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富翁也笑起来，对着归来的女孩摆了摆手。
那晚斯特恩奇的出场，在蝙蝠侠的意料之内。这个局是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早就布好的。那么大的排场，很可能动用了他在哥谭的全部权利。他想当这场戏的主角，这是一个几个月来暗暗对峙之后昭示着他终于要正式出现的排场。斯特恩奇也在告诫蝙蝠侠：他要走到前台来，那么接下来的棋局，很有可能步步紧逼。
但他的戏就这么被那娇小的红色身影硬生生的搅合了。
布鲁斯思量许久，发觉除去爱丽丝外，他找不到其他任何斯特恩奇可能沉寂下去的理由。
斯特恩奇见到了爱丽丝。布鲁斯后来整理蝙蝠车自动销毁后留下的GPS信息和录像发现，当时的斯特恩奇，站的位置与爱丽丝最近时都不超过五步。
这么近的距离，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甚至可以说是目送着爱丽丝离开的——他没有理由放任爱丽丝离开，女孩搅黄了斯特恩奇连番几次的计划，他势必恨她恨到底，这么近的距离，依雨果博士的智商，在众目睽睽之下隐秘的取她性命，并不是难事。
但他没那么做。斯特恩奇放任爱丽丝逃跑，然后毫无反抗的作为案件相关任务接受调查，现在还被刘易斯扣留在警局里。
那斯特恩奇为什么要放走爱丽丝？
“在想什么？”少女温柔的声线把布鲁斯从沉思中唤回现实，布鲁斯回过头，看到爱丽丝带着满身寒气从房间门口走进来，解下围巾搭在沙发上：“说实话，呆在书房里发呆可不是一个好股东的做法。”
“我可不记得布鲁斯·韦恩什么时候成了好股东。”布鲁斯抬了抬自己包扎着的手臂，笑道，“况且，现在我可是在养伤中。”
“对你来说，改变哥谭经济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还用的了手臂？”爱丽丝走到书桌边，拿起阿尔弗雷德自爱丽丝住进韦恩庄园后就多放上的那个水杯，毫不客气地揶揄他。
或许是因为成功的阻挠了斯特恩奇的行动，她最近几天的心情一直不错。女孩的笑容中没有了那若有若无的忧愁成分，连带着布鲁斯的心情也轻松许多：“我在想斯特恩奇最近怎么没有动静。”
提及雨果博士，女孩稍稍敛去了笑容：“他的确是太过老实了。”
这不是斯特恩奇的风格。他在警察局里顺从得好像真就只是一个无辜的科研人员。可谁都知道，如果不是斯特恩奇有所预谋，他又怎么可能会故意进了警局。
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吗。是因为那个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清了自己，终于确认了心中的疑惑才缓和了原本的计划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还真出乎爱丽丝的意料。
看来曾经的爱丽丝为之付出生命的事情，也并非毫无价值。那现在的爱丽丝活着的理由，对于已经死去的过去的自己来说，为的就不仅仅是哥谭了。
只是不知道斯特恩奇在意的是人还是物。
想到这儿爱丽丝从水杯中抬起头，看到布鲁斯·韦恩，那个哥谭公众眼中的花花公子，那个悄无声息守护着整个城市的黑暗骑士，站在窗前，他的眼神中饱含着的觉悟。
爱丽丝一触及到他的眼神便明白，骑士已经猜到斯特恩奇的不作为与自己有关了。
这是属于哥谭和骑士之剑的默契。少女放下水杯，走到布鲁斯的面前，抬起头：“你准备怎么做？”
她直截了当的问出口，可布鲁斯反而一笑，直视着爱丽丝的双眼：“你呢？如果你是我……你准备怎么做？”
女孩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她双眼里那不曾消失过的希望似乎迸射出炫目的光彩。爱丽丝用着绝对不属于她的性格、她的嗓音的果断语气开口：“他不动，我们动。”
