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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半(70)+番外

卢域是在雾浓浓的冷淡中看明白情况的。

宁墨回国的时候,卢域正陷在“失恋”期,雾浓浓也没什么表示,就是晾着他而已,彼时她身边的“男仆”层出不穷。

当时宁墨还记得自己嘲笑过卢域,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过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了雾浓浓这个人和这个人的劣根性。

大概是因为知道,所以在得知杜若介绍的是雾浓浓之后,宁墨才好奇了,当你对一个人好奇的时候,就难免去观察,去研究,宁墨就难免陷入了雾浓浓这个深坑。

杜若这时才恍然大悟,她本来私底下埋怨过老爷子的,明明他孙女儿心上人另有其人,怎么还让自己介绍宁墨。

想来,那个时候,卢域也不过是雾浓浓的一件可有可无的战利品而已。

“那时候,紫罗回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封紫罗带给了雾浓浓新鲜的刺激。封紫罗漂亮,温柔,大方,见过她的人没一个不喜欢她的。卢域和封紫罗很快就走近了。

雾浓浓风头被封紫罗抢了,卢域也要被封紫罗抢了,她怎么甘心。

也许是封紫罗刺激了雾浓浓,也许是卢域刺激了雾浓浓,反正她开始炽烈地挽回卢域而不得,从此就陷入了赢和输的陷阱。

宁墨几乎是看着雾浓浓越陷越深的。

他彼时不懂自己陷得多深,只觉得雾浓浓就跟扑火的飞蛾一般,执着得可笑又可爱。他研究着她,却业戏弄了自己。

宁墨叙述着他和雾浓浓的点点滴滴,“妈,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是卢域,是我抛弃了浓浓,她会不会也这样热烈而执着地来挽回我?”

杜若愕然,她虽然不赞同宁墨的想法,可是却能理解。

“后来,老爷子就病了,他去之前拉着我的手,把雾氏托付给我,说,‘不破不立’。”宁墨就跟着了魔似地念着这四个字。

杜若就知道这就是后来种种的起因。

雾氏是不破不立。

雾浓浓也是不破不立。

“结婚前的那天,我看着浓浓去卢域房间的。”虽然是种误会,可宁墨想起那画面还是觉得心隐隐刺痛,“不管你怎么掏心掏肺给她,她都不看在眼里,她眼里永远只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就是刚刚和你温存过,转眼就可以去亲吻别的男人。”

宁墨语气里的伤心和埋怨,杜若现在都能听出来。

“你不知道那只是误会吗?”自己的儿子,杜若这个做母亲的自问还是三分了解的。

宁墨低了头。

至少当时是不知道的。

宁墨当时气愤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心底明白却从来不敢承认,这件事为他的荒唐想法找到了基础,他无法自抑地去接受那种诱惑,那就是豪赌一场。

赌的是雾浓浓的心。

后来,是卢域自己向宁墨解释的,当时米已成炊,宁墨还在坐望雾浓浓的报复,最甜蜜的报复,于此,卢域便再也不是雾浓浓心里的头号强敌了。

“我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我等了八年,浓浓当年那样坐不住又有仇必报的性子,我想不到她等了八年。”

“我早就后悔了,我幻想过无数次……”如果他没有悔婚,如果他不是那样想赢,也许她永远不爱他,可是至少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也许早就有了雾宁,甚至还有一个小女儿,便不会有今日病房的凄凉了。

如今想来,又什么比能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八年里,宁墨连希望都要等没了,他去看雾浓浓,看她那样欢快的活着,才发现也许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只有他一个人。

杜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曾经为自己儿子的自信和能力而自豪,如今她才发现宁墨对一切都太有把握了,才会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偏偏雾浓浓又是个最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妈,你不知道两年前浓浓回来我有多高兴。”宁墨的眼泪滚在他的眼角。

“所以你明知道她要悔婚,还是乐颠颠地急着给她准备了一场婚礼是不是?”杜若叹息又埋怨。

“我想我们有了雾宁。”

