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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起(14)


大概是过了十几年平安无事的日子,戒心就降低了,忘记了世上还有“梁上君子”一流的人物存在。
“这位姑娘,在下情非得已才误闯香闺,只暂借此处一避,并无心伤害姑娘,如果姑娘应允,在下请将宝剑收回。”来人笔直站立于楚涟漪的床前,倒无其他不当的举措,让楚涟漪略微松了口气,却暗骂来人语气里的促狭。
这大宅院的后厢素来是姑娘居住的地方,他别处不躲,缘何偏要躲入姑娘的闺房,难道不知道如果为人所见,这姑娘只有被唾沫淹死的份儿么?
再者,难道是她楚涟漪邀请他将剑放在脖子上的吗,什么叫请将剑收回,真真是个无赖泼皮。
楚涟漪不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来人果然抽回了那剑,剑风闪过带起那本就薄如蝉翼的青雪纱微微掀开,楚涟漪的眼睛同来人正好对上。
楚涟漪心里暗道不好,有道是,怀璧其罪,这张脸即使不是自夸,那也是颇能诱人的。楚涟漪发誓今后再也不追求什么罗曼蒂克的卧室布置了,这纹帐以后用的布料一定要够厚够重,定不能像如今这般被微风轻轻就能带起的地步。
来人怔怔地看着那床上的楚涟漪,心下感叹,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误闯楚涟漪香闺的人并不是他人,正是唐楼。他以亲王之尊亲自犯险,不过是为了去接应取一样要紧的东西,即使带着花氏出来掩人耳目依然被对头盯上了,好在身份没有暴露,却不得不闯入了连府。
唐楼本想在连府内随便寻一藏身之处略微停留,抬头却见自己刚好立于一宝瓶门前,门上书“百花深处”四字,字迹挺拔俊逸却又妩媚多姿。
门侧挂着一幅对联,上联书“山溪殷勤留客饮”,下联书“清风缠绵醉人香”。
对联里虽然书写得热闹,却可知主人孤寂,所能为伴的不过山溪、清风与百花。
一念起,唐楼跟着山溪步入那宝瓶门,忽然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主人住在这样的地方,心里有浮起黄昏时见到的那个人,看起来也该是大家闺秀,只不知落到谁家,这般晚可像他一样夜深不眠,思绪缭绕。
本来该是刺激紧张的夜晚,偏偏被这主人家那百花深处给引出了一丝旖旎的遐想来。
路途中遇仆人起夜,唐楼闪身上了绣楼,从窗户里跳进去,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哪知这主人却十分惊醒,扰乱了他的计划。
如今唐楼只觉庆幸,庆幸自己那“一念起”。
楚涟漪见眼前那蒙面男子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己看,心差点儿没跳到嗓子眼,决定破财消灾,轻声道:“你要什么,这里的东西你尽管拿去好了,我绝不声张。”语毕却坐直了身子,眼睛睁睁地望着来人,意思是如果要人,那定然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借着房间里留下的一盏豆大的灯光看去,唐楼忽然想起昨夜的春梦来。一样的容颜,一样穿着纱衣,却不及她现在身上所穿的那般柔软帖服,将她如春山般秀丽的轮廓雕刻得淋漓尽致,一样裹着月白底绣牡丹的肚兜,却不及她那上下起伏的胸脯一般充满了热力。
躺在他的怀里,她也是那样含嗔带怒地看着自己,这种梦最近两个月越来越频繁,唐楼换亵衣的频率也越来越勤。
唐楼万万没料到自己与她的第一次正经见面却是这样的场景,他只觉得自己身体都开始痛了,这样的活色生香与梦中的低吟缠绵交织成一幅瑰丽无比的画面,唐楼一念之间便下定了决心。
楚涟漪望着眼前那个缓缓坐下并落下面罩的男人,死的心都有了,不得不低声轻唤“你不要摘面罩。”她又不是傻子,脱下面罩,岂不就是宣布了自己的死刑。
楚涟漪将浑身的力气聚在胸口,打算他一有动作便大声呼救,大不了鱼死网破,她从此就是真的做能做姑子也甘心。先前不肯唤人,不过是存了一份侥幸心理,这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己走了当然最后,她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名节也能得以保全。
可惜那面罩还是应声而落,那人却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醇厚,真是浪费在这毛贼的身上了。
再看那脸,没有登徒子的邪气,没有弱书生的娇秀,但却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眼似寒星,鼻若悬胆,唇抿如刀,挺拔如山。
从此可知何谓巍巍之如玉山。
有玉之朗朗,无玉之易碎,有山之巍峨,无山之苍凉。
夜闯香闺,却进退自若,语含歉意,却无恭谦,仿佛闲庭信步于他家之庭院。
这样的好相貌,好气质真真是浪费在了这毛贼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我解释一下。
昨天我没更新,的确是我的错,我跑到游戏里忘记出来了。
今天本来更不了的,工作一天,晚上为了安抚萌萌那颗被冷落多日的心,我好心地领他去看了场电影,回到家九点,开始赶明天的报告,很得意的是,工作效率奇高,赶完报告,居然还有时间写文。
今天这文是新写的,没有检查,可能会出现很多虫子,请大家帮我抓。
拼音打字就是有点儿麻烦,其实论家也是有文化滴人。

13、绕指柔 ...
