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卿本佳人,奈何为狼(7)

却见造成了一切的小哥不言不笑地走到两人面前,凌厉的目光像是要刻在那个僵硬在凤封怀里的女子身上。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议论着是哪家的小媳妇出了墙,只是那小哥长得这般矮小清秀,着实跟凤公子没法比云云。

许是周围的议论声惊醒了女子,只听她委屈地对那自始至终淡然无谓的公子嗫嚅着:“奴还…不曾出嫁,公子明鉴。”

明鉴?呵呵……

洛天沁气极反笑,扯出一脸流氓相,道:“男未婚女未嫁,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您这样还嫁的出去吗?我倒是要看看这世间哪一位奇男子,愿意在成婚之前就先戴一顶绿帽子。”说着,她将视线来回扫过人群。

这时她的声音已不做掩饰,稍有心的都能听出是个女子——嚣张成这样的女子,于是在场大多人明了了这一位的身份,以此推之,这女子的言行,也就见怪不怪了。一时众人都好整以暇地准备看戏。

那依旧窝在凤封怀里的女子亦有所察,不敢辩驳,委屈地转向凤封:“公子……”

这分明是求包养的节奏了。

洛天沁转眸看那同样未曾放手的公子,静待着他的反应。

“既是如此,”凤封略一沉吟,继而松开双手,将女子慢慢推开了几尺,迎上女子黯然欲泣的神情和洛天沁微勾的嘴角,“若不嫌弃,你就先在我这儿做个婢女,往后……”

下面的话却是点到即止地停住。

一时议论声掩不住地扬起。

洛天沁的嘴角继续上扬,她狠狠地咬牙不让自己有分毫失态,她慢慢对着那个男人微笑,倾身覆上去,甜腻的吻在一片惊呼里落在那人白如雪玉的耳垂上:“凤凤,他们真真是看错你了……一颗慈心,呵,你这般冷情的人,哪里有心,嗯?”

他闻见了一点血腥的味道,抬眸迎上刚刚离身的洛天沁,近乎本能地捕捉到她的唇上不寻常的渐渐溢出的嫣红色,情不自禁地,想要抬腕为她拭去。

看这一身风尘仆仆,是又出京了,这一次竟落了内伤么……

在动作做出的前一秒抑制住,他依旧不动声色地望着女子。

笑容在粗布男人打扮的女子脸上慢慢漾开,带着一种被逼至绝境的决绝,死寂之后只听一道声音在京城上空炸响:“下月初九,安乐公主与凤封公子将行大婚之礼,不限赴宴人数,所有人均可进宫观礼!”

看着那女人强运内力之后的猝然转身,抬腕拭过,和微有踉跄的步伐,他的眉线慢慢地蹙了起来……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看着那样的她,竟会有些……说不分明的感觉。

若真是无心,倒也好了……

这样安静地想着,他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一旁失落不掩得意的女子,想起了刚才未完的话:“往后,我会为你寻个好人家……既是婢女,你先为我把这些东西收拾了吧。”

“……”

再不理会周围众人雷劈了似的表情,凤封沿着她离开的路线,坦然离去。

怜香惜玉是神马,能吃咩?

他自动无视了方才对着露出那种神情的洛天沁而莫名疼惜的心口。

……只是,原来那个把笑容当作面具的女子,收敛了笑意,微露锋芒的刺,是那么扎眼。

作者有话要说:

☆、当偷看美人出浴被发现

“你这妮子真是……”老皇上对着那跪在殿下,身子板得直直的女子气得直瞪眼,“你之前闹翻了天父皇也没管你,可你不能拿自己的人生大事玩笑!现在京城里为这闹得轰轰烈烈,你让我怎么给你收场?”

“我没开玩笑,”女子脸上难得的深沉,一双眸子直盯着地面,“闹便闹就是了,我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

老皇帝大怒:“他是个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大婚之礼?你以后若是登基为帝他能称职那正统皇夫助你?你、你简直是要气死朕了!”

