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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渎仙秘史(修真)(5)

苏叶子闻言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见客又不是接客,要身体适做什么?”转而看向了胖嘟嘟的单纯且茫然的小侍童:“洪荒师弟洞府门口的传送法阵改了么?”

“……”

众人一噎,半晌后那侍童胸前襟子的盘扣上符文一闪,有个无奈的声音响起来:“恭请苏师兄峰上四方亭一聚。”

苏叶子心满意足地往山上走了。

此时,洪荒峰上四方亭,木簪束发的中年道人眺望着远处影绰的景,身旁的小童为他斟上一杯琼浆,放下壶时面有不解:“洪荒师祖您常说,督察长老是檀山最让人喜欢的存在了,为何您还不喜见他呢?”

“不喜?”

洪荒长老像是听了个笑话,于是笑得下巴上的胡子都一抖一抖的,只是笑着笑着,他的脸色、眼神都慢慢低沉下去。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开口,声音像是磨过砂纸的铁器,嘶哑而钝重——

“我们哪里是不喜?……只不过是每次在各自的峰上见着那人,都疚恨不能从峰顶上一跃而下罢了。”

侍童似懂非懂地歪了歪脑袋,又点了点头。只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想,依着几位师祖的修为,就算跳下山峰,也不会有什么事啊……

第4章 惊才绝艳,魔帝戾天

洪荒长老和他的侍童在四方亭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上来。那侍童有点为难了:“洪荒师祖,这……?”

洪荒长老没说话,胡子抖了抖,神识覆盖出去。到了洪荒长老如今的修为境界,只要有心,整座洪荒峰上下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于是他就不幸听见了那边师徒俩的对话:

“乖徒,这洪荒峰可是个好地方啊,整个内宗除了旭阳峰你旭阳师伯的炼器堂内堂,宝贝最多的就是洪荒峰了。”

“师父,那边没路了。”

“嗯,为师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咦,这破障花快要从本态进化到灵态了?乖徒来,收到储物法器里去,说不定对你结灵种有用呢。”

“不需与洪荒师叔报备?”

“唔,这一点上你洪荒师叔比你旭阳师伯傻,啊不,大方多了,一株破障花嘛,就当做为师代他送乖徒你的见面礼好了。”

“……”

“乖徒,你如此心性纯良可是要不得。像之前在外宗供奉堂遇见那几个,就算晋级灵种境进入内宗,四峰筛选守峰弟子时考核心性也会把他们筛到普通内宗弟子那儿去——排挤这种小事都做得那么明显,真进了四峰估计连渣儿都不会剩下。”

“……”

“云起乖徒,为师不要求你跟四峰长老弟子一样奸猾似鬼,但把下限拉低点离他们近一些总是没错的。为师给你举个例子,你洪荒师叔是为师三个师弟师妹里面对为师最毕恭毕敬的,表面一副慨然君子之风,却也最会装傻充楞,这会儿说不定就在哪儿趴着偷听我们说话呢。”

“噗——咳……”

喝了一半的琼浆呛了正在偷听的洪荒长老一下,他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神识,清了清嗓子无视了一旁侍童疑惑的眼神,挺直腰板往峰外眺望。

洪荒长老的这个姿势一直保持了半炷香,才等到亭外渐渐现出两道人影来。

隔着老远苏叶子就冲自己坐着都一派“慨然君子之风”的洪荒师弟笑眯眯地打招呼:“洪荒师弟,今日初见为何一脸心虚啊?”

洪荒长老起身将两人迎进来:“苏师兄又拿我玩笑了。”不等对方接话便把视线落到云起身上,“这便是云起师侄吧,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云起给洪荒长老做了礼。苏叶子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去,没等落座就转向云起:“依据你洪荒师叔夸奖你旭阳师伯那几位得意弟子的顺序,一般是按实战能力、修为、根骨、术法、法器等等,以此类推,他夸你‘一表人才’,那基本上跟骂你没什么区别——乖徒你看,这就是他们四峰的风格,当然,这离他们的下限还远得很,你要学着些。”

云起还未作反应,洪荒长老已经是苦笑连连:“苏师兄,今日拦你是我的过错,你便饶过师弟这一回吧。这样,之后师侄无论有什么需要,只要洪荒峰有,一定帮忙。”

