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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山河(119)

刚刚趴好,那人就跑了进来,看身形是个女子,但比元爱高挑,水墨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来人很惊慌,边跑边回头,水墨吃惊地发现,来的居然是图雅公主。她不但神色惊慌,身上穿的也是薄薄的纱衣睡袍,如同刚起床一样。

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现在图雅公主身后,她显然也发觉了,手中寒光乍起向后挥去,却被那人一脚就踹飞了出去,正撞上水墨藏身的花树丛。水墨拼命按住自己的口鼻,花瓣花叶纷纷落下,折损的树枝不断落在她身上。

图雅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她努力张开眼想要挣扎起身,却无意间发现树丛中竟藏有人,看不清长相,只有眼珠闪着微光,同时一股很淡的香气飘来。图雅大喜,这香膏味道应是今晚去执行任务的元爱,她毫不犹豫地将一张软软的东西塞到了水墨面前,水墨下意识攥住。“啊!”图雅痛声尖叫,随即收声,水墨惊恐地看着一只大手捏在她脖子上,将她生生提起,举在半空中。图雅的两条腿,因为窒息而痛苦地蹬踹着。

“图呢?!”那个男人冷声问道。水墨一哆嗦,这声音很熟悉,正是自己以为做梦被偷袭时所听到的。图雅拼命摇头,另一个身影突兀出现,呵斥道:“你捏死了她,她还说什么?”水墨连呼吸都不会了,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的皇帝正负手站在一旁。

制服图雅的男人松开了手,图雅跌落在地大咳,他冷声道:“你再出声,我立刻杀了你!”图雅痛苦地将头埋入怀中,不敢咳出声来。皇帝走上前,顿下身帮她抚背,温言道:“图雅,别怕,你把图交出来就没事了。”

图雅抬头哑声道:“陛下,我真的没拿。”皇帝叹了口气:“你我都是夫妻了,难道还要说谎吗?”图雅涕泪交加,抓紧皇帝的衣襟:“陛下,您相信我,图雅真的没有!”“那你跑什么?”皇帝问道。“我被您的说话声惊醒,想出去透透气,这人就开始追我,图雅害怕才跑的,陛下救我!”

“唉!”皇帝叹了一口气,轻轻擦拭着图雅脸上的泪:“朕相信你,定是一场误会。”图雅想要对他微笑,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喉咙里发出喀喀的声音,喉骨被捏断的声音仿佛就响在水墨耳边。皇帝将她的尸身轻轻放下:“朕相信你,也得杀你,你为什么不喝那碗茶然后乖乖睡觉呢,图雅,你不知道有些话不能听,有些东西不能拿吗……”

一旁的男人不耐烦道:“够了,你的多情对死人没用!”皇帝快速地查检了一番,皱眉道:“她身上真的没有!会不会扔在半路上了?”“不可能,我一路追踪,这女人练过点武艺,但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男人断然否认。皇帝环顾四周,水墨只能自欺欺人地紧闭双眼,只听他说道:“如果没有掉落这里,难道她一开始就没有带出,而是藏在了寝宫,想要欲擒故纵?不愧是草原之狼的妹妹,娇憨的笑脸下也是玲珑七窍啊。”

“你跟你那个皇帝老子可真像,小心一样是死在女人身上的命!”男人讽刺道。杀了人都轻松自在的皇帝笑容一凝,忽然手刀腿踹,招式如电,一定也不似他平日的温吞,那男人也不示弱回击,两人纠缠一起又迅速分开。皇帝忽然笑道:“你的武艺又进步不少,上次在松岩城被顾边城和谢之寒逼得逃命的滋味不太好吧。”

水墨已经没有力气惊讶了,她想着自己怎么早没听出李振的声音,想想那时他还带着几分异族口音,现在却是一口纯熟的汉语。高延的大君出现在天朝皇宫已经让人不敢置信了,而他和皇帝好像还有交情不浅的样子。水墨命令自己什么也不要想,以免心跳过速,被这两人察觉。

李振懒着回答,他迅速地检查四周,很快发现了地面上有拖曳的痕迹,进而找到了那被杀的内侍。李振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他从水中又拖上岸,两个男人再狡猾多智,也想不出他为何而死,只鉴定出,他死于赫兰特有的短匕之下。皇帝啧啧有声:“想不到这小公主也有不少秘密嘛。”李振拍拍手站了起来。

此时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有效的掩盖了水墨的存在。皇帝皱眉道:“真是添乱,不知又出什么事了?”李振冷声道:“不管怎样,你今天杀了赫兰图雅,最好也尽快除掉赫兰巴雅,你故意中毒,又拖了他半月行程,此人极精明,草原那边的动向瞒不了多久的。”皇帝一笑:“不用你操心,你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是了!”

