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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217)

沈彻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在纪澄对面的榻上坐下,“不用,酒不醉人人自醉。”

纪澄轻轻咳嗽了两声,面对沈彻的确有些不自在,他们比陌生人都还不如,那从没相见过的夫妻盖头一掀,只要人长得不是歪瓜裂枣的,也就成了事,哪儿比得上她和沈彻之间的千山万水。

“那我们下盘棋?”纪澄问道。

“洞房花烛夜我们为什么要下棋?谁赢了谁做主吗?”沈彻问,然后眼睛还往床那边瞥了瞥。

纪澄实在是被沈彻的暗示给噎住了,她严重怀疑沈彻是不是喝醉了。

“今日夜太深了,下棋易劳神伤气,要不要玩骰子?”沈彻道。

纪澄没理出沈彻这句话跳跃的逻辑来,但玩骰子总比上床大被同眠好,所以她点了点头。其实纪澄也不是想矫情,她既然没有逃婚就已经说明她接受了现实,并将在这个现实里好好地活下去,那就势必要同沈彻敷衍应付,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临到头来,见着沈彻的那一刹那,就又觉得心扭成了麻花,能拖就拖,能躲就躲。

“玩最简单的,比大小如何?”沈彻取了骰盅和骰子来。

纪澄点头。

“有赌无彩,玩起来没什么趣味儿,不如谁输了谁应承对方一个要求如何?”沈彻道。

纪澄抬了抬眼皮,“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沈彻笑看了纪澄一眼,“胆子挺大的呀?只是你赌品太差,我实在不放心。今日所提的要求仅限在这院子里能完成的。”

“我赌品怎么差了?”纪澄不服地反问,做生意的人最讲求诚信,于赌品而言就更不能差了。

沈彻嗤笑一声,“当初在三好居,你还记得咱们的赌约吗?”

纪澄愣了愣,当年的赌约再对比今日的处境,她该不该说沈彻完成了他的赌注?而她呢,似乎中间临阵脱逃了。

纪澄将骰盅从小几上拿起,取了三枚玲珑骰子在手里,缓缓地道:“你敢说当初你约定赌注时是打算履约的么?”

沈彻朝纪澄眨了眨眼睛,“赌术本就是诈术,只要不出老千,那就不是违规。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就已经说明你赌品不好了。”沈彻继续摇头道:“赌品不佳,赌术就更是谈不上了。”

这简直让人不能忍。

纪澄以极漂亮的手法将骰子扔了骰盅,手一扬就摇了起来,那三个骰子在骰盅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来,她的手在空中画出漂亮优美的弧形途径,片刻后往那桌面上一扣,骰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后,缓缓停下,直至无声。

纪澄以前什么都好奇,上山打鸟,下山摸鱼都干过,连晋北的青楼之地她都跟着她哥哥去混过了,赌场这种地儿她肯定也没放过。摇骰子、听骰子虽然不精,但也是跟赌场的荷官学过一两手的。

沈彻的手法比起纪澄来说就平实无奇多了。轻摇两下,就扣到了几面上,“比大还是比小?”

“大。”纪澄脆生生地道。

沈彻揭开骰盅,露出两个五,一个六来。纪澄的骰盅揭开来却是三个六,这下可真是扬眉吐气了,她呵笑出声,“也不知道是谁的赌术才叫不入流呢?”

沈彻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是让纪澄提要求。

第178章天亮了(下)

沈彻愿赌服输的态度过于诚恳,让纪澄意识到这纨绔子只怕是有心让着自己,略显得胜之不武。

可纪澄一点儿也不领情,她最烦沈彻一副什么都尽在掌握的模样,原本没打算提过分的要求的,但既然沈彻要送上门来,她也不介意砍他一刀,“今晚你去顶院睡。”

沈彻没说话,只是用骰盅将那几面上的骰子扫入盅内,一边摇着一边道:“你这要求还真敢提啊?”

“若是不怕赌品差自打嘴巴,你也可以耍赖。”纪澄道。

沈彻将摇好的骰子扣到几面上,“我不耍赖,这次开大还是小?”

