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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起(77)


“你有这种心态我就放心了。”楚涟漪红了眼圈,将坐蓐旁放的一个匣子递给暗香,“这个你拿着吧,华安初到任上,多有打点。”
暗香揭开匣子的盖子,看见一叠一百两的银票,便将匣子送了回去,“姑娘,如今暗香不能在你身边伺候了,以后王爷身边也没个通气的人了,你可以好好照顾自己,这银子还是你留着最好,那些个丫头婆子表面上虽然看着有规矩,可是私底下那个不是看人做事,看银子做事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姑娘如果再这般,只怕是比暗香更需要银子的。”暗香因着要离开了,胆子也大了,把早想说的话也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果然是嫁了人做了妇人,嘴尖舌厉的。”楚涟漪好笑地看着暗香跟自己姐姐似地教训自己。
“姑娘不要笑,暗香这是担心你,那董氏素来得王爷的欢心,过了这头一年,万一那齐二小姐入门,姑娘还不知道要落到什么境地呢,姑娘难道就不能同王爷好好相处么,这世上有什么结实解不了的,王爷毕竟是你的夫婿啊?”
“好啦。你这个新娘子该操心的是你自己,而不是我。”楚涟漪并不想将这个话题讲下去,没几句便遣了暗香去找暮雨她们,只是匣子还是逼迫暗香收下了。
暗香叹叹气,可也知道楚涟漪的固执,也不好多说,出了门便去找了暮雨和流风、回雪聊天。
未几,楚涟漪便听得西厢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她有些羡慕地走近,便听见西梢间有嬉笑打闹的声音。
“暗香姐,洞房花烛姐夫可疼你?”回雪的声音从内里传出。
“你这丫头是不是思春了,问这些羞人答答的话做什么?”暗香的性子爽利,所以听回雪如此问也不羞恼。
“暗香姐,听说那个都是很痛的是不是?”流风也轻轻地问。
半晌后才听见暗香低声道:“你们真想知道?”
楚涟漪估计那几个丫头是点了头,其后在听不得清楚的声音,只能听见嘀咕声,末了才听见回雪惊呼,“天哪,姐夫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把暗香姐的脖子都啃紫了。”
回雪这话引来暗香一顿好打,几个人又嬉笑了起来。
楚涟漪这偷听壁角的都脸红了,心下羡慕暗香同华安的“自有恋爱”来,旋即又想着自己,难道她这辈子要当老chu nv?
大概是连接着的两场婚事都是极美满的,两个新娘子脸上都带着初为人妇的娇羞,惹得楚涟漪也有些荡漾了。
楚涟漪赶紧摇摇头又坐回内室,可心里满满的羡慕,甚至羡慕嫉妒恨那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暗香的婚事没过几日便到了唐楼的生辰,他不过在家吃了碗长寿面,收了众人的礼物,下午便同朋友去了跃马山别院,楚涟漪当初绣的荷包倒底没有送出手,只是随众送了唐楼一柄苏州扇子王的折扇,并无出奇。
倒是齐重绣送的一双不起眼的布鞋得了唐楼的欢心,“二妹妹的手真是巧,我穿了那么多鞋,就你做的最舒服。”
齐重绣羞红了脸,太妃则微微笑了笑。
楚涟漪看在眼里除了觉得刺眼便还是刺眼。

59、避不及 ...
