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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倾世/一只妖孽出宫来(55)+番外

木若的动作在那低沉暧昧的话音里僵住,看着那人带着危险的气息一步步走近,却动弹不得。

“这件事……看来还是你们自行解决得好。”洛清寒慢慢地舒了一口气——这个男人,正如纳兰明辉所言,当日未除,必成纳兰灭族大患、谋天下之才。

而她,则是这人的唯一弱点了吧。

唇角轻轻地牵起,洛清寒笑着转身,御风而去,留下平野里距离渐近的两人。

木若僵硬着身体,笑容勉强到扭曲:“月黑风高乌漆抹黑,美人你如此绝色身在野外实在不安全,不如我们暂且回去,秉烛夜谈也可——您看如何?”

话至尾音已是颤栗得不成句,木若极力按捺住想要逃开的心情——她敢发誓,若是这一次她再逃开,他绝不会追上来,只是那后果……就不是她能承受的了。

白墨的眸子在那一瞬间黯淡下来,甚至是光华剥落一般,他停下了步子,定定地望着身前强颜欢笑的女子:“…勉强来的东西,我宁愿不要。”

这自然不是什么实话——他要的,无论何种手段,他都会取得——但不包括她,他看不得她有丝毫的难过,舍不得对她丝毫的勉强……甚至是直至此刻他才发现这一点。

木若的瞳子轻轻地颤了颤,眼睫微微垂下……无论原因为何,她终究是伤到了这个总是笑得淡漠无谓的男子了么?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从不该将这个人自那神台之上云山之巅拉入这凡尘之中,他本就该无情无欲无所留恋,打这片红尘里走过,不沾一瓣碎花一丝烟雨,微笑着淡漠着无谓着,独身一人走完这一段倾覆天下的路途。

若是这样……木若握紧了指掌,手心中木盒钝锐的棱角带去一阵刺痛,她的嘴角牵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若是这样,那就让我将这一切悉数奉还好罢。

木若抬腕环住身前的男子,那拥抱紧得仿佛会触及灵魂,她却依旧在收紧手臂——

只是,在那之前,请允许我贪恋片刻,这最后的温暖。

白衣被勒起山壑般的褶皱,男子的叹息声穿过女子的发丝,轻叩在她的耳膜上;白墨微微俯身,贴上女子的额发,笑意清浅而凉——这般用力,这般强势,这般不容抗拒;她的心意,在这动作里已是不言而喻。

只是那笑容下一秒便凝滞嘴角,白墨强抑住险些脱口而出的抽气声,身子却忍不住轻颤了颤。

木若察觉到相拥之人的异常,才欲离身,便已被反手压紧在那人怀里。

“——别动……”

他的声线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栗,不同于平日的喑哑声音听得她心疼不已。

用力勒紧怀中人的白墨嘴角的弧度顶破了那些刻骨的痛意,向上扬起……自作自受或是别的什么,明知大动内力会催发体内的血饲,他依旧是不管不顾……只因事到如今,他在乎的早已不多,而她,自是这天下都无法比重的存在。

“……疼么?”她咬着牙微笑,尽力不使眼泪掉落下来,胸口处涌动的痛意却让她几近溃逃。

“…抱着若儿,便不会疼了。”

他的声音里还浸着几分笑意,只是那压抑到几不可闻的抽气声让木若再忍不住泪流满面:“你这个……骗子……”

不疼…怎么会不疼呢——她也有尝过那种痛意,几乎泯灭了求生意志的锥心的痛意……他怎么能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他总是不愿告诉她的,那些病痛,那些折磨,那些生不如死,那些锥心刺骨……

他替她打点好了一切,让她坦然心安地在那一路上渐行渐远——木府图谋,蚀心之蛊,卧榻两年…他所一力担下的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涩,她所一度无视的他的寂寞凉薄……

那现在,也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之前的婚嫁誓言要全部作废呐,”她努力笑着,即使腮边还是垂着晶莹的泪,“十日之后,你再奉还我一场大婚,那时,我要那大皇子妃的称号……如何?”

