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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80)

纪澄能选白寿春上来当大掌柜,自然知道他的能耐,只不过他还没有摸着自己的性子,所以这两个月行事比较拘泥,这会儿他听明白了就好。纪澄转而又道:“这清藏楼的生意这个月似乎增加了不少。”清藏楼在京师的名气不大,以前每个月少则几十两,多则也不过百两的利润,这个月却突然增到了三百两。

“是,都是慕名去购清笺的,顺带着也看看阁中珍藏,利润就上去了。”白寿春道。

纪澄点点头,这“清笺”实在是意外之喜,她原也没想借此出名,没想到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既然如此,从京师沿运河往南,你都着人去看看铺子吧,争取将清藏楼的名气打出去。阁中的珍品我瞧着品相也一般,没什么镇阁之物,看看有没有法子能弄些来,我这边也会使力。”

其实纪澄早就有将“清笺”推展开来的意思,她有自己的雄心壮志,希望将来有一日“北清南顾”能够齐名。

但要做到这一步,靠纪澄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够的,苏青瓷那边要下点儿功夫,而余夫人那边她也需要帮助。刚才在余夫人家中习画时,纪澄就邀请了余夫人入股清藏阁,余夫人说是要考虑几天,不过这样既文雅又能赚钱的事儿,想必她是不会拒绝的。

余夫人跟着林老大人这许多年,不仅收藏颇多,认识的达官显贵也多。有些人家没落了可又不好意思将家传之宝拿出来卖,有余夫人在其中牵线,清藏阁应该可以收到不少好东西。更何况,纪澄的“清笺”要赶上南方的顾笺还需要余夫人指点。

纪澄毕竟年纪太小,即使有心思去吟风弄月也没多少时间,但余夫人可就不同了,闲暇无事,全部心思都寄托在春花秋月之中,制笺、印笺、画笺都有独到的心得的。

等交代这些事,纪澄又吩咐白寿春找人打听齐家的事情,还有摸清齐正的行踪和喜好。

白寿春虽然心里纳闷儿,却一句话不提,他能爬到今日的地位秘诀不多,多听少说绝对是其中一条。

纪澄回到沈府去给纪兰请安时,刚进门就见一个茶盅砸过来,然后便听见纪兰厉声喝道:“你给我跪下。”

纪澄垂眸看了看地上的水渍和碎瓷渣,再看纪兰的脸色,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所以她也没听话地跪下,绕过地上的水渍笑盈盈地走到纪兰身边道:“姑姑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有话慢慢说,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又添皱纹。”

纪兰看着纪澄眯了眯眼睛,缓缓坐回椅子上,“铺子的事情果然是你做的。”

纪澄没有否认,事已至此她否认也没用,原本她也就没想瞒着纪兰,只是没想到她发现得这样晚。

“早在你让纪家的掌柜退出我的铺子时,是不是就在算计这一日了?”纪兰指着纪澄的鼻尖问。

“没有。”纪澄当然不肯承认。“当初爹爹将铺子给了姑母,本就不该再插手店铺里的事情,为了向姑母表示诚意,我一进京就让那些掌柜的退出了。”

第75章旧牵绊

纪兰也觉得纪澄不可能那么早就敢对她动手。

“那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还当我是你姑母吗?咱们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人,我给你爹爹取信,让他来接你回去好好管教管教。”纪兰疾言厉色地道。

纪澄扫了一眼纪兰旁边站着的常姑姑,以及玲珑和玲珍,她这位姑母还真是不给她留颜面啊,纪澄淡淡地道:“姑母应该知道为何我突然出手对付你的铺子。”

纪兰眼中利光一闪,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呐,她本就疑心纪澄装傻,后来见她许久没有反应这才以为当日的事情她没有察觉,“真是会吠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吠。“纪澄早料到纪兰会说难听的话,心里也不以为忤,脸色淡淡,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姑母对我做下那种事情,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纪兰脸色越发难看,扫了一眼常姑姑,常姑姑便领着玲珑和玲珍出去并带上了门。

纪澄继续道:“那日若非运气好,玲珍领我去的屋子里没有人,只怕这世上已经没有我这个人了。”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以为现在还是我年轻的时候么?你这样的家世根本不用想嫁进高门,一般的人家也护不住你这张脸,只有进宫你才能保纪家高枕无忧。”纪兰声音尖利地道。

纪澄轻轻“哼”了一声,“即使这样,姑姑也不该用那样的手段。贵人微服私访,宫中一概不知,哪怕是起居注上也不会记录。便是真叫姑姑算计准了,我将来也抬不起头来,又不是正儿八经地选秀入宫,先淫后娶,我入了宫也会被人指着脊梁骨说话的。再且,宫中王淑妃和黄昭仪得宠,姑姑就能确信我会被贵人接入宫中而不是一夜春宵?”