楚涟漪不得不承认自己内心有点儿黑暗,以前只有四爷一家,没有比较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过的日子也谈不上坏,如果要过四夫人和四爷之间的那种日子,楚涟漪觉得还不如出家当尼姑算了。
四夫人的云锦苑过三岔五就要上演一次全武打,不是妾氏争风吃醋,就是四夫人撒泼,楚涟漪进门半年,那云锦苑就流掉了两个孩子,四夫人同四爷成亲至今,都还没孩子。
楚涟漪有时候甚至怀疑是禹王府的风水不好,至今都没有第三代出生。
可如今柳茜雪进门后,楚涟漪心理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楚府的时候她同柳茜雪就有些合不来,这位柳姑娘心高气傲,虽然做了攀龙附凤的事,但姿态是一致摆得很高的。
可如今到了禹王府,柳茜雪瞬间就从林妹妹变成了宝姐姐,阖府上下无一不喜欢她的温柔大方的。
再加上,小丫头之间时常传点儿七爷和七夫人今日又合作了一幅画,昨日又牵手逛园子之类的消息,更是让众人羡慕又嫉妒。
楚涟漪到三秀庭院请安的时候,柳茜雪已经先到了,也不知说了什么,太妃脸色还有丝淡淡的笑意,见到楚涟漪进门,笑容便收了起来。
只是到四夫人进门的时候,太妃脸色便可称得上阴云密布,暴雨将至了。
“把那个人带进来,去请孟老姨娘过来。”太妃也不理会四夫人的请安,直接吩咐了身边的丫头。这位孟老姨娘便是四爷的生母。
四夫人一惊,不知出了何事,太妃平日最不爱见到的就是两位老姨娘,不知今日怎么单单请了孟老姨娘来。四夫人心底琢磨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事情败露了,脸色露出惊慌来。
不一会儿功夫,孟老姨娘便到了,这还是楚涟漪第一次见到这位姨娘,平日由于太妃不喜欢见她们,所以即使是过年,也是将席面送到她们的院子分食的。
要说这位孟老姨娘的五官看起来,也能分辨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可是要和太妃这样的绝色站在一起,那便是萤火之光,也不自己那位公公怎么还能吃下这等食物。
孟老姨娘的神情有些呆板,不知道是以前就这样,还是如今这样死水一样的日子麻木了她的心。
孟老姨娘请了安,太妃下巴抬了抬,理琴便端了个脚踏子给她坐,四夫人臊得有些脸发红,毕竟也算是她的婆婆,只是孟老姨娘仿佛是坐惯了,丝毫不觉得诧异。
“让她进来吧。”太妃见人到齐了这才说话。
很快就有丫头打起了帘子,进来的是一个衣衫破烂几乎无法遮羞的三十来岁的妇人,“求太妃给民妇做主啊。”一进来就长嚎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何事。
太妃皱了皱眉,“你不要哭,今日我四媳妇也在,你把话说明白了,自有人主持公道。”
一见这女人,四夫人反而放心了,她压根儿就不认识这村妇,而自己担心的事情也没有暴露。
那跪着的女人这才呜呜咽咽地说了起来。原来是她家里的借了高利贷,被追帐的活活打死了。这妇人从旁人的嘴里才知道放印子钱的是禹王府的吴福,是内院的一个管事,正是在四夫人收下做事,是她的心腹。这妇人上衙门去状告吴福派人行凶,却被衙门打了出来,反而还招来了吴福,把她家赖以为生的一亩地给占了去。
这妇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家里两个孩子一个病死,一个也饿得垂垂矣,这才狠了心到王府来寻人,想请四夫人将那一亩地还给她们。
其实京城主持中馈的贵妇里放印子钱的比比皆是,但是被苦主找上门来还能登堂入室,这还是第一桩。
楚涟漪心里一个念头很快闪过,这妇人能进入三秀庭院,那便是太妃准了的,可这妇人早在门口就该被那些看人低的小厮撵了出去,如今却立在了这堂上,这事便是有蹊跷的。
四夫人白了脸,但还故作镇定,“你胡说,怎么就知道是吴福派人打死你丈夫的?”
那妇人哭着道:“打我男人的那些亲口说的。”
“口说无凭,你少含血喷人,你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想赖上咱们王府。”四夫人的声音开始发尖。
可那妇人却是有人证的,连打他男人的那些人的名字她都知道一二,正是平日跟吴福一起吃酒的人。那些人又陆续出来作了证,四夫人再赖不掉,就连那吴福最后也出来自己认了罪。
楚涟漪才肯定这是太妃早就布好的局,就等着今日收网了。
“你可还有话说,我真没想到你放印子钱不说,居然还黑心到打死人,如今你住在王府,说出去都是老六的名声,你可是想祸害满门啊?”太妃提高了声音对四夫人道。
四夫人赶紧跪下,膝行到太妃的脚下,哭着道:“娘,媳妇也是一时糊涂,放印子钱也不过是为了贴补家用。”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说你主持中馈家里钱就不够用了,要你去赚这种黑心钱,你一个堂堂三等辅国将军的夫人居然要去放印子钱,贴补王府的家用?”太妃越说越气,“既这样,你还能有钱去槐树胡同买了一幢大院子?你这是想开府独居是不是?”
四夫人连连摇头。
“还说不敢,以前不让你管家,你诸多怨言,我念在你好生伺候老四的份上,让你管家,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连西大厨是膳食钱都敢克扣,把堂堂王妃都逼得要去你云锦苑蹭饭,你真是好威风啊,那园子里的花草全归了你管,你现在去看看那园子,那还像个园子吗,四处杂草,你就只懂敛钱。”四夫人做的一桩桩事情,以前太妃从来没说过,她还以为太妃这就是包容她,如今才知道她这是要一股脑儿算清的。
“府里丫头一年四季,每季四套衣服,你倒好每季只做两套,可花的银子还是一样的,你说那些钱都到了哪里去了?今天这胡氏不过你放印子钱的一家,这中间还不知道你逼死了多少人呢,你就算不积阴德,难道我们老六还能不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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