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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生(156)+番外

身后的人往旁边滚去,而且在床上左右滚动了好几下,静谧的空间里响起痛苦的喘气声,“你……”

姬央半坐起身率先打断沈度的话,“你怎么半夜摸进来,不是说不回来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回来了?”沈度的手依旧抚在伤处,再强大的男人也有脆弱的地方,尤其是激动的时候,那就更脆弱了。

姬央眨了眨眼睛,想着沈度的确没那么说过,只让她早些休息,是她自己会错了意。“我……”姬央正要开口撵人,却见沈度突然从床上坐起。

“不行,疼得厉害,可能断了。你去叫玉髓儿赶紧请大夫。”沈度捧着要害作势脱裤子查看。

姬央被沈度的话给吓住了,竟然严重到请大夫的地步了?要知道男人对这桩事最是看得紧,事关颜面,等闲都不可能让大夫看的。“啊?”姬央傻傻地应了一声。

“快去啊。”沈度催促道,眼睛却不看姬央,只痛苦地皱着眉头拉开裤头。

姬央忙地将头凑过去,似乎也想看看那裤头里的伤情,只是那里黑布隆冬的看不真切,她当然不愿意让沈度请大夫,否则明日阖府就要传遍这丢脸的事儿了。她心里着急,难免就将头凑得近了点儿。

谢谢蓝蓝蓝蓝君的鱼雷。

第119章 地宫出(一)

只是姬央才凑了过去, 沈度就坐直了身子, “没事了。”

但沈度的手还依旧捂在裤子上,姬央狐疑地看着他, 眼皮上抬扫一扫他的脸,又下垂瞧一瞧他的裆部, 如此反复, 看得沈度都有些发毛了。

“好了, 真的没事了。”沈度道。他先才本是有心戏逗弄一下姬央,可后来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自觉耍流氓到了这个地步, 也的确丢脸。何况他答应了要让姬央守孝三年的, 这才刚开始他如果就急不可耐的话, 小公主铁定要翻脸。

姬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动了动,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的那个, 火毒怎么办?”

沈度正要说没事, 但旋即就想起现在可不是装大方的时候,他伸出手到床外,运功将血逼到指尖,姬央便见有血珠从沈度的指尖低落,那血呈乌色,一看便不正常。

“若无床笫之事,运功将火毒逼出体外也能缓解。”沈度做出十分淡然的表情,可这种淡然里又明显地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无奈。

姬央的眼睛扫在沈度还未偃旗息鼓的地方, 唇角翘了翘道:“既然过几日就要去洛阳了,你应该去柳姬或者阮姬那儿才是。”

“我为什么要去她们那儿?我若真去了,有人怕又要生病了。”沈度道。姬央吃的那几次醋,哪一回不是将她自己折腾得病怏怏的?

提及往事,姬央自己也脸红,她恼羞成怒地道:“我现在只盼着你少在我面前烦我。”

沈度闻言不退反进,将脸凑到姬央的脸颊边用鼻尖轻轻嗅着,嘴里呢喃着“央央”,似猛虎嗅着蔷薇,小心翼翼就怕伤了那花瓣,“央央,别这样对我。”

姬央心里心里一酸耸了耸肩企图避开沈度,“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知道的,沈家子嗣不丰,雉儿又……”

说起雉儿的事情姬央也是内疚的。若非当初她不许他碰别人,沈度未必就只有雉儿一个孩子,那时她恍惚间以为他们真的可以一辈子,但实际上不过是自欺欺人,早知道有今日,就不该耽误沈度。

提及雉儿,沈度的心也沉了下去,“等你出了孝,也就过了二十了,那时候我们自然会有孩子。”

姬央推开沈度道:“你别做梦了,我们不会有孩子的。当初你和你祖母给我吃的药,指不定早就伤了身子了。”

秋后算账,滋味儿可不好过。

沈度低下头去拉姬央的手,“央央。”

姬央甩开沈度的手,“别在我身上浪费功夫了。”

“没关系,我功夫多,不觉得浪费。”沈度道,他怕姬央再开口伤人,抢先又道:“我们明日就得启程去洛阳。

姬央却吃惊地道:“明日就走?”

沈度道点了点头,“我把樊望捉了绑到你跟前,是杀是剐都由你做主好不好?”

