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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146)

就在她走进密道的前一刻,只听沈彻道:“何家的亲事虽然不成,不过你也无需担心,若是有需要,我可以替你安排一桩亲事。”

纪澄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脸上却带着笑意地回道:“不敢劳烦表哥。”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还失了珍贵的清白,纪澄想不病都难,不过她这病没有别的症状,就是嗜睡,完全睡不醒,连吃着饭都能打盹儿。

因着纪澄年前先是秋猎受伤,后来又被冰水泡了,如今再小病一场,丝毫也不引人怀疑。

纪澄昏昏沉沉的,养了四、五日才将身上的伤养好。其实也不是伤,就是浑身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看起来十分吓人,纪澄都不敢让榆钱儿伺候自己沐浴,柳叶儿一边伺候她梳洗就一边流眼泪,纪澄的皮被她自己擦得都快掉了,每日里沐浴的时间也大大的延长。

过得五、六日纪澄终于敢出门见人的时候,与何家的那桩亲事也被婉言拒绝了。

这里头并无太多弯弯绕绕,先是沈荨听沈彻私下里说,纪澄受伤加落水之后身上带了病根儿,恐怕不易有孕,然后沈荨无意中说给了苏筠听,再然后何凝就知道了,何夫人自然也就知道了。

尽管十分喜爱纪澄,但是这女人不能受孕,哪家的夫人愿意聘了做儿媳妇?不仅何夫人不愿意,只怕所有的夫人都不愿意,纪澄的亲事说不得将来还真只能求到沈彻跟前了。

沈荨知道何家拒亲的事情后,内疚得无以复加,见着纪澄时更是头都不敢抬,支支吾吾地向纪澄道了歉,也算是敢作敢当。

“澄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话会被阿凝听去。”沈荨红着眼圈道,“你别担心,我让母亲请宫里看妇人科最好的刘太医帮你诊脉,澄姐姐你身子骨一定能好起来的。”沈荨特别内疚,要不是她守不住嘴,纪澄的亲事就不会告吹。

沈荨说完,苏筠也跟着道:“不关阿荨的事儿,澄妹妹都是因为我多嘴才被阿凝听了去。你要怨就怨我吧。”

纪澄轻叹一声,“我谁也不怪,姻缘姻缘就是个缘字,是我自己没福气,即使你们不说,我若知晓我的身子骨是这样的情形,也绝不会同意嫁给何公子的,不能害人家绝了血脉。”

沈荨怜惜地捏了捏纪澄的掌心,又陪着纪澄说了会儿话,见她情绪不错,好像真没什么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若说沈荨是不小心纪澄是相信的,因为何家这桩亲事本就是沈荨替她牵的线,至于苏筠的不小心,就有待商榷了。

正月十五那日之后,纪澄也详细盘问了南桂和榆钱儿,榆钱儿只顾着看花灯队巡游去了,压根儿没顾得上周围的事情。南桂虽然一直留心观察四周,但因为从没怀疑过沈家的姑娘和苏筠她们,所以也不曾将注意放在苏筠身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纪澄先是让柳叶儿去兰花巷,让人查来凤楼跑堂的小二哥里头有没有突然骤富的,然后又让榆钱儿去打听,苏筠和王四娘在这些时日可曾私下会过面。

既然媚毒不易得,纪澄觉得苏筠手里有那种东西的可能性很小,至于王四娘,向来本事大,所以她是有可能得到的。这么狠毒的手段,纪澄依然认为不是苏筠做得出来的,定是有人挑拨、怂恿。

过得半月,兰花巷那边有消息过来,说是来凤楼的小二里并未见异常,而以榆钱儿的能耐,在沈府辗转打听,撒银子给洒水似的,还真叫她探出来,正月里头靖安侯府宴客那日,苏筠和王四娘私下说过话。

纪澄的猜测虽被印证,但却没有什么证据,她既不愿意冤枉了苏筠,可也不愿意放过害她的人,少不得还是得求助于某人。

但是在这之前,纪澄身子一好就先去了趟长春堂,沈彻的话真真假假,纪澄也弄不懂是不是自己身子出了问题。

第116章暗河游

给纪澄把脉的是长春堂的柳大夫,“姑娘的脉搏强健,老夫实在摸不出有什么不妥,毫无宫寒不说,比寻常女子还要好上许多。【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纪澄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只要不是真的生不出孩子就行。不过旋即又想,沈彻那人可真是歹毒,毁了她一桩亲事不说,连她将来的亲事也一并毁了去。

