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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坑”我占了/在劫难逃(48)+番外

……

一直到出了机场坐上车,然后被拦在了江家套楼所在的大院之外,杜景才堪堪意识到,孙锦年所说的他和江城之间的“鸿沟”,到底有多么难以逾越。

即便是几年以后,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过去的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一种人之后,他回想起这一天,自己站在那个警卫面前,说要见江城——他仍旧无法想象,自己要鼓起多么大的勇气。

——那大概耗尽了他一生的果敢和无所畏惧,从那一天之后,他便丧失了这种叫做勇气的东西。

只是无论是勇气使然,或者是高烧烧昏了他的脑袋使然,杜景最终以一种无害的、却不容拒绝的姿态,等到了江城的到来。

只是来的不只是江城,还有一个威严赫赫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干净漂亮的男孩儿。

几乎是看到那个睁着大大的无辜的双眼的男孩儿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席卷了杜景——足以将支撑他走了这一路的气力全部抽干。

杜景却只慢慢地把目光移开了,他扫过了那个中年男人,扫过了男孩,最后将目光落在面色复杂的江城身上。

“……我来了,江秉城。”

就像是来赴一场既定的约,他的声音轻和而平稳。

然后他看见,江城勾起了唇角——那是一个他熟悉了弧度与温度的笑——帅气的男生停了一下,把跟在自己身后一步之差的漂亮男孩儿揽进了怀里,冲着他扬眉:“才一天不见,你就想我了吗,阿景?”

“……”杜景的笑容倏然一栗,连带着身体都跟着轻轻地抖了一下,他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江城。

……你怎么能,亲密无间地抱着另一个人,叫我‘阿景’?

“你看,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江城似乎有些无奈,眼底沉浮着只有他自己知晓的压抑的情绪,语气仍旧轻松,“我去洛城,只是玩一玩的,不需要你这么大张旗鼓地追到帝都来——而且我们之间,似乎也没有好到这种关系上。”

杜景动作极慢地眨了下眼,双手轻轻握了起来:“……可是我们昨晚还——”

“嗯,昨晚你的身体让我觉得索然无味,”江城无所谓地笑了笑,只有怀里的男孩儿感觉到那紧紧地掐在自己腰间快要将自己捏碎的力度——“你确实,是和我上过床的人里面最low的一个。”

“江城!”

一旁的中年男人沉声冷喝了一句。

“OK,OK。”江城耸了耸肩,却没转头,只定定地盯着杜景,“换一个城市,来一段艳遇,这是我走过的一站——懂么,阿景,你对于我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更何况,即便是在洛城,你也只是我无数选择里的一个。”

说到最后一句,江城垂眸,语气归为平静淡定:“我不想和你撕破脸,杜景,所以转身——回去洛城吧,别让我们太难看。”

“我、我没有……”杜景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他徒然地摆了摆手,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在这一瞬间盈满了他的眼眶,“我来只是想和你说——”

“可惜我不想听。”江城蓦然打断,直直地看着他,一字一顿,“你听清了吗:我不想听!不要妄图来攀附我,我们只是玩玩而已。——立刻离开,杜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江城我——”

“滚!”江城猛然爆发,冲着微微颤栗的杜景怒吼。

“……”杜景站在原地傻立了许久,才轻轻地退了一步,这一步惊醒了他自己,他的脑海里蓦然涌现了当初孙锦年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原来果真有一天,我会发现我们之间的鸿沟无法跨越,我会把我所谓的骄傲自矜都被踩进了泥浆里,我会死乞白赖地求着你不要离开……可是连孙锦年都没有告诉我,到了这一天,你再不是我的江秉城了。

“你骗我……”杜景喃喃地垂下了脸,眼泪倏然湿了脸,他的声音孤苦而无助,像是只摔进了陷阱折断了四肢的小兽,绝望地挣扎哀嚎悲鸣,“你骗我……江城……”

你怎么能骗我呢,江城?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曾游离在这个世界的边缘,直到你出现。