楚涟漪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坐在自己床畔,笑意殷殷一副主人家模样的男子,贼胆也太大了,莫不是不仅偷人还要戏心?
“你叫什么名字?”唐楼又问了一次,手指伸向楚涟漪的颈侧,看她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低笑出声来。
楚涟漪看着他的魔爪向自己伸过来,双手拉了拉为自己把被子拉高裹住肩颈,道:“小心着凉。”
楚涟漪再次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回落了半寸,却又看见他的手指从被子上拾起一缕头发来,正是刚才被他利剑所割断的那缕,看他将头发丝束好,缓缓缠绕在他左手食指上,脑子里只浮现出三个字“绕指柔。”
又看那毛贼的脸色浮现出让人莫名脸红的笑意来,楚涟漪再次坐直了身子,见他并无过多越矩之处所以她胆子也大了点儿,正色道:“我乃靖文侯未来的媳妇,楚府行五。你若就此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放你一条生路,你若胡来,我即使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不管你身份如何,得罪了靖文侯,那后果恐怕也非你能承受的。”
楚涟漪想来想去,觉得父亲的名声未必能压得住眼前的贼子,但如果抬出五姐姐的未来夫婿那一家,那侯爷的名头总能吓退这贼子的。
哪知眼前这贼人将这话当做耳旁风似的,还溢出一丝含讽带刺的笑容,好不恼人。
“姑娘可以荷包,送我装这头发?”唐楼出声询问。
此言差点儿没让楚涟漪一口气给憋死。女子头发素来是作为定情之物才会被男子用香囊收起贴身放置,这贼人居然轻薄至斯。
唐楼大概也料到楚涟漪不会回答,眼尖地扫见楚涟漪的枕下露出了荷包一角,也不管楚涟漪的意思,径直取了出来。
“你做什么?”楚涟漪低呼。
却见唐楼取出荷包,将里面的金丝翡翠镯子倒出,又将那头发丝塞进去,把玩起那镯子来,“这荷包略微大了些,下次你做个小一点儿的荷包与我可好?”
楚涟漪因为弄不懂唐楼的意思,又投鼠忌器,只能闷不着声,只求送走这位瘟神。
“这镯子贵重倒是贵重,可惜样式有些老旧了,是长辈送的吧?”唐楼悠闲地问道。
楚涟漪心想这贼子倒是有眼光,不过不是举止轻浮狂狼,几乎可以列入雅贼一流的人物了。
“既如此,便算作是送我的定亲之物吧。”
楚涟漪闻言大惊,也没听明白是“定情”还是“定亲”,但这两个词反正都不是她所想要的,眼见这人要将镯子收入怀内,楚涟漪情急地伸出手去抢。
其他的物件丢了也就丢了,可这镯子是太夫人送的,今夜她临睡前拿出来把玩,寻思着怎么讨好太夫人,如果筹划自己的未来,不想却出了这档子事。如果被太夫人知道自己弄丢了镯子,她却又不能道出原因,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唐楼的速度却快过楚涟漪许多,迅速地收好镯子,嘴里还笑道:“你不要这般小气。本来我也不想拿你这镯子的,不过看你这样紧张,那也配得上做咱们的定情之物。我收了你的镯子,自然有东西赠你。”说罢又从怀里取出那今夜刚买的玉梳,亲手为她插在发丝里,端详起来,果然是月色、玉色、美色相映成辉。
“这玉梳只算是暂定之物,下次咱们见面,我再给你准备一样正式的定情之物,可好?”唐楼笑嘻嘻地为楚涟漪理了理因为睡觉而有些凌乱的鬓发。
楚涟漪被这贼子大胆妄为的举措给惊呆了,谁说古人就不直接不大胆的,居然第一次见面,就硬逼着人交换“信物”的。
这般动作之后,楚涟漪见那人却直愣愣端详起自己来。“姑娘不是姓苏么,怎么又姓楚了?”
楚涟漪闻言抬头,他怎么知道这些的,她自称姓苏仅有一次,那就是在雨润庵,难道是那晚追在她主仆身后的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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