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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奈何为狼(49)

“领命——!”

两道人影离去。

“传书洛天沨,不得在天顷停留,即日返京,接掌摄政王之位。”

“领命——!”

“传旨王蒙大将军,再调两万行兵,开粮仓,急行军运输粮草往月濯边境。”

“领命——!”

“传书信与天顷圣上——”洛天沁步伐一顿,抬眸冷然,“司、月勾结,谋我风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是,属下领命——!”

洛天沁重新抬了步子时,身后已然少了数人。

跪在原地的侍女太监望着女皇渐远的身影,鼓噪了许久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皇上,……您没事吧?”

晴儿随着女皇一路进了御书房,屏退了旁人,这才红着眼开口。

“能有何事?”她的声音不复方才,淡的像是要弥散了去,“天塌下来,也要有人撑着的……你担心什么……”

洛天沁转身,慢慢地往殿上走去,到了阶前,步伐却顿住。

“皇上,您——”晴儿点头应着,刚欲上前,便见女皇绷紧了的身子一顿,猛然呛出了一口血,然后便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窘困

“皇上,您——”晴儿点头应着,刚欲上前,便见女皇绷紧了的身子一顿,猛然呛出了一口血,然后便倒了下去。

洛天沁的眼前黑下来的一瞬间,似乎看见,在脑海里久久盘旋了一路的,那人点墨似的瞳仁里错觉般的柔意,终究抹上寒凉的厉色。

……原来我还是小觑了你的所图。

呵,凤封……月漓王……你倒不如直接杀了我。

风卓女皇一病不起的消息,不出几日便传遍了天下;随之传开的,自然也包括月濯王朝月漓王,入风卓为相为驸的传奇。

风卓皇宫,寝宫。

洛天沁睁着眼睛倚靠在床栏上,望着窗外,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她这次昏迷,前后有五六天的时间,至今卧榻不得起;所幸之前已经安排得妥帖,王朝内外虽有动荡,但尚不致分崩离析。

身体确是支撑不了繁重的国事,但“一病不起”的谣言却是她命人传了出去。

对着这黯淡的天际滞然了许久,洛天沁长吁了一口气,脸上挂上挑不出瑕疵的笑意——与当初把心藏起来活着相比,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她藏着的那东西已经死了,逃不脱一个弃字,有或没有便也无所谓了。

她苏琦樱,曾深爱一个人,那人名为凤封,也许这份莫名其妙的单恋会延续到生命的结束,但她乐意,她把那日在竹屋里相逢的男子奉为神袛,无人可替。

那人已经随着她的心一起死了。

而今,风卓王朝女皇洛天沁,国遭人觊,内忧外困,她身在其位,当以身作则。月濯将领华月漓,谋她国土,弑她子民,她为君一日,便一日以此人为敌。

不死,不休。

“……晴儿。”

洛天沁张了张嘴,声音哑然。

守在一旁红着眼的晴儿忙抹了抹眼睛转过来:“皇上,您吩咐。”

“今日边关……有新战报传来吗?”

“回皇上,尚无。”

“唔,是么。”洛天沁揉了揉眉心,拿起手边的昨日的战报,“不过七日,便直落一城,围三城,月濯军队……倒真是势如破竹了。”

晴儿脸色微变:“回皇上,与月濯交界处虽有备无患,但是兵力不足,战线拉得长了些,月濯以有心算无心,兵强马壮,边关将士也已尽力。”

洛天沁慢慢地点头,笑着转过脸来:“晴儿果真是那一届武院最杰出的学生了,把你放在朕身边,是不是有些可惜?”