“我知不是你的主意。”苏叶子似是无意地望了宗主峰一眼,然后转回脸来,笑意明媚如初,“洪荒师弟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应该猜到我来的目的了。”

就算猜不到,那人叫他阻他师徒二人入峰时也该告知他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更罔论洪荒长老刚刚还被眼前这人隔着大半座洪荒峰“提点”了几句,自然不会再装什么傻充什么愣。他脸上笑意渐渐散了,片刻后微微叹了一声:“大道三千,顺天而行,唯独修行要逆天而为,入了轮回都要还尽修行苦债;若是生而有仙缘伴身,修行之路平坦,能有一丝得窥天机的机会便也罢了,如师侄这般丹田闭锁却是修行路上的天堑……即便如此,苏师兄也一定要师侄继续修行吗?”

“十年前我没来找你,十年后我来了。”苏叶子笑得渐淡,眸光却愈发沉着,“不是我要他修行,是他自己要修行。他坚持了十年还没人肯给他一条路,那便我来给。”

“坚持?坚持是天底下所有凡人都有能力做到的事,这世上肯坚持肯努力的太多太多,这里面又有几个得偿所愿的?师兄管得过来吗?”

“我管不过来。”苏叶子摇头,仍是笑着,“所幸我就这一个徒弟。”

洪荒长老即便早对苏叶子的“顽固”有心理准备,还是脸色微变:“师兄,你何苦陷自己入执念呢?各人都有各人的道。”

“执念入魔是你们的说法,和我无关。”苏叶子不为所动,“他的道,就是遇见了我。”

此言落后,站在亭中默然无声的云起眸光一动,他定定地望着侧对着自己脸上笑容不复的苏叶子,许久后才垂眼,遮了其下光暇。

洪荒长老这一次也沉默了很久,而后开口:“宗主允诺,今后绝口不提让云起离宗的事情。”

苏叶子一怔,“……他原来还是知道我的心结在哪儿。”

“……”

洪荒长老闻言,袖下手指不受控猛地抽搐了一下。四方亭外,云雾突然翻滚涌动起来,甚至有些许扑入亭中,像是要在这空山里腾起浪潮,其势滔滔,前赴后继,经转不息。

苏叶子深看了一眼远山,又看了看近处如某人心绪一样不安的云雾,他蓦地展颜一笑,这笑像沾了雾气的缥缈。

他转回头来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师弟。

“可惜晚了。”

“……”

这一次洪荒长老沉默的时间更久,直到亭外云雾几经变幻,最终散得一丝不剩。他抬起头来,声音不知缘何带上点沙哑:“天堑难逾……自有史载,这世上只有一人做到过。”

“谁?”

“魔帝戾天。”

苏叶子愣了一下,他身后站着的云起却是陡然一震。

洪荒长老将目光放到云起身上,他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希望云起出于排斥拒绝循戾天的旧例。云起的反应却让他有些看不透,并非是单纯的震惊或者厌恶,反而掺杂了一些说不分明的情绪。

事实上云起比洪荒长老更觉得不解。“魔帝戾天”这个名号他觉得自己从未听说过,翻遍记忆也找不到有关这人的丁点印象,但偏偏就在刚刚一听见这个名号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所带来的震动让他的意识都有一瞬的恍惚。

不知怎么地,他突然想起今日在宗主洞府外白玉璧上所映出来的那一道人影来。

定下心神后,云起再去回想,却怎么都找不到那种熟悉感了。

大概只是自己的错觉吧……这样想着,云起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

云起神情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洪荒长老的眼睛,片刻后不见云起开口,洪荒长老叹道:“古往今来,探寻修行之秘以求得窥大道的人不计其数,做到了的也只有魔帝戾天一人。抛去仙魔之别不谈,单说戾天其人,确有天纵之资。据传万余年前,戾天年二十而未涉修行,后机缘巧合遇一仙门纳徒,恰得入门功法,日出习之,日起而凝气,过午而通脉,半日毕旁人半生之功,引得天下大惊。然其灵种将成时,忽引得晴空聚万里雷云,尽皆落入其所在山门之中。虽不知当日戾天如何逃过大劫,但从此其丹田闭锁无法结灵种修行,后人传之为‘天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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