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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的第七夜I(18)

那个救了我的笑容甜可爱的孩子,她已经消失了。

“朔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

“你喜欢过智夏吗?”

“她?”他眼睛里的蓝唰地冷了下来,“怎么可能?”

朔月他……

他的眼瞳……

平时明明是像马尔代夫的晴空一样晴朗的蓝,现在怎么多了一些奇怪的感觉?

甚至是妖冶的,像坠入深海的黑蝴蝶,翅膀在海水里渐渐融化,融化,最后幻化成深蓝不可琢磨的光线。那光线暧昧而妖娆地缭绕,勾人心魄。

……让人明明知道是危险的,却控制不住地飞蛾扑火。

“我能感觉得到,她喜欢你,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而且她那么可爱,难道你就没动过心吗?”

“可我的心只装得下一个人。”

“你好残忍。难道你就没想过她的感受吗?”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你……”心里骤然间涌起一股奇怪的滋味,像是害怕又像是怀疑。眼前的朔月,为什么让我开始害怕了呢?越是靠近他,越是觉得他的每一层面纱下,都还藏着另外一个他。

我走近想踮起脚轻轻抚摩一下他的脸颊,想像从前一样,体味一下他皮肤上细腻的温暖。可就在指尖快要触到的那一瞬间,却触电似的把手指蜷了起来。

开始害怕了。

害怕指尖触到的那皮肤不再像从前那样温暖,而是……冰冷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

看着他的眼瞳,快要溺死在那片惑的蓝里。

“久你到底怎么了?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似乎不像是以前那个朔月了……”

声音终于开始颤抖。

我看着眼前的朔月,“我原本以为智夏一定会很讨厌我,却没想到她为了你可以来保护我。她实在是太伟大。让我觉祷有理由不原谅你……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让我觉得陌生……”这周身闪耀着独角兽一般圣洁气质的少年,即使近在咫尺,也像是隔着一亿光年那么远。

“我可以等。”他说。

“什么?”

第36页

“我说我可以等。”他看着我,字句里写满决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而我要一直等到你明白的那一天。即使那个让你明白的人已经不是我。我的心永远在你手里,你在我心里。”

叮咚。

凝视着他的我,仿佛听到胡乱的钢琴演奏,叮咚声从洁白的云端传来。像少踮着脚在空旷的房间里独自跳舞。回转,回转。以绝的姿势滑倒。她低声呜咽,像困在冰天雪里的兽。充满又绝望又好的错落感。

这华丽残酷的乐章……

到底要滑向怎样的变奏?

终于明白了。

我比不过智夏,看到她的笑容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这一点。因为她的爱,太过伟大。伟大到令所有人都黯然失。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老爸正一手抓着没做完的玩偶,一手端着一碟菜。

“久你回来了?正好吃晚饭了。”

“嗯。”我神思恍惚地坐到桌子前,抓起叉子咬了一口炸南瓜饼,忍不住赞叹,“南瓜啊南瓜,你为何如此甜?人生啊人生,你为何如此恶搞……”

老爸手里的叉子砰地掉在桌子上。

“久你没事吧?说什铭话呢?”

“我没事。”我推开他想试下我有没有发烧的手,“爸,我只是有点忧伤……”

啊,南瓜啊南瓜,你为何如此甜?

啊,人生啊人生,你为何如此恶搞?

啊,恋爱啊恋爱,你为何如此多的甜蜜和烦恼……我到底该不该跟朔月和好呢?

那些想不通的事情,不要想啦不想啦。没吃上几口饭,我就崩溃地抓着头发,在老爸老妈的目送下飘回自己房间去了。隐约听到身后的老爸在问老妈:“这孩子是不是哪根筋烧坏了?”

老妈会心一笑:“当年你还不是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学校举行校运会,每天都忙得要命。期间听说朔月作为优秀生被校长钦点陪同去国外名校作文化交流了。不知不觉已经是周六,按照惯例每周这天是要帮老爸税糕给一位他的好朋友。

一大早,我就起开始打理头发。

Step1:把厦的头发吹干,在容易受伤的发梢上抹上精华素。用梳子和夹子把所有的头发分好,然后分出一小缕头发,用预热好的直板夹轻轻夹住一到两分钟左右;

Step2:以同样的方法,分次夹好所有的头发;

好神奇,被直板夹夹过的发丝果然又直又有坠感啊,呼呼,好像缎子一样……

Step3:把夹好的头发梳顺,然后……嘿嘿,别上昨天新买的樱桃小发夹,即使失恋也要形!

我睁开眼睛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新买的粉连帽杉低腰裤蓝眼影粉嘟嘟的草莓味唇蜜。

哈哈,久你真是太可爱啦!训导主任他老人家都会被你迷住的。

“久啊,你打扮了一早上了,都八点了啦。”

“好了好了,马上就来!”我赶紧下楼,火星速度骑上那辆被撞了还没拿去修的电动车就出了门。

要去的是一条环海的路,名字很甜——樱桃路。

樱桃路116号是一个失去了双腿的生开的音乐铺子,走进去就能看到她靠在窗户边的木摇椅上帮男朋友织毛衣的身影;

樱桃路117号是一家卖章鱼小丸子的店铺,每次去吃老板娘都会笑眯眯地多给我一个,然后再撒上一层厚厚的海苔;

樱桃路118号的珍珠奶茶很好喝,上次有个服务生调了一杯巧克力茉莉味黄桃味奶茶送给我,一边喝还一边看到远处蔚蓝的大海上,有一只鲸鱼正在快乐地喷着水。

“樱桃路——214号?215号??”没错,就是这里了。我把电动车停在一棵大树下,捧起那盒蛋糕径直往樱桃路214.5号走……

老爸这个的朋友实在是很奇怪。我来过好几次了也没过他的真面目。他总是穿着一件把整个脸遮去了三分之二的深黑长袍,隐居在这个常人炕到的樱桃路214.5号。这里的天鹅绒窗帘都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一盏水晶吊灯上飘着若有若无的光线。更加奇妙地是,整个房间就像一座巨大的钟楼,叮叮铛铛缀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钟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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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宫廷式落地钟,铛——裆——裆……

镶满了北斗七星钻石的小怀表,滴答……滴答……

可以戴手指上,小巧可爱的水晶戒指表,滴答滴答……滴答……

几乎是全世界能找到的钟表都汇集到了这里呵……滴滴嗒嗒走动着……

或快或慢;

或急或缓:

不过好奇怪,这些表盘上居然都写着名字,只不过有的只写着一个人,有的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而那些写了三个人名字的表盘却都纷纷开裂了……

会不会有哪只表上写着我认识的人的名字?

曾经好多次想问问老爸这个酷酷的朋友,这些表面上的名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可他总是背对着我坐在一张巨大胡桃木桌子后面,不停地摆弄着那些精致华丽的钟表们,完全不理人。

“打搅了哦,蛋糕放在老地方了。”我像往常一样把蛋糕放在最大的那个表盘上,刚要转身走人——

“等等。”

那声音仿佛从地狱的深处传来,即使加在一片混乱的滴答声中,也仍旧冷静得令人发抖。

我停住,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给你这个。”

一道金的圆弧划过……躺在我手心里的是一只小巧精致的镀金怀表。镀金的表盘上刻着十二星宿,每个细节都做得很精致,整个表用一条闪闪的链子串着。

“咦?表面上……”我仔细凑近一看,没错没错,表面上居然刻着我和朔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