男子因痛意而微栗的身体滞了滞:“…好,我答应你。”

天顷野史载,宣启三十二年,青阳王府大婚,青阳王宴请朝中重臣,宣布大皇子下落,一时内外巨震;同日,京城传圣旨,宣皇上驾崩,二皇子继承皇位,责青阳王意图不轨,妄企造反,令华业骑在京候命;翌日,上京四处惊现大量屠苏门李家及周边四城各大商会奴仆,领首自称为四支骑队之首,后护国将军墨稹现身,持天顷开国玺印,协圣旨中“驾崩”的先皇,开赴上京,以大皇子“清君侧”之名,护送皇上回宫。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清婉的声音在竹林里响起,惊起了一林飞鸟。

身着嫩绿裙衫的女子在飒飒作响的林叶间翩然起舞,手中拈着的丝绢也有灵性似的轻拂,女子的眉眼间风韵婉转,粉唇翘着略微的弧度。

“傻若儿。”女子身前几丈处的白袍公子更是风华绝代的模样,淡色的唇抿起足以倾世的笑容,“再过一月,我来这儿迎你回去,那时我要上京为你满城花雨,我就站在那城头上,让这天下看着,看着我的若儿花冠出嫁,好么?”

女子的舞步在那低沉悦耳的声音中些微僵滞,但也很快便恢复正常,她面向那男子盈盈一笑:“师父答应我的来世,可莫要忘了。”

白墨的眸光微沉,视线所及的女子并无丝毫异色,他也便安下心来,回以淡笑:“答应了若儿的,我何时曾忘?”

“公子,时辰已到,我们该走了。”几米远处,青衣男子垂首道。

白墨的身影微微一顿,而后笑道:“那——”

“这春日宴的绿酒,你总是要陪我喝完的。”女子停下了舞步,手中拈着不知何时握紧的琉璃杯,笑意清浅。

“……”白墨唇角的笑容渐深,眸底划过几丝异彩。

“你怀疑我要毒害你不成?”木若笑着,扬手便将绿酒倾入口中,脚下一划,站到了男子身前,贴敷上去,唇齿相依,以唇度酒,咫尺之间的眉眼里尽是笑意。

白墨的眸光略深,而后也便释然,欣然享受着送上门来的嫩豆腐。

确认酒水悉数被男子咽下,木若微笑着退离,拍了拍身旁的黑马,笑道:“我的殿下,你身后江山如画,等你去恣意泼墨呐。”

白袍公子垂眸,笑意迷离,分外地迷魅人心;他轻撩起衣袍,翻身上马:“答应我。”

“嗯,”木若仰头望向马上衣襟鼓飏的白袍公子,唇角带笑,“一月之后,我等你回来。”

——马蹄声碎,黄尘漫漫如夜。

ˇ如若来世ˇ 最新更新:2013-10-30 23:04:40

宣启三十二年,江山易主,失落民间二十余年的天顷大皇子领四支骑队,与二皇子谋逆所倚仗的华业骑里应外合,灭皇后纳兰氏,以反叛之名诛其九族,废二皇子,倾朝野,铲除叛孽,荣归上京,声震天下;正清一年四月廿三,天顷皇帝宣告退位,由大皇子淳于墨继承皇位,护国将军墨稹请辞还乡,五支骑队将军率众军誓效忠新帝,世代为辅;自此,天顷盛世拉开序幕。

独崖上的风冷得寒人心,单是坐在那里,便感觉仿佛有数不尽的风刃在割着衣襟。

冰冷的风划过脸颊的疼痛感,变得遥远,周身的一切感知也随之虚无缥缈起来,只有难以抵御的痛意在四肢百骸之间流窜,而后汇聚在心口,将迷离的意识再一次拉了回来。

——会死么?

唇角的笑容支离破碎,在灭顶的痛苦中扭曲,她慢慢地伏下身子,妄图以此来纾解身体的剧痛。

“他还有多久,能来?”她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几不可闻,却还是被几丈开外的男子捕捉到。

那玄黑色的身影揖了下去:“半柱香之内,宫主一定会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