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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半(59)+番外

“我们捐款了吗?”杜若问宁墨。

“嗯,昨天捐了五百万,我让莫祥调集了一车药品,如果路通了就运过去,实在不行就空运”

杜若点点头,注意力又回到了画面上。

雾宁大概被画面吓到了,爬到宁墨的怀里,坐下。

宁墨彼时愣了几秒,没有推开雾宁,本来他一向都是采取严父教育政策的。

电视里一个女记者穿着雨衣正在报道,“最新消息,从A大专家住的宾馆废墟下,救援队伍挖出了两具尸体,身份有待确认,另外还有三位专家失踪,我们会继续跟踪报道。”

在场的四个人,包括雾宁都僵直了身体,他虽然小,但是母亲在A大工作还是知道的,忽然就感觉那些失踪的人是自己身边的人,自然关心起来。

“宁儿,你妈妈平时给你打电话说了他在什么地方吗?”宁墨开口问,语气僵硬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恐惧。

“妈妈没说,她只说是在帮很多可怜的小朋友修新家。”

宁墨转身看着杜若,将雾宁放入了杜若的怀里,起身就往门外走。

杜若又将雾宁抱给张妈,外面还在下大雨,她从门口抽了一把伞,急忙追了出去,“宁墨你去哪里啊,把伞带上啊。”

“我去浓浓她们学校。”宁墨的声音已经转过了角落到了车库。

张妈已经抱着雾宁也到了门口,“夫人,不会有事吧?”

杜若一脸苍白,又看了看雾宁,眼里全是怜惜和疼痛,“把雾宁给我,我抱他去睡。”

雾宁出奇的听话,在杜若的怀里,抬头轻轻问了一句,“奶奶,Mammy会回来吗?”

“当然,她怎么舍得宁儿”杜若亲了亲雾宁的脸颊,“今晚奶奶陪你睡好不好?”

雾宁点了点头。

宁墨是半夜回到宁家的,杜若没有睡着,听见有响动,就走了出来,“怎么样?”

“浓浓就在那个专家组。”宁墨的声音带着死一般的寂静。

杜若睁大了眼睛,“那,那宁儿……”

“先别告诉他,我调了直升机,早晨雨一停就走。”宁墨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宁墨所乘的飞机,在山区盘旋了几圈之后,才找到一个还幸存的居民楼顶停下。山区又开始下起小雨,眼看着小雨即将变大,可能又有一波泥石流要来,从楼顶眺望,能看见顺着山的几条被泥石流冲毁的沟,还有很多建筑大部分掩埋在了泥下面,只剩下一个屋顶。

宁墨一行人也顾不上地上的泥巴酱了,深一脚浅一脚的打听A大专家组现在的位置。一路上就听见人议论,听说昨晚好像又有地方被埋了,有一家子三口都没出来。

好不容易才拉住了一个救援人员,问清楚了雾浓浓他们专家组的地址,“同志,我想问下,昨天挖出来的A大专家组的尸体确认身份了吗?”宁墨有些焦急。

“这个,我不知道。”那人摇了摇头,又赶着去忙了。

宁墨来到A大专家组目前所在的当地老戏台的地方,这里搭了临时抢救指挥点,负责抢救处理的综合协调和调运物资。

有一个人异常眼熟,宁墨一下就看见了,他上前拉住那个人的手臂,问:“浓浓在哪里?”

乐毅正在地图上敲着手指,需要整理出高危区,以便政府加派人手巡逻。乐毅回头,看着宁墨,这样气派的任务绝不是当地人,“你是?”

“我是宁墨,请问浓浓在哪里?”宁墨握住乐毅的手更紧了些,有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个人,宁墨之所以认识,完全归功于那个新年夜。

乐毅虽然不认识宁墨,但是听了他的名字后,仿佛丝毫不觉得诧异,“她在医院。”

 

Chapter 68

宁墨的手松开了乐毅,神情仿佛也舒缓了些,至少人还在。

“我带你去医院吧。”乐毅很主动,关于宁墨,虽然雾浓浓从来不提,但有心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宁墨放了心之后,态度就沉稳了,他笑了笑,“不用,我这次还带了一批药品过来,都是消炎抗菌的,这是我两个助理,还请你找人帮他们安排一下,怎么把药运过来,怎么安排。”宁墨很自然地就用助理和公事困住了乐毅,还让人挑不出错。

至于医院,只要抬头看看那个红十字,或者问一问,总是不难找到的。

宁墨冒着雨,浑身浇透了之后总算走进了当地的乡镇医院。

虽然医院人很多,过道上都挤满了人,但宁墨还是认为自己能很快认出雾浓浓,结果他上下跑了三圈都没找到人,拉住护士问,可是人太多了,病房里,走廊上横七竖八都是人,所以这个护士也理不清楚,一问三不知,宁墨又跑了两圈,才在二楼左边通道的一张加的行军床上看到了雾浓浓。