李振一字一句道:“我已经做好我该做的了,不是吗?”皇帝一哂:“你我也算是兄弟,想要掌握天下,就别太计较眼前得失,你没了高月,我也没了图雅,大家很公平!”“这赫兰女人算什么东西!”李振切齿道。

这时整个行宫的灯火一一亮起,皇帝说:“闲话少说,估计白震快挡不住了。如果我们的事被谢之寒那些人发现,你我死无葬身之地,本来想在半路上将赫兰巴雅截杀,现在有了她妹妹这个借口,倒好办了,你速速离去,按计划行事!我会让人把这内侍的尸首先收走!”说完,皇帝抱起图雅的尸身匆匆离去。

李振又缓缓巡视了四周一遍,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水墨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靴子离自己不过三步,只要他低下头,扒拉扒拉树枝,一定就会看到自己。以前读到过一句话,当你信命的时候,你已经无路可退了。水墨现在就想着,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被惩罚受这份活罪。

时间紧迫,显然容不得李振细查,他终于挥袖离去。等他身影一消失,水墨直觉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元爱一直未归,不是出事了就是有理由无法回来。水墨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地从树丛中褪出。必须逃,可怎么逃,逃到哪儿去呢?

不经意间看见水池边的尸体,水墨眼睛一亮,这主意虽不靠谱,也胜过原地等死。元爱说过,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她现在知道的秘密已经够死十回的了,再无退路。迅速动作,水墨将其再度拖下水,同时为了防止自己身上的热气被人发现,她捏着鼻子走进水塘,蹲下身将全身浸泡,尽可能让自己肌肤冰凉。

明知到那尸首就在不远处,水墨强迫自己不去想,撕破内衫,将两只手腕厚厚包裹,以免被人摸出脉来。至于心跳,身上那件厚背心就够使了,头发也披散下来,和脸上一样,都抹上塘泥。塘泥带着淤积的臭气,水墨不恶反喜。

没过多久,果然有人前来,水墨连忙半趴在水塘边装死,她泳技不错,憋个半分钟气不成问题。只要来的不是白震那样的老狐狸,应该有五成把握可以瞒过,虽然在宫中时间不长,但她深知这些内侍有多迷信。对于他们而言,碰触一些不洁的东西,是会带来厄运的。

果然,两个内侍年纪不大,发现水墨之后,一直嘀嘀咕咕地抱怨自己倒霉晦气,恨不能隔空取物搞定水墨。闭眼装死的水墨感觉到他们是揪着衣服将自己扔进袋子,心下大喜,至于这两人做事不认真,几乎是在地上拖着袋子走,水墨也绝不计较。

一路上不知被路上的石子,树枝和其他异物磕碰了多少次,袋中的水墨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安静。两个内侍走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停住,敲了很久的门才听到吱呀开启的声音,一个苍老含混的声音不耐烦地骂:“大半夜的不挺尸闹什么!”

“你个老酒鬼,废话少说!是白主事命我们将这东西送来,回头再行处置!”一个内侍掩着鼻子说道。头发苍白的老内侍听到白震的名号,酒意都减退了不少,忙点头哈腰地接货,两个内侍懒得与他口舌,东西一交,巴不得地赶紧离去。

袋中水墨被那老内侍拽着往里拖,忽然一甩,撞上了什么东西,她差点叫出来,幸好事先咬紧衣袖,就怕不小心出声。老内侍不干不净地又骂了几句,转身离开,原本还担心他查看的水墨这才松了口气。想来这老太监很懂规矩,知道不该看的别看,丢下自己,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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