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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生(137)+番外

“你不是想让我从这儿走过去吧?”姬央不确定地问沈度,然后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

沈度拉着姬央的手不许她后退,“有我在你怕什么?”

姬央还来不及反驳,就发出了一声杀猪似的惊呼,她觉得她变成了一只纸鸢,被沈度拽着在索桥上狂奔了起来。若是沈度在此刻松手,姬央就得摔成肉饼了。

过了索桥,姬央的脚踩在踏踏实实的石头上时,她才顾得上喘气,惊吓过后是不敢置信的欢喜,“好玩,好玩,好刺激啊!”

沈度道:“那等会儿你自己走回去?”

这个就不太好玩了。姬央道:“我要是掉下去,你正好再娶是吧?你这是存心不良。”

沈度呵笑,走进了亭子。

剑崖上有亭,看着腐朽不堪,摇摇欲坠,可居然还挺立着。亭中有一个石桌,上刻棋盘,也不知道谁会那么无聊,闲得在这儿来下棋。姬央直接就把疑惑问了出来。

沈度的手指在棋盘上摸了摸,“小时候我练功的时候用手指刻的。这亭子也是我自己搭建的。”

姬央不能因为这是沈度搭的木亭就昧着良心夸赞他,“难怪我觉得这亭子有些年生了,要塌不塌的。”

沈度将姬央拉到身边两人在石桌上坐下,面朝东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太阳从远处的山陵后露出一小弯橙色的弧形来。

姬央抱着沈度的手臂将头搭在他肩上,两个人并不说话,只看着朝气蓬勃的太阳逐渐升起,光芒从柔和而至刺眼,瑰丽的金橙色将远处的山峰都染成了橙红色。

姬央忽然想起来,她这辈子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看日出呢,因为她总是在睡懒觉。比想象中的恢弘壮阔,也比想象中的美,白日里不敢直视的阳光,在初升时却是柔和的橙红色的圆盘,那样的颜色,鲜艳、瑰丽,是人力所无法渲染的色彩。

姬央这儿正陶醉呢,却突然感觉到沈度的手在她大腿上捏了捏,她斜眼看了看沈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领悟错了他的意思。

沈度的动作索性更大了些。

姬央道:“不是来看日出的吗?”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候,她正洗涤心灵呢,还以为沈度跟她一般的感动于山河之美,可这人却……

“嗯,等它完全升起来。”沈度道,“你看你的。”

“那你先把你的手拿出来。”姬央道。

“我觉得这样看日出更舒服。”沈度厚颜无耻地道。

祝娴月早起即使不看日出,也会沿着山路向上走一会儿,既为强体,也为赏玩风花雪月以利她作画。

祝娴月今日正在描摹东边的剑崖,可怎么画都觉得在气势上差了许多,没有那种孤立天地之感,所以她最近每天早晨都会到铁索桥头远眺。

祝娴月快要行到桥头时,只听见风里似乎有破碎的女声传来,听不真切,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自己幻听了,待走到桥头刚一抬眼,却被震惊住了。

剑崖上的凉亭里隐约有人,虽然看不真切面容,但并不难猜其身份。这铁索桥寻常人哪里过得去,就是山中樵夫也过不去,能过去的一般只有沈家兄弟,而今在静云山附近的只有沈度。

祝娴月虽然看不到沈度和姬央的面容,却能看到他二人身体交叠,她的脸立时就红透了。

这,这也太荒唐了!

尽管沈度应姬央的要求,将她的锦裘铺到石桌上,而他的黑狐腋大氅则挂到了正对铁索桥那一方的凉亭的柱子上,但山里有风,而且不小,大氅晃荡间并不能遮得严严实实。

而姬央的身子太过雪白,伏在沈度身下,被他的宝蓝袍子一衬,更是夺目。

那等姿势、那等绮丽、那等艳靡是祝娴月所从未经历过的,便是五郎在时,他们夫妻之事也是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

祝娴月赶紧转过身,以手抚着胸口对她身边的侍女道:“我有些不舒服,回去吧。”

那侍女因为被祝娴月挡住了视线,倒是没看到凉亭里的风光,又焦心祝娴月的身子,赶紧转身扶着她往山下走去。

走了好远之后,祝娴月的心跳都还没回复。她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厌恶?肯定是没有的。那两个人都生得是不世出的美,在一起的画面,不管做什么都叫人觉得赏心悦目。