宁墨站在离她十几步外的地方停住。

雾大美女这辈子估计都没这么狼狈过,头发板结成了块状,脸上还有泥巴酱,身上的衣服简直看不出颜色了,连手都看不出颜色了,她完全就是在泥里面打了一个滚之后没有清理过的模样,现在灾区别说洗脸,连可以喝的干净水都没有,雾浓浓这副模样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没预料到雾浓浓也有这样的一天,所以宁墨初时根本认不出来,跑了几圈后,要不是看到了雾浓浓的眼睛,估计也还认不出。

初时,雾浓浓正一个人躺在床上,咬着嘴唇,忍耐着什么,宁墨本来要上前,却看见一对夫妇走了过去,过道因为加了床十分狭窄,所以宁墨往后退了退。

那对夫妇中,是丈夫受了伤,那男的估计有四、五十岁了,左腿血淋淋地,肉皮子都刮掉了,看他黝黑的皮肤和手上粗厚的茧子,就知道平时是个做劳力的,应该很能忍的,结果现在痛得直抽气,估计如果不是人多,眼泪都要出来。

宁墨看见的,雾浓浓自然也看见了,“大嫂,扶大哥到这边坐下歇歇吧。”

雾浓浓出声,宁墨就惊讶了,这个大哥虽然淳朴,但肯定是属于雾浓浓平日嘴里的那种臭男人,雾浓浓主动腾出床位,要跟他坐一张床,简直是不敢想的事情。

彼时雾浓浓用的洁脸皂被侄女不小心用了一下之后,她都能大发脾气把东西扔了,更何况是共享一张床了。

雾浓浓掀开身上的薄毯子,弯腰把自己的右脚抱住,再挪到地上,完了又抱住自己的左脚,放到地上。

右脚是明显的骨折,没有打石膏,只是简单地用板子夹了,很粗糙,至于左脚膝盖处则补了很大一块白疤。

轻轻的举动,雾浓浓就疼得直冒汗,而且医院人多,本来就热,空气也不好,她的胃难受极了,干呕了两下,还是没吐出来,因为她几天都吃不下东西,没什么可吐的。

“谢谢,谢谢,你人真是太好了,医院说没有床位了,我还在愁我们家这口子咋办呢。”那大嫂子扶了那男人坐下,不停地向雾浓浓道谢。

雾浓浓扯着嘴笑了笑,简直比哭都难看,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好在还有个专家身份,搞了一张病床,不然情况更糟,但是受的伤又称不上特别重,也享受不了飞机的待遇,只能这么过着了。

就是太想念雾宁了,可惜半夜逃命的时候手机不知道掉在哪里了,这儿通讯全部中断,啥都联系不上。

雾浓浓忍着浑身难受,抬头准备看看有没有护士经过,问她要几片止疼药,结果就看见了站在过道上的宁墨。

两个人在过道上对视了三秒后,宁墨走到了雾浓浓的跟前,蹲下。

“浓浓。”彼此再多的怨恨,在这个时候都掩藏了。

“宁墨。”雾浓浓的眼泪哗啦啦就流出来了,她猛地抱住宁墨的脖子,哭得像个小孩子。她本来就是爱撒娇的孩子,可是从灾难发生以来,她就一直坚持着。

不能对乐毅撒娇,还要故作坚强,一个人在医院呆着,忍者病痛,还要忍受病人的哭泣,忍受乌糟的空气,吐了几天,胆汁都吐出来了,都没哭过。

但是宁墨来了,雾浓浓就放心大胆地哭了出来。

“宁墨,宁墨……”雾浓浓一直哭喊着。

宁墨轻拍着雾浓浓的背,“浓浓,浓浓,不哭,我来了,我们这就走。”

雾浓浓哭了至少有十分钟才抬起头,脸上黄黄黑黑一道一道的沟壑,显得滑稽极了,宁墨难得看到雾浓浓这么狼狈,忍不住笑起来。

紧绷地神经忽然放松之后,心态会轻松很多,才会特别容易笑吧。

“你笑什么?”雾浓浓瞪了宁墨一眼,觉得他毫无同情心。

“没什么。”宁墨低头查看了一下雾浓浓的伤势,右脚虽然骨折,情况却还好,但左脚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伤口已经化脓,有黄色的汁液从伤口流出。

雾浓浓自己看着就心痛,虽然不呜咽了,但是泪水还是没止住的。

又开始娇气了。

宁墨打横将雾浓浓了抱了起来,“好了,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先回A市。”

“要先去跟乐毅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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