“……”第一次听到这老头如此直接地表达他的希冀,洛天沁也静默了片刻,然后用极慢但字字果决的声音开了口,“我喜欢他,不管他是何身份,也不干旁人的事——我定会倾尽所能地把他护在这里,哪怕这儿是地狱,我都不准那业火距他身近!”

老皇上定定地看着跪在殿下的闺女,半晌后缓缓开口:“…你便确定,他愿意被你囚在这里?”

“……”她呼吸猛然一滞,之前那女子扑进他怀里的画面历历在目……体内运转不息的内力再次紊乱起来,她强咽了涌上来的血腥,将脸抬起来望向她的父皇,笑容凉薄寒栗,“由不得他。”她的眸子里,一瞬间划过刺骨的冷冽寒凉。

这般不加掩饰的锋芒毕露,连老皇帝也不禁神色一怔,片刻后,老皇帝不知因何叹了一声,声音像是苍老了几十岁:“既如此,你自己去礼部吩咐吧,今后……朕不会再插手你的事了。”

洛天沁身子一震,凌厉的神色悉数收敛,定定地凝视着高位上的男人,然后她垂了眸子,慢慢跪将下去,膝盖磕在地面上,额头继之。微颤而决绝的声音仍如那一日请命之时——

“不孝女,跪、谢、皇、恩。”

起身,后转,她的动作没有分毫的眷念,眼底也是抹不去的毅然。

早在当日,她自己走出了庇护,站进了这片血雨腥风里,便已是渐渐揭开自己的狰狞;事到如今,她想要的,都会亲手去拿,无人可阻,她从来就不曾称道过自己的忠孝善义。

身后九阶之上,老皇上望着自己宠着护着的宝贝女儿的背影离去,将头转向了一旁,声音里满是惆怅:“何进,你说,我拿她怎么办?”

“隐忍,果决,善度衡,识时务,长于计谋人心,”面无表情的侍从开口,“安乐公主比起两位殿下,更适合皇家。”

“你知道朕要听的不是这个。”老皇上垂了视线望去,“那个凤封,要么是性子淡成了谪仙,要么…就是从修罗地狱爬出来的。前者不适合居于皇夫之位,就算坐上去了,也做不了几天;后者……”老皇上眸子里猛地一冷,声音在殿里幽幽作响,“后宫,盛不住他;恐这风卓,都容不了他——朕的沁儿,会万劫不复。”说到此处,老皇帝的最后几个字像是用牙齿嚼碎了似的令人寒栗。

那侍从闻言,脸上竟难得有了点笑容:“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同时刻的殿外,洛天沁望着长身玉立的公子,方才的杀伐果决尽数扔到了脑后,只苦恼地盘算着这宫殿的隔音效果和这人到这儿的时间。

那人也不言语,眸色淡淡地睨着她,看不出分毫情绪,自然也没有之前在宫外那份对旁人的温良,只余了一身清冷风华。

洛天沁回神时见着那人不喜不怒却偏是精致漂亮的模样,心里便升腾了压制不住的恼意,也不管刚才斟酌权衡的辞色,几步走到他面前,笑容恣肆:“怎么,听见我方才说要将你囚起来了?不肯进去是怕老头儿给你降旨?”

凤封敛了眼角看她,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哪有之前他所见的或是所了解的阴厉多变?原来在他的面前,她却是渐渐忘了竖起自己一身的刺了。

于是,莫名其妙地,洛天沁发现眼前的人竟是慢慢柔和了视线……是她错觉了还是他受虐症了?明明她都做好再次被囧的觉悟了【到底是谁受虐症了……

在她惊讶的视线下,那人忽而伸手抬了她的腕,压脉。

微凉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那种触觉让她仿佛丢了魂,也忘了遮掩。

凤封垂着眼睑,看着身前小人儿吃惊地张开的小嘴,眼底划过一丝罕见的笑容,而后被指尖下的脉律影响着生生拧成抑郁之色:“你这内伤怎么这般重?”

难得染上情绪的声线里一份凉意沁骨,瞬时惊醒了失神的洛天沁。

在反复几遍咀嚼理解了他的话,洛天沁刚回来的神智又被震飞……她没听错么?他在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