布鲁斯没有立刻回话，亿万富翁敛去了笑容，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能再被动下去了，哥谭的时间不多。如果拖到灾难降临之时，即使是蝙蝠侠，也想象不到在死亡和病痛折磨的城市下，出现这么一个棘手的人物，会带来何等程度的坏影响。
但这一次，他没有像女孩那样的果断。布鲁斯在犹豫，他想征求女孩的意见，不……他必须征求她的意见。
“你能猜得到我想怎么做对不对？”布鲁斯用着近乎耳语的分贝，锁定着爱丽丝的眼，轻声说道，“你知道我接下来的计划对不对？”
她当然知道。哥谭之内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而她又如此的聪明，当然知道意外的解决，要依靠意外的发起人。不管是斯特恩奇这布棋的停滞，还是一切事件的开端，都是由她，或者说曾经的爱丽丝所引起，那么，她就得承担这个责任。
爱丽丝的了然全部被布鲁斯看在眼里。
“爱丽丝……你……做好准备了吗？”他说出这些话时，是无比的艰难。如果有选择，黑暗骑士绝对不会让面前这个女孩儿涉险。
他已经受够了珍重之人离开的滋味——哪怕布鲁斯明知爱丽丝不会有任何生命威胁，但一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便她不会有事，也让男人心如刀绞。
“你做好站在风浪尖，迎接危险的准备了吗？那个时候，可能我不会随时随地顾忌到你，你稍有不慎，就会落入斯特恩奇的陷阱。”
“——你做好正式加入这场博弈的准备了吗？”
回应布鲁斯·韦恩的，是爱丽丝再次绽放的笑脸。女孩再一次跨进一步，伸出手，轻轻拽住了布鲁斯的衣角。她试图尝试着隐藏起来心中贪恋的情绪，可连她自己也明白，这样激烈的……她没办法完全藏起来。
爱丽丝就这样拽住了布鲁斯的衣角，却没有了下一步的行动。女孩轻启嘴唇，“我做好准备了。”
☆、莱克斯·卢瑟
四十一
在如今的韦恩家族只剩下布鲁斯·韦恩一个人，这么大的韦恩庄园对于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过空旷。安静和死气几乎成为这里每晚的主题，但今日却是个例外。
最近的好事真是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先是几个星期前，就在刚刚入冬不久后，一直处在“生命垂危”状态下的哥谭娇子的公主爱丽丝·曼森终于醒转，并且以不可思议的恢复速度在短短时间内就能下床行走自如。然后韦恩企业的智囊卢修斯·福克斯又通过各种渠道挽回了已经取消交易的莱克斯·卢瑟的目光，大都会的知名商人选择再给双方一个合作的机会。
为了制造和卢瑟交谈的时机，顺带庆祝爱丽丝恢复健康，布鲁斯便在庄园里举办了一个私人宴会——名义上说是私人，但哥谭首富做东那便是整个城市的大事了。
布鲁斯带着无比完美的花花公子哥的微笑打发走之前有过露水之欢的美人，在一片刻意压制的惊呼声之中转过头，看到算得上是这次宴会主角的娇小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
别说那些陌生人，这也是布鲁斯第一次看见爱丽丝穿上礼服，说起来衣服还是他帮忙挑的，效果不错。裁剪得体的黑色的长裙一直搭到脚踝，可能是不大习惯接受这么多人的注目礼，女孩不自在的扯了扯和裙子同色的披肩，抬起头。她一向很擅长化妆，哪怕是从来没出席过这样正式的场合，她精致的妆容也显得得体大方。就像哥谭生来就属于黑夜一样，本应该不怎么适合女孩的庄重的色彩套在身上，竟然衬着明明如此温顺的少女带上了几分像是凯丽·刘易斯的逼人的气质。
说实在的，这身打扮的确让布鲁斯眼前一亮，但惊艳到惊呼的地步还远远达不到。人们将目光投向她更多的是因为在最近的新闻里爱丽丝·曼森的存在感实在是太高了，一直只能看得到背影的少女如今终于出现了众人眼前，这着实值得小小的轰动一下。
爱丽丝看到布鲁斯时，本来有些慌张的神情一扫而空，她弯下眼角，又露出了自己一贯温和的笑容。这才是骑士所熟悉的少女，他伸出一只手，爱丽丝随即会意地走到他的面前，牵住了布鲁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