纪澄心里恨毒了沈彻,表面上却又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

李掌柜的有些担心纪澄,这位三小姐前不久才差人来拣了一副避子汤,而且偷偷摸摸地就在长春堂的厨房里熬的,熬好了再装入温桶里带走,今日又来让人把脉,看是不是伤着了身子以致将来无法有孕。

不过这些都是女子家最隐私的事情,李掌柜的也不敢多嘴,只吩咐柳大夫把嘴巴给闭严实了。而那日给纪澄抓药的学徒也被李掌柜的打发到了南边长春堂的分店去。

这些虽然都不是纪澄叫李掌柜的做的,但李掌柜是纪澄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自然要替自己主子把一切危机都消除于无形。

如今已是二月初,年节的气氛已经消失无踪,商人又开始忙碌起来,离家别小去往他乡,纪澄在西域的盘算也要开始实行下去了。

才过了二月初二龙抬头,晋北那边就有好消息传过来,纪澄的父亲来信说凌家已经同意与他们合作,纪青趁着年节的时候去探了探袁大人的口风,貌似对谭、陈两家有些不满,人心不足蛇吞象,袁大人对谭、陈两家独大的局面有些不放心,就怕客大欺主。

说起来这件事还得多谢沈彻。上一回他派人劫了谭、陈两家的货队,谭、陈两家损失惨重,这笔买卖不说利润,连本钱都血本无归,若放在以前,谭家和陈家就把这损失自己扛了,袁大人那一方是一文钱也不会少的。

偏偏京城王家逼催得紧,大量的银钱都供给了王家,谭家和陈家也有些力不从心,就商量着扣下了本该要付给袁大人的银子。

袁大人表面上虽然表示理解,毕竟人家也是血本无归,但心里却极不舒服,那阵子又逢着要过年,正是往京城里来打点的要紧关头,他早就计划好了银子要怎么花,却被谭家和陈家弄得措手不及,幸亏纪家承运的那批货没有被劫,勉强又帮袁大人应付了一冬。

此消彼长,纪家和凌家在袁大人的眼里自然再不是小卒喽啰了。不过纪青也说,袁大人的心防非常重,虽然态度有所软和,但毕竟他和谭家、陈家合作多年,又有姻亲关系,一时可能还无法瓦解他们的同盟。

商户人家不如世家大族讲究,在晋地很多商户还求着人要把女儿送入权贵人家做妾去,就为了拉拢点儿关系。纪青来信里也提及,拟将纪澄的庶妹宝娘送给袁大人的大儿子为妾。

宝娘比纪澄小了两岁,如今才不过堪堪十四岁,她姨娘是个寡妇,不知怎么和纪青勾搭上了,纳入府中,气得纪澄的母亲云娘病了半载才起得床。所以纪澄和宝娘关系并不亲近,但好歹也是一家姐妹。

若放在以前纪澄可不在乎纪青要不要把宝娘送去给人做妾,但现在纪澄在沈萃这些事情上可是吃过大亏的,沈萃才是纪澄的表妹,而宝娘却可算作亲妹妹了。

纪澄提笔给纪青回了信,说是不愿意为了这件事让宝娘嫁人为妾,宜寻个读书人嫁了为好,家中若能支助一、二将来姑爷若是有成,也能感念纪家的恩德。

至于袁大人那边,投其所好便是,沈彻提供给纪澄的情报里,可是详说了袁大人那些癖好的。

纪澄既然从父亲处知道了事情的进展,西域的事情也就必须得加速了,即使她想躲开沈彻,却也不能。她上次请沈彻帮她寻熟知西域舆情的人,沈彻已经让南桂传了话,这两日就能到京。

凤凰台之后,纪澄还没有见过沈彻,即使在沈府也从没碰见过,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从密道沿着石梯走上去。

沈彻就在上面的房间等她。

有种羞恼是这样的,你自己想努力保持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但看到对方比你更淡然,就跟失忆了似的,那么你反而会被气得半死。

相对纪澄而言,沈彻就是那个失忆了的人。

“选一个面具吧。”沈彻指了指挂在他面前的墙上那排面具,“将来很长的时间你都会戴着它见人,当然如果阿澄想用本来面貌也可以。”

纪澄上前一步,一眼就选中了那枚墨色面具,入手比纪澄想象中的要轻得多,她的手指在面具右边眼尾上绘的白色山茶花上摩挲。

沈彻看到纪澄第一眼选中的面具轻轻一笑,笑得纪澄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戴上试试吧。”沈彻道。

纪澄依言将面具扣在脸上,面具覆盖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了嘴唇和下巴。她从沈彻手里接过把镜照了照,有些怪异。

“口脂涂得红一点儿比较好。”沈彻端详纪澄之后道,“你要打交道的都是老江湖,他们未必服气你,压制不了他们,他们做事就不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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