纪兰不语,但眼睛只是愤愤地瞪着纪澄,好似纪澄欠了她天大的人情一般,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我当然知道姑姑是怎么想的,即使贵人翻脸不认人,也不够就是损失了侄女儿罢了,也碍不着你的事儿,反过来还可以推到我身上,是我自己不自爱。姑姑以为我说得对不对?”纪澄回视纪兰的眼睛道。

纪兰无言以对,色厉内荏地道:“你不识好歹,将来也不用求我帮你谋划。你要知道你不想做的事情,还有一大把的人愿意做。王悦娘已经进宫了,就在这几日就有旨意下来,你好好儿想想你还能活多久吧。”

纪澄听了大吃一惊,王悦娘都那样了居然还能进宫伺候建平帝?王家姐妹还真是每次都能令她吃惊。

王悦娘这事儿虽然让纪澄费神,但是最该费神的可不是她,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呢。

沈彻的个子算是沈家最高的,沈家的天若是塌下来,他自然是首当其冲。

芮钰弹了一曲琵琶,那秋波潋滟的媚眼儿都抛了无数了,对面的人却只是轻轻一笑,而且还有些神不守舍,她心里十分不舒坦,这明示暗示她都做过了,可是沈家二公子就跟滑不溜秋的鱼一样,压根儿捉不住。

便是中秋那夜,那样好的月色,月下对酌,他明明已经熏然,却连她一根手指都没动,若非沈彻那风流名声在外,芮钰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了。

芮钰放心手中的琵琶,轻轻走过去,挤入沈彻的怀里坐下,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柔声道:“公子,后日平亲王府的百菊宴你可去?”

平亲王府的百菊宴在京城赫赫有名,差不多就相当于小型花魁赛。这京师乃是天子脚下,皇上对官员狎女支虽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不可能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像江南的苏杭那般大张旗鼓地给女支选花魁,这平亲王府的百菊宴就代劳了。

只因为平亲王和他的小儿子楚得一样,都是见着美人就走不动道儿的德性,他家的百菊宴原先本是好好儿的雅集,往来的不是王公女眷就是勋臣贵媛,现如今生生叫他两父子办成了花魁赛。

沈彻的手掌微微使力固定住芮钰的腰,“别扭了,当心闪着。”

芮钰嘟嘟嘴,又听见沈彻道:“知道了,我那一枝自然投给你,其他人的我也会想法帮你拉来的。”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芮钰红唇一噘,想亲沈彻一口,却见他头一侧,她的吻就落在了他的耳根上。

芮钰红着眼看着沈彻拿了她的手绢擦耳根,她“呼”地站起身,走到旁边桌盘的鼓墩上坐下,“公子既然嫌弃我这样的姐儿,当初又为何要来招惹我?”

芮钰说着说着就眼泪四下,心里为着沈彻的忽冷忽热而觉得特别委屈。说他对你好吧,他也的确对你好。温柔小意都做到了,她想要独一份儿的苏青瓷的词,他二话不说就给她弄了来,她想要已经去世的林大先生制的琵琶,他也费神给她将林大先生遗世的唯一的三把琵琶之一弄了来。有那不识好歹的登徒子非要强行闯她绣楼的,也被他狠狠收拾了去,再不敢在京师出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叫芮钰记在了心里。

可是你说他不好吧,他也的确太坏。这么就来他最多就是口头上开开她的玩笑,顶多就是伸手摸摸她的脸,再进一步的动作就没有了。别的芮钰不敢说,可是哪个男人见了她这样的女人能不动情?偏偏沈彻就是个例外,这叫芮钰心里哪个恨呀,这满京城的男人只要她肯费心的就没有到不了手的,却在她最想要的这人这里踢到了铁板,如何能不恨。

沈彻瞧着芮钰的脸,真是本事,即使是哭也是梨花带雨,脸上的胭脂一点儿也不花的。也不知这世道的女人是怎么了,倒比男人还着急,仿佛跟男人同了床就能拴住男人似的。

“你说得对,我不该招惹你,都怪我情不自禁。只是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接你入府是万万行不通的,若是让你别院而住,无名无分却是太委屈你了,即使有了孩儿也没法入宗谱。”沈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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