着愉快的笑意。

他一身灰色道袍,头发松松挽起来,若不是那张脸过于平凡无奇,低头抚琴轻笑的样子,倒真有些谪仙之姿。

夕阳已然沉入了万山之间。昏黄的暮色汹涌淹没了整片天空。

算命先生微微仰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街巷,轻叹了一声,“贾马脸……我们今天又没生意咯……”

名叫贾马脸的鹦鹉扑扇着翅膀,伸着脖子叫,“吃栗子吃栗子!”

算命先生闻言扬眉一笑,宽袖一拜,手抚五弦。顿时,浑厚如同滔滔江水般的琴声自指下流泻而出。

与此同时,他清净的声音和着琴声响起,入耳如玉石坠地铮然悦耳。

“抚长剑,一扬,清水白石何离离。脱吾帽,向君笑。饮君酒,为君吟。”

忽然,小街的尽头,一个逆着光线的人影慢慢穿透了厚重的暮色,踩着寂静的脚步声,靠近。

最后,那人停在了算命先生的面前。

“广寒公子。”绫镜非微微下拜,过长的白色衣摆垂到了地面,起身时却是不染纤尘。

天雅坊的上等货就是不一样啊。

我看着他的衣摆无聊的感慨了一声。

“哎……”我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我还以为是难得有生意上门呢,原来是你啊……”

绫镜非见我这样失望,于是很认真很客气得道歉,“对不起。”

我笑,“你这孩子,总这么见外,让人开不得玩笑。”

绫镜非看着我,眼神依旧很认真,“对不起。”

料到他也只能做这样的回答,我于是岔开话题,避免尴尬。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与绫镜非独处。

因为……

因为他总是穿白色的衣服,品味很像某个家伙。

以为他不爱笑,冷冰冰又寂寞的样子,很像某个家伙。

因为他听话懂事,让人看不出情绪;因为他叫管秋师傅,语气却疏离;

因为他有一双深沉幽深,让人联想起黑夜的眼睛。

“是不是我家那只小畜生又给我惹麻烦了?”我收拾齐备东西,双腿盘起来,坐在墙头,手撑着下马,一脸哀怨得问。

也不知道我当年是大脑短路,还是鬼迷心窍犯了抽。那一日沈妍蓉对我说,云震霆初入生死判,不懂规矩,不如你来做他的师傅。

我看那小子单纯活泼,竟然就答应了她!!

谁知道啊!那小祖宗这么能惹麻烦,整个就是一事儿精。

“也不算,”绫镜非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我,“云震霆这次任务完成得漂亮。不过现在人呗吊在凉州城城门上了。”

“什么?!”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小子真是越发得花样百出了,上一次被押送到午门斩首,这一次被吊在城门上?!

“师傅说,这次又要麻烦广寒公子您出马了。”

又让我给那小子擦屁股……我的老脸啊……真是丢尽了……

“那你呢?”我不死心问了一句。

“师傅吩咐我替云震霆处理一下善后,镇西大将军被刺杀之后,凉州城内目前形势有些混乱。”绫镜非一直垂着首,回答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举重若轻。小小年纪就如此老成沉稳 ,有此大将风范……

我真想仰天长啸……

“哎,为什么管秋的徒弟一个比一个优秀?为什么他运气那么好,碰上你这么好的徒弟?为什么我的徒弟就整天沉迷于女色!啊!苍天呐……”

突然,我抓住绫镜非的袖子,眨巴着眼睛,“小绫,当我徒弟吧!我拿云震霆跟管秋换!”

绫镜非微微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很冷静回答我,“前辈,如果我是管师傅的话,我会假装没有听到你刚才的话。”

我装作摸泪的样子,指尖弹掉眼角的那几粒灰尘,“你这孩子……真是的……过于诚实了……好伤人家心……”

绫镜非显然是懒得再与我纠缠,他礼貌微微颔首,“这件事就麻烦您了,广寒公子。”

人家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一个长辈,也不好意思再死缠烂打。

我捞起自己那一堆算命看相的家伙,堆在墙角拴着的一匹瘦马背上。那马立刻踉跄了一步,一副驼不动快要摔倒的惨相。

“哎……”我仰天长叹一声,牵着我的瘦马,背着我的破琴,揉着我的老腰,懒洋洋转身向与绫镜非相反的方向,向着那不见尽头的黑夜深处走去。

“广寒公子,您找到要找的人了么?”

忽然,背后少年清冷如霜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脚步顿一一瞬,“还没呢。”

然后突然回头,对他伸出手摆了一个“YEAH”的手势,“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肯定能找得到啦!”

绫镜非对我点了点头。于是我转身继续走。

突然,他的声音又响起来,“广寒公子,您背上背的是师傅当年送你的鹤鸣秋月琴么?”

我猛地停住。

呃……这个问题嘛……

要是让管秋这个爱琴如命的家伙知道了我这把他的宝贝琴糟蹋成这个熊样,我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嗖嗖跟,退回到绫镜非身边,勾着他的肩膀,嘿嘿笑着说,“小绫……你看我们谁跟谁啊……这件事一定不能告诉你师傅,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