“皇上折煞晴儿了——”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宫女惶然跪到地上去,“晴儿只想在皇上身边侍候,方才是晴儿逾矩了,皇上恕罪——”

“谁说你有罪了……”洛天沁笑得有些无奈,略微吃力地将跪在榻前的女子扶了扶,“起来说话。”

“是,皇上。”

晴儿垂着眼睫,诺诺应了。

“你终究是个娇弱女子,朕怎么放心将你放到那杀伐冷厉的战场上去?”洛天沁笑道,“如同你一样,文院武院的大多数人,也许在纸上已经做得好文韬武略,……只是你们终究年岁尚浅,如何应付这最残忍不过的战场?”

“皇上,您也不过刚刚十九呢……”晴儿大着胆子嘟囔了声。

“十九……”洛天沁笑意变得复杂,“是啊,朕和你们,也没太多区别;朕被逼到了这个位子上,是迫不得已,如今朝中官宦戮殁许多,你们,也都不得不上位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等你准备好了再发生的事情呢。”

“皇上……”

“把文院武院这几届已经学成出院的人的身份名单找来,让闽南负责监察的人明日午时之前来见朕。……你下去吧。”

“是,皇上。”

宫殿里终究只剩下榻上的洛天沁一人,她将手里的战报抬起来,眉尖慢慢蹙了起来。

老皇帝……师父……万璆……

那人会如何做?

司耀边境至今尚算安静,但想必也不会持续太久……

天顷那边还未来信,不知是否能牵制一二……

“……”洛天沁长叹了一声,闭眼靠在床栏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举措

洛天沁在闽南培养了数年的势力,这一次悉数拿了出来。

负责监察的人一到京城,便被急召进皇宫,然后众人便见那御书房的门合了将近三个时辰,连送茶的宫女都被拦在外面不能进去。

那监察者具体与皇上商议了什么已不可考,众人只知道,第二天的朝堂上,女皇一改登基之后的怀柔风格,铿锵冷冽,无论是那些遭了毒手的还是那些幸免于难的,大多数被条条框框地罗列了一众罪状,轻则罢官还乡,重则抄家诛族。

那些已经遭人杀害的,倒也巧了,竟没有哪一个不背负着欺君罔上、结党营私的重罪,按例自当抄家灭族,但女皇一道体恤的赦令,却也是给那些人留了些薄产,得以聊生。

洛天沁听着吏部报上来的抄家所得,脸上不怒不厉的笑容着实将朝堂上所剩不多的官员吓得不轻。

见到这一鞭子的火候已经足了,洛天沁借机下令,给风卓王朝里里外外进行了一场堪称惨烈的换血;再上早朝时,朝中已有四分之三换成了新面孔。

此时六部的掌权者却还是老人,女皇将六人传到了御书房,一番“殷切”会谈,细细问过了现状。

六位大臣都是久居官场的老油条,虽然之前还不太明白,在这一次无几幸免的换血里,自己为何不降反升,但听了一半,也就懂了——一代新人换旧人,他们能留下来,大概就是依仗着老资历又难得地“听话”。

皇上是要他们将下面的新人们引上路来,培养一代接班人罢了。

——洛天沁看着殿上不言不语的六位老臣,依旧是之前那副温婉作态,言语上却是陡然犀利起来:“朕知道,爱卿们是担心飞禽已尽,良弓便藏。”

话音却在这儿不明不白地停住。

正竖着耳朵往下听的六位老臣同样在那儿等着,听到半晌没什么动静,不由抬头去看。

上座的皇上正笑望着他们。

六位老臣心头一颤,前几日早朝,皇上就是这么笑眯眯地将十数位大人抄家灭族,事到如今那刑场还血流不绝地排着队呢。

生死如今握在这位的手里,已经斩了那么多,也不差几个,他们哪还敢拿乔?

于是几位大臣便颤巍巍地跪伏在地,声音语调难得地一致:“请皇上恕罪——!”

见目的达到,剩下的这六人也算是知进退,洛天沁笑了笑:“爱卿们都是朕的臂膀,不出几年,也会是风卓的功臣;既然是功臣,朕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众位爱卿治罪呢?”

一颗定心丸落下来,几人自然是忙不迭地接着:“——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