活捉樊望可比下令悬赏他的首级难多了。

姬央撇开脸,淡淡地道:“不用。我不用亲自去报仇,行逆行之事的人自有老天之罚。”这话既是骂樊望,也是骂沈度。

姬央的语气很淡然,却听得沈度寒从脚下起。然而情形却的确如此,他此生何曾料到有一日会这般稀罕一个姑娘,为她理智尽失。若沈度稍微还能理智的行事,就真的该去找柳姬、阮姬等人。

战场上刀枪无眼,谁能保证就能活着回来?沈度是极其需要子嗣的,尤其是在沈樑去后。一个没有儿子的人,就是当皇帝也没什么奔头。

“央央,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原谅我?”沈度问。

姬央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抬头看向沈度,“不是我不想,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知道留在你身边日子会更容易,但是没有办法,那个坎过不去。”

想原谅,却怎么也过不了心底那一关,感情之所以是感情,其独特性正是在于无法控制。姬央眼底泛起水花,她撇开头道:“既然选了那条路,就不要后悔。那本就是称孤道寡的路。”

从信阳至洛阳是急行军,一出冀州境内至中州仅仅一河之隔,对面就是断垣残壁,连草根都有被人挖食的痕迹。

虽说中州历经战火,但樊望既然入主了洛阳,那就当以天下黎民为子民,姬央原以为百姓的日子再苦也不该比她父王死时更惨,却没想到处处能看到烧杀抢掠的焦黄。

“怎么会这样?”姬央站在焦土上几乎不敢相信曾经的沃野,如今尽然荒凉无比。

“樊望自知在洛阳坐不久,所以穷凶极恶地收刮地皮。”沈度道,“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

沈度往前一步,不知在地里发现了什么?姬央只见他蹲下身捡起旁边的碎枝抛了抛,她走过去道:“是什么?”

沈度扔开树枝,拍了拍手站起身,回身揽了姬央往旁边走,“没什么?”

“是婴孩的骸骨吗?”姬央站着不动问。

沈度没想到姬央居然看了出来,只能点了点头。那骸骨并非腐烂而成,而是生生被人吃掉的。

姬央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这一点,往旁边跑了两步,蹲下来就开始发吐。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姬央哭着问,“我不敢跟你赌气的,如果不耽误那半年,就不会这样。”

姬央哭得哽咽,沈度将她搂在怀里道:“不关你的事,即使你不跟我赌气,短时间黑甲军也不可能到洛阳。独抗鲜卑三部已经让黑甲军十分吃力,我又受了重伤,现在不过刚刚养好。跟你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有关系?姬央想起了苏后的信,那都是故意的,那都是她母后做的孽。可是不管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不该让这么多性命来血洗大仇。就好像不管她当时有多恨沈度,都不该去连累张耿。

姬央从沈度的怀里撑起身子,“母后只是恨父皇。恨他巧取豪夺,也恨她自己的无力,才会这样变本加厉。”

沈度不置可否,尽管他钟情于姬央,却也不能认同苏后,这已经不是变本加厉,而是丧心病狂了。而且看着生灵涂炭,谁也没办法原谅始作俑者。

姬央低下头道:“她做错了事,我来替她还。如果一辈子不够,我可以用十辈子、一百辈子。”

沈度低叹一声,与其让姬央觉得内疚和亏欠,他更宁愿她恨自己。“这不是你的错,错的都是我和樊望这样野心勃勃的人,你一个小女子还什么?”

姬央低头不语。

沈度道:“央央,我知道你心底善良,但是善良并不代表就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你自己身上。明辨是非也是一种善。”

姬央抬起头看向沈度,“其实你从来没有觉得你错过对吗?”

沈度没有低头,“央央,民重君轻。如果天子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反而让他们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就是罪。朝廷沉疴太甚,不破不立,不是靠几个言官就能起死回生的。沈家的确有野心,我也有野心,但是我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正是因为要为万民开太平,所以沈度的念头坚定从未动摇,也才会和姬央走到如今这一步。

其实时至今日,姬央也很难说沈度错了,可命运太过捉弄人,怪只怪她是亡国公主。

姬央只笑了笑道:“那你一定要做一个明君,才不负我曾经那么心悦于你。”

沈度拉起姬央的手道:“你没有说错,走到那个位置上的人,最后都会称孤道寡,那样至高无上的权利会让任何人迷失,我也不例外。央央,你留在我身边一直就监督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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