宁墨如今觉得他太心急了,如果他和她时间再多一点儿,她是不是才会舍不得离开,可是他们有了雾宁,宁墨一万个不舍得时时刻刻都堤防着雾浓浓的反水。

时时刻刻都要告诫自己不要靠得太近,时时刻刻都要逗弄着雾浓浓,让她不能得意。

可是他太想看到她脸上得意满满的笑容了。

你想要有资格宠她的前提居然是,不能太宠她,这样的荒唐可笑,宁墨有时候也把握不了分寸。

“是啊,你们有了雾宁。”杜若也无法理解雾浓浓。

只因为宁墨和雾浓浓都爱得太尖锐了,没有任何回环的余地。只有是与否,从来没有灰色的地带,没有也许爱和也许不爱的说法。

雾浓浓执着于她和宁墨的平等,讨厌他总是挑剔地看着自己,好像她浑身都是缺点一般。

“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宁墨每一次想起雾宁的脸,就想起了雾浓浓绝决的离开,连有了孩子都无法接触她的心。

愿赌服输,再也不是二十几岁的青年,宁墨自以为是能放下的,从此天涯海角,谁再也不欠谁了。

“可是浓浓又回来了。”杜若看着宁墨。

宁墨苦笑。

在他下定决心要将她彻底驱逐出心底的时候?未必是好事。

他不得不承认,他恨着雾浓浓,有多爱就有多恨。

不论他等了多少年,费了多少心思,拿比性命还重要的脸面开玩笑,都没有用。

“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啊?”杜若忍不住问。

宁墨也问过自己,可是没有丝毫自信。

而且后来的种种,让宁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和海伦,就好像卢域和封紫罗一般。

他问自己,是不是因为有了海伦,才刺激了雾浓浓。

彼时,他已经分不清楚是雾浓浓的输赢心占了上风,还是雾浓浓真的喜欢自己了。

猜来猜去的答案,宁墨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好笑。

“怎么相信?浓浓她有雾宁啊,只要她有雾宁,我有什么是不能答应她的?”宁墨问杜若。

可是雾浓浓从没提过雾宁啊,就好像他不是雾宁的父亲。

这么多年,她从没变过,她依然是那样想自己的。想他总是经不住她诱惑的,想他总是仿佛第一次的愣头青一样渴望她的身体。

她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她身体的热情。

那么多年了,他在她眼里依然是一样的,那样的低微。

杜若真的只能长长叹息一声了。

雾浓浓不想用雾宁来挽回宁墨,想要的是他心甘情愿的真心。

而宁墨以为雾浓浓明明放着王牌在手不打,却是因为并非真心。

两个人固执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以为你是真的能放下浓浓,所以你答应海伦订婚的时候,我挺高兴的,宁墨。”

宁墨连苦笑都无能了。

为什么要订婚?

你能得到她永远关注的唯一方法,却是永远的拒绝她。

何其可悲。

“我知道你挺高兴的。”宁墨望着杜若,杜若盼他结婚盼了很多年了,做父母的都有那种想法,总想子女快点儿结婚,万一哪天自己不在了,这世上还有个人陪着自己的孩子啊。

更何况,宁家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

海伦挺好的,即使还没订婚,就同意签了日期空白的离婚协议,是一个愿意遵守游戏规则的人,海伦能很好的胜任宁太太这个角色,宁墨觉得没什么可挑剔的。

杜若也看着宁墨,她这个儿子,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清楚,却把自己逼入了绝境,有时候傻一点儿,忍一点儿是不是真的会海阔天空?

“我是挺高兴的,可是你高兴吗?你高兴得连蜜月都等不及度完,就订了去登贡嘎山是不是,如果国家没有禁止,你不是还要去登那个处女峰梅里雪山啊?”

顶的风险极高,死亡率超过50%,至今24人登顶,37人遇难,也难怪杜若要发火了。

宁墨没回答杜若的话,知道她是误会了。

征服高山是很多人的爱好,宁墨也不例外,只是还记得当年和雾浓浓在一起的日子,那丫头偶然读了一篇《与妻书》,非要然自己答应,一定要死在她后面。

伤痛都是留给活着的人。

从此宁墨的登山计划,游艇环球计划全部搁浅,只为了一个承诺。

到如今看到眼前寂静的人,宁墨也不知道算不算一语成谶。

“宁墨啊,宁墨,如果不出这事,你和浓浓是不是从此就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杜若也怪自己,怎么就没早看出这两个人的症结来,以为他们都是成熟的人,懂得处理自己的感情,哪知道遇到两个情场上装天才的白痴。

宁墨抿紧嘴,不回答,只有握着雾浓浓的手越来越紧。

宁墨其实也知道自己选了一条绝路,所以仿佛困兽一般,撞得头破血流也挣脱不出去。

可是若非走到那一步,他怎么肯承认他连他自己的心都掌握不了。

可惜明白得太晚,骄傲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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