直到你出现,拉了我一把,给我看世间最美的光彩,然后笑着把我推进深渊。

挂着满脸的泪水,杜景蓦然笑了,只是这笑容几近凄惶,他抬起头来看着男生,嘴唇翕动:“……谢谢……我爱你,江城。……谢谢你,我再也不会爱别人了。”话音落时,杜景转身,泪雨滂沱。

原来所谓爱,就是把心拿出去,任人宰割。

我确实该谢谢你啊江城。我这辈子,真的真的、再也不想尝这千刀万剐的滋味了。

渐远的背影之后,江城的眼眸颤栗不止,他站在原地僵立了半晌,才遏制住了所有细胞叫嚣着让他追出去的冲动,僵硬地转身走了回去。

他所没有看到和听到的是,那道身影远去的方向,拐角之后,猝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刹车音。

044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病榻间躺着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脸色苍白,唇色也淡到极致,细密而轻卷的眼睫在安静的空气里轻轻地颤栗,呼吸都轻到几不可闻。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脆弱到碰一下都会碎掉。

“窗外的叶子已经落了。”中年男人站在少年的床前,唯独与少年相似的眉眼间飘着一分淡淡的忧愁之意,“他没有回过洛城。我们之间那个约定,是你输了,你该跟我离开了。”

病榻上的少年在这句话间慢慢睁开了双眼,那双曾熠熠的眸子里再也没了往日的光彩,落在空气中,却没有一个焦点。听了男人的话,他依然没什么反应。

男人也不急,便站在病床前等着,直到少年张了张唇,声线像是被碾碎的沙哑:“……眼睛可以治,我也可以跟你去M国。但城市我要自己选。”

“哪里?”

“佛州,圣彼得海岸。……听说那里鲜花盛开,阳光普照。”少年垂下了眼帘,遮住了黯淡无光的眼眸,“我想替一个人去看看。”

“……”

一架飞机,在这个已经入秋的夜里,载着那个因为一场车祸失去了光明和健康的男孩,飞向了大洋的彼岸。

……

五年后,T大。

“赶紧起吧哥们。”胡子奇推了推那个还埋在被窝里的舍友,“你忘了上节课老Tony说了,今天这课是他学生来代课——还不去看看?”

“老Tony的学生?”被窝里的杜庆宇一个跟头扎起来,双眼冒光,笑容玩味,“就是那个被老Tony称赞了快一个学期了的华裔美人吧?”

“是是是,looker,quite a looker——您还去上这课不?”

“那必须去啊!”杜庆宇一脸向往,乐呵呵地就爬起来,刚要下床又犹豫了,指了指对面床上戴着耳机闭目抱臂的男生,冲着胡子奇做口型:“这一位,我们要叫吗?”

胡子奇有些犹豫地转过头去看了那个男生一眼,从他的这个角度望过去,那男生只露了一个侧脸,弧度却已经凌厉矜俊,也难怪人家即便总冷着一张脸,却还能在大一那年一进校门,就立刻被连串的学生组织追捧着要招进去。

胡子奇停顿了一秒,还是走过去轻轻敲了敲男生的床,然后在那人望过来的古井不波的视线里尽力维持温和:“江校草,下节有课,老Tony的学生代的,似乎是要完成一篇当堂论文。”

男生沉默了一秒,便用低沉的嗓音道了一声谢,握着床栏一个漂亮的凌空翻,便跳下床铺拎起一旁挂着的背包,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目瞪口呆的杜庆宇半天才找着自己的下巴:“膜拜啊,怎么能帅成这样?看来之前系里有人传言江校草家里有军/区背景,也不是空穴来风吧……不行,改天我得跟他请教两招。”

“你还是省了吧。”胡子奇将自己惊异的眼神从男生远去的身影上收了回来,不轻不重地瞥了杜庆宇一眼,“人家那叫牛B,你顶多是一装/B——耍帅也是要看脸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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