祝娴月甩甩头,不愿承认心底最深的那丝念头会是羡艳。女子以忠贞为上,她竟然会有男女之思,这让祝娴月觉得自羞自愧。

日出东山,高照万物时,沈度这才抱着已经睡得黑甜黑甜的姬央进了庄门。

偏生不巧,祝娴月在园子里正好看见他抱着姬央进来,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姬央肯定是累坏了才由沈度抱着下山的。

祝娴月的脸又开始发烫,再见沈度时,总觉得心境不再如从前,有些不敢直视,只能将视线聚在姬央身上,“公主怎么了?”知道是一回事,但祝娴月绝对不敢表现出来,少不得要假作不知。

“她睡着了。”沈度道,“我先把她送回屋里。”

祝娴月望着沈度的背影,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哎,这也太不镇定了,就算要害羞也绝不该是她才是,可她还是忍不住脸发红,生怕被沈度察觉到异样。

不过沈度并未察觉祝娴月的异样,一来是心神都在姬央身上,二来也是顾忌祝娴月的身份,叔嫂之间本就要避嫌。

过得一会儿,祝娴月命小丫头来问沈度和姬央中午可一起用饭,姬央自然是不必说了,正睡得黑甜,中午估计也醒不来,若是吵醒她,小公主肯定要发飙。

沈度自也不可能同祝娴月单独用饭,且他并没有时间能在晓庄待,所以起身去了前面当面向祝娴月告辞。

祝娴月并不惊奇,如今的天下纷乱,听说荆州、豫州群盗四起,同石遵南北响应,端看谁最先攻进洛阳了。这样的情势下,沈度能出现在晓庄只为儿女私情,才更叫人惊奇。

“那公主也跟你一起走吗?”祝娴月问道,也不怪她有疑问,算时间安乐肯定还睡着的。

“是。”沈度应道。

告辞之后按说沈度就不该再留,偏偏他却没有挪步的意思,祝娴月迟疑道:“六弟还有什么事么?”

沈度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祝娴月一听便猜到了沈度的意思,“请说。”

“央央的性子太过天真又直率,我还想请五嫂在我不在的时候多照看她一些。”沈度道。

“这是自然。”祝娴月道,这种事不用沈度说她自己也会做的,所以不明白沈度怎么还要单独特意提及,但祝娴月本就聪慧无比,转念就想明白了沈度的言下之意。

“你是说……”祝娴月有些不确定。

沈度点了点头,苦笑道:“自古姑媳就难相处,能像母亲和大嫂还有五嫂这般亲近的是少之又少。若是母亲对央央有什么意见,还请五嫂千万替她多担待些。”

祝娴月没想到沈度居然为姬央做到了这个地步,也难怪阿姑会对安乐公主有意见了。“我知道了,六弟放心吧,我会劝着阿姑的。”

沈度再次多谢祝娴月,然后道:“五嫂也要多保重。我知你喜静,可太安静了就没有人气。”

祝娴月这下可猜不出沈度的意思了,她成亲后同沈度各自避嫌,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说过话。

(捉虫捉虫)

第102章 终将来(一)

“我知道的, 所以公主过来晓庄, 我也极高兴。”祝娴月道, 她却是理解错了沈度的意思。

沈度微微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五嫂考虑过过继子嗣没有?”

祝娴月大吃一惊, 但并非是因为过继子嗣这个问题,而是她以为这本就是心照不宣之事。她和大嫂膝下都没有儿子, 照戚母和薛夫人的意思, 她们会从沈度将来的儿子里过继一个。

因为沈度如今只有沈樑一个儿子,自然不可能过继,所以她们一直在等。但如今沈度骤然提起这事,却几乎等同于挑明了他不会将儿子过继给她们的意思。

“六弟这是何意?”祝娴月问道。

沈度自然不是不知这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是谁也料不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般。叫姬央生孩子已经不易, 即便是真的生了,小公主估计也受不了自己的孩子不能叫自己为母亲。

何况就小公主那娇滴滴的样子, 她这辈子能生一儿一女都算是坚强了。偏偏沈度又不能再碰别的姬妾,又哪里有子嗣过继给他大哥和五哥。

其实沈度原可以不跟祝娴月提这件事的,只是他许久不曾认真看过祝娴月, 今日突然留心,却觉得她变化之大,出乎他的想象。曾经清丽绝尘,灵气逼人的祝娴月如今看起来如此的暮气,像个垂垂老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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