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挖角?套近乎?
什么目的……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根本没目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秦封雪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是个恶趣味的无聊人。
(小蓝:颜大人,您真是洞察力超绝,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这是鹤年堂独酿的金佛酒,不久前我才得来,今天特地请颜公子来一起共品美酒。”秦封雪给我面前的白玉小酒杯里斟上酒,他指节修长,手指在白玉杯上晕染一抹淡红。
刹那间,清幽的佛手混合着醇浓的酒香扑面。
我轻叹一声,“原来是金佛酒,鹤年堂五年才出一坛的绝世佳酿。”
鹤年堂乃延续百年的老字号,天下美酒皆出于此。且最善于把歧黄之术融于酒茶之道,善长用佛手、桂花、金橘、茵陈、玫瑰等配以多种中药泡制成佳酿,制成后,酒的色泽瑰丽,红、绿、黄、紫无不晶莹剔透,花果之香浓郁,醇甜回味悠长。
你还真是舍得啊,秦门主。
秦封雪淡淡一笑。
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是早就知道我伤势初愈,所以才备了这样的养生酒。我被段重锦禁酒N天,早就垂涎欲滴,既然知道这酒喝多少都没事,我更加肆无忌惮。
“秦门主的好意,我自然不能辜负。更加不能辜负这良辰美酒。”我举杯为敬,一饮而尽。
秦封雪话很少,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偶尔品一口酒,与我搭一句话。
酒壶早就不知空了多少回,秦封雪倒是大方,整整一坛金佛酒被我喝得见了底。
我们的话题也很奇怪,即没聊到段秋凉、联姻,也没聊到莫轻寒、奸情。他只是平淡谈起芙蓉城的风物,几句平淡的描述,竟然勾勒出锦官城那一副美不胜收的图景。
我喝干最后一口酒,意犹未尽。
抬眼,我看他,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秦封雪,其实我记得你。”
秦封雪一直像是刻在脸上般的笑容,凝滞了一瞬。
然后我又说,“你又何必执念呢?”
秦封雪皱眉,却仍然在笑,显得若有所思,“颜公子,此话怎讲?”
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慢慢弯下腰。直直凝视着他的眼睛。
那时候,我们间的距离,只有一寸而已。
“我不就是欠了你纹银三百两没还么?至于记恨这么久?”
我边摇头边往卧室走,“吝啬鬼啊吝啬鬼……”
秦封雪看着我的背影,眼中笑意更浓。
我摸到大床,扑进软软的被子里。爬啊爬,被硌到,摸索摸索。
皮鞭?
摸索摸索……
蜡烛?
继续摸索摸索……是不是该扩张器了?
忍不住笑出来,“秦封雪,你有这BT嗜好啊?你是S呢,还是M?”
秦封雪正抱着手臂慵懒靠着床柱看我。那人其实天生眉宇间带着点妖异艳色,但是天下人又有几人敢直视他,有几人又能看出,那温润笑容下的绝艳,绝艳之下的冷然。
“你醉了。”
“我没醉。”
突然,他脸上的笑意隐去。仿佛那笑容是张面具,被忽然撕去,仿佛这人的脸上,从未就有过笑容。
“广寒。终有一天,你会为自己为段家所做的一切而后悔。”
我却笑,轻声的笑出来。空旷的房间,一时间漾满了我不知所以的笑声。
下一秒,秦封雪被我压倒在床上,我手指点着他的唇,“小雪,不要因为我专宠小锦而吃醋嘛。”
秦封雪微微扬起嘴角,“我还真是吃醋了呢。”语气里竟然带着三分娇嗔二分柔情。如果把这口气和他身份联系起来,不知多少人要因此跌破眼镜,跌破眼眶,跌得粉身碎骨、肝脑涂地。
然后,那人身上淡淡的梨花香弥漫开来。