纪澄也将自己摇好的骰子扣好,想了想道:“还是大。”

不过这回纪澄的手气就不那么顺了,开出来是四五六,不如沈彻的三个六。

纪澄也不能输得没有风度,微笑着看向沈彻,“你说吧。”

沈彻道:“把你那架床收入库中。”

沈彻这要求实在是提得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纪澄都忘了回答。

“如何?”沈彻扬眉。

“可。”纪澄倨傲地点点头。

沈彻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先上去睡了。”

纪澄狐疑地看着沈彻,她提议下棋和附和玩骰子都不过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沈彻玩骰子的目的纪澄现在怀疑他就是冲着那架床来的。

“那床是有什么不妥吗?”纪澄问出声道。

床没什么不妥,只是太过惊心,简直和沈彻梦里的那架床一模一样,他之前明明从没见过纪家给纪澄准备的陪嫁的床,可为何竟然梦到了?

象征多子多孙的葡萄纹原是好事儿,可惜当初他梦里在这床上颠鸾倒凤的可不是他和纪澄,而是刘俊那东西。沈彻的心里要多膈应有多膈应,而且莫名地惊心,恍惚间甚至觉得也许纪澄和刘俊是真的有婚姻之缘,却被他给抢夺了,否则实在无从解释那葡萄床。

沈彻本是不怎么信这些无稽之谈的,但前些年曾经出过一个名噪一时的人物——苏青瓷。这人横空出世,就连靖世军都调查不出他的来历,诗词更是惊艳绝伦,屡有放肆荒诞之言,说是来自未来云云。

建平帝在宫里都听说了他的名头,又因龙体欠安,对苏青瓷的未来之说就信了进去。只是皇帝多疑,交由靖世军调查他的背景。这人虽然滑头,骨头也软,但屡屡拷问也不曾改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所谓的未来,什么铁皮车、飞鸟机,蛊惑人心,这样的人自然不能久留,更不能叫他将建平帝哄了去,只好抹去。

虽然沈彻明着说不信,可后来却又忍不住想,以苏青瓷的脑子是绝对想不出那等奇事异物的,尤其是他描述的那种叫人向往的朝廷制度。

总之,苏青瓷在沈彻心里种下了一点点鬼神论的影子,如今再对照梦里的那张床,已经足以叫沈彻心惊,毕竟是关心则乱。

所以不管有的没的,这床沈彻肯定是不能要的,膈应又忌讳。但是新娘子的陪嫁床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扔的,正巧纪澄也有所需,他也就顺着配合一下。

不过沈彻的真实理由说出来肯定被纪澄嘲笑,他只道:“闷人。”

纪澄看了看那镂空雕葡萄纹的紫檀床,心里骂道:莫名其妙。

次日天边才露出一丝儿白,纪澄还在床上赖床,沈彻就已经从顶院下来了,她赶紧胡乱裹了衣裳起身。

五月里晚上也不退凉了,沈彻不在,纪澄就难免穿得单薄了一点儿,只着了一件肚兜,并一条薄透的撒脚裤,香肩、玉臂通通露在风里,这会儿即使裹了件薄衫,也遮不住那险峻风光,衣带系得紧紧的,反而别外地显出那轮廓和曲线来,纪澄虽然聪明,可却对女儿家这种凌乱的媚态没什么意识。

这种不经意的撩动才是真正的动人心,沈彻没敢多看,撇过头去将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铺开。

“这是什么?”纪澄从正在铺单被的沈彻肩头望过去,脸唰就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哪里拿来的这个?恶心不恶心?”沈彻手里的那种单被纪澄是见过的,在上头痕迹斑斑。

只是纪澄误以为是沈彻和别的女人用过的东西,如何能不叫人恶心,她就算毫不在意沈彻,但这屋子可是沈家二少奶奶的屋子。

沈彻头也没回的道:“你自己用过的也嫌恶心?”

纪澄被沈彻给噎住了,“你胡说。那都多久了呀?原来你还有这种癖好?”纪澄刺道。

“凤凰台那次的,我还以为女儿家对第一次总是有莫名情结的。”沈彻直起身道。

纪澄的记性可是很好的,当初沈彻还拿这句话刺过她呢,“你不是说没有血迹……”纪澄话说了一半就看到了展开的床单上的点点红梅,指着道:“那是什么?”

沈彻道:“洒的鸡血。”

纪澄道:“当初孝懿皇后不是废了验红这一条了么,原来你家还有这陋习?”

沈彻道:“什么你家我家?”

纪澄垂眸撇过脸去。

“陋习是没有的,只是难免下头的丫头、婆子碎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彻道。

“你这样作假,那些婆子就能看不出来么?”纪澄问。几年前的东西了,能和昨夜留下的一样么?

“所以只能叫她们囫囵看上一眼而已。”沈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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