在最后一丝距离也消失的时候,雪一般的梨花香悄然潜入,很幽眇,让人觉得很宁静,瞬间冲淡了酒精的迷醉。
他的嘴唇很软,却很霸道。我想挣扎,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明明是我压着他,却被他完全控制了行动,无论我出什么招,都被他瞬间挡下。
居然被强吻。而且还被吻得很舒服。
段重锦在宴席上本来是言笑晏晏,八面玲珑应对自如。忽然,一个仆从跑到他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段重锦便脸色微变,推脱了几句便匆匆离席。然后,段大庄主就直奔了青楼而去,蓝竹苑顶层包间。
当段重锦强忍着怒气出现在房间内时,看见了这样一副场景:
颜广寒压在秦封雪身上,衣衫零乱,长发披散。更过分的是,这两人正吻得如火如荼。
于是,一贯淡定冷静的段重锦,暴走了。
后领突然被人拎起来,把我从秦封雪身上拉起来。我暗自庆幸:终于得救了。
一回头,却看见段重锦黑得几近锅底色的脸。
顿时吓得我醉意全无……
今天还真是出门不利又是被强吻又是被眼刀刮,一惊一乍的,我肯定折寿了。
这时候终于明白,我是彻头彻尾被设计了。
这浣剑门门主,就是一彻头彻尾无聊透顶并且恶趣味的祸害。
电光火石间,脑中无数念头闪过。最后,筛选出一个最佳方案——装醉。
我打了个酒歌,慢慢眨了下眼睛,很无辜看着段重锦。
段重锦恶狠狠瞪我一眼,然后抛了一记冷到能冻死企鹅的眼刀给懒洋洋躺在床上的秦封雪。
“回头再教训你。”段重锦在我耳边如是说,拎着我像拎着只小猫似的,大步离开。
身后,秦封雪撑着头侧身躺着,脸上笑意浓郁。
要形容那笑容,唯有腹黑+万恶,再合适不过。
——秦封雪,其实我记得你。
这是那人真正醉时,无意间的一句。
你真的还记得么?
秦封雪冷冷遣退了闻声而来的手下,独自立于窗边。窗外一道清江映残月,半江瑟瑟半江明。
他绝代风华的容颜,半隐在琉璃珠帘后,比江上的月色更冷。
浅酌易醒归薄暮,又成支枕独焚香。
第三十七章 天凉好个秋
第二天,我被段重锦彻底禁足,锁在他的独院里哪也不许去。
现在,我正翻着最新版的《书剑八卦录》。头版头条是醒目的红字:《姐夫出轨?捉奸在床!》
唐羿那厮,真是愈发欠抽了。
忽然,一道凉风自头顶拂过。
老子心情不爽,你还敢往刀尖上撞。
我幽幽开口,“我数到三,如果你自己出来俯首认罪,组织或许可以宽大处理。”
我话音没落,一还没数。唐羿便一袭洗白的青衫,手摇着一把破了洞的折扇,踱着方步嬉皮笑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笑,我也笑。我越是笑,唐羿脸上的笑就越是挂不住,脸色就越是难看。
终于,唐羿被我笑得浑身发冷,冥冥中第六感有性命之危,于是一边后退一边说,“我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
就在唐羿退到楼梯边时,只听一声轰响,楼梯顿时烟尘弥漫,唐羿惊慌之间,一脚踩空,从楼梯最顶上叽哩哐啷一直滚到最底下。等烟尘散去,唐羿咳嗽着,撑起身子。一回头才看到,那十几级的楼梯已经在顷刻间化为了一堆碎片。
我站在楼上俯视,,吹掉手指上残留的硝石、硫黄粉末,带着淡淡的失落,摇摇头,“哎呀,手滑了。”
唐羿下巴差点掉下来。要不是刚才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说不定就跟这楼梯一起被炸成碎片了。他继续坐在地上作柔弱状,咬着袖子眼角垂下一大滴泪:“你你你,太薄情寡义了。”
我邪恶对他笑了一下,“其实,我本想用霹雳弹的。你有……意见么?”
唐羿自知这位少爷这次真被自己惹毛了,于是决定硬着头皮做戏到底,眼中泪光更浓,“我,我……良人,我自作孽不可活,你要杀我,我不怪你。只是……我怀了你的……骨肉……” 我额上青筋一跳,咬牙切齿,“我今天要替天行道,劈了你这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