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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薄雪草少年(5)

众人哑然。

滕司屿也没想到,旁人开起他们之间的玩笑时,她会如此激动。如果不是刚好在推门而入的时候听到这决绝的告白……他仍在做梦。

做着一相情愿的梦,做着再续前缘的梦。

他收起热切的心,换回冷漠的面孔。

默宁面色惨白地站在那儿,像失血的雪娃娃,一言不发。滕司屿与默宁擦肩而过的瞬间,半点儿余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他跟乔安娜道歉。客套话,无非是来晚了不好意思。又说,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乔受宠若惊地点头说好。在这么多女生热切的目光中,滕司屿只跟她说了话。乔骄傲地瞥一眼默宁。除了簌簌,其他人都认定刚才的“前男友”之说是个虚荣的谎言。人家滕司屿明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啊。

好几个女孩子已经向默宁投去了鄙夷的眼光。

助理方芳在门外等着,滕司屿跟乔安娜寒暄几句,突然被莲道叫住。

“滕先生,请等等。”莲道几步走到他面前,指着默宁问他,“这儿有一位您的故人哦。咦?怎么?你不认识她?”

化妆室里的众人都认定,叶默宁刚才是在吹牛,她太倒霉了,刚吹完牛就被当事人捅破。

行为让人鄙视,但大家也不会故意揭穿。

滕司屿抬手看表。

“我还有事。”

“哎哟,给点面子嘛。”莲道上前撒娇,“人家只是想确认一下啦,刚才有人吹牛,说自己是你的前女友,你来认认,她是不是啊?”

“杯具”。

房间里的十几号人都替默宁想到了这个词。

刚吹完牛就被人拆穿,真是“杯具”中的“杯具”。

“滕总,还差二十分钟会议就开始了。”方芳在门口催,滕司屿点点头,走到默宁身边,牵起她的手。默宁下意识地想抽回来,哪知被他捏得好紧好紧。

她抬头瞪他。

他趁势揽住她的肩膀,说:“好了,不要闹了,等会吃饭去吧。”

众人在心里哇哇尖叫。

牵手,揽肩,外加吃饭!

叶默宁也太低调了吧,这哪里是前男友?根本就是热恋进行时!

大家不禁有点“同情”莲道。相比默宁的低调,莲道刚才的故意“戳穿”,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司屿风度安然,默宁清雅恬淡。

两人站在一起,颇有些神仙眷侣的味道。花花感慨地说:“默宁姐,你们好配哦。”

莲道竟然也附和:“是啊,滕司屿,你跟你女朋友真配,不过呢……”她话锋一转,“女朋友性格好,也是件麻烦事。我看到啊,今天她跟一个男实习生就挺聊得来呢。呵呵。”

这句话的意思可深可浅。

一般的男生肯定会想,这不是在提醒他,女朋友有红杏出墙的可能吗?

化妆室里的气氛又尴尬了起来,大家本来都不熟,既不想得罪莲道,也不想得罪滕司屿,于是,所有人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默宁周围的朋友大多数心地宽厚,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莲道这样咄咄逼人的女孩子。今天的实习生那么多,她跟任何一个说话都超过三句,而且都是工作上的事情。默宁会忍让,但绝不懦弱。

“没办法。好女生,人人都喜欢。”司屿居然先开口。

她感激地回头看他。

揽住她肩膀的右手愈加用力,他难得地微微一笑:“追她的时候就很难,现在稍不留心,还是有人打她的主意。看来,以后我要更疼自己的老婆。”说完,将默宁搂入怀里,安慰道,“别生气了,走,我订了座位。”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化妆室里静悄悄的。

十几个女孩子屏息好几秒,才懵懵懂懂地醒过神来,一个个地叹,好羡慕啊,这么好的男朋友……

只有簌簌抱着胳膊坏笑。半小时前,她给滕司屿发的那条告密短信“默宁在化妆室里”,果然没有白发。

一出化妆室,他脸上的温柔一扫而空,直接切换到国王扑克脸。

夜风那么凉。

司屿脱下外套,披在默宁的肩膀上。她轻轻推了回去,说:“谢谢。”

他非要给她披上,自己穿着单薄的衬衣站在瑟瑟的夜风里,侧着脸冷冷地问:“那个男生是谁?”

默宁满头雾水:“什么男生?”

他没有转过脸来,抱起胳膊望向远方。司屿每次心里没底的时候就会这样,又不好意思说“老子吃醋了”,于是咳了一声,仍是冷冷地道:“就是今天跟你说过话的男生。”

“说过话?”默宁想也没想就说,“那也太多了吧,至少二十个。”

二十个?

司屿彻底怒了:叶默宁啊叶默宁,咱们现在又没有正式分手,不是还有复合的机会吗?!你……你……你怎么能……他强忍着将头顶就快要爆发的小火山压了下去。在大街上发火有失身份,他咳了咳,“冷静”地又问:“那,你觉得那二十个怎么样?”

“你吃醋了?”她故意问。

“用得着吗?”他白了她一眼,帮她捋了捋快要滑下肩膀的外套。手指轻触到她的肌肤,这久违的温暖,让他在瞬间分了心。

默宁看到他变脸,却放心了。

对,这才是滕司屿。

国王派头,难伺候又傲气,看上去成熟其实比小孩子还爱吃醋的滕司屿。

她笑着说:“哪里有什么男生故意找我说话,都是工作上的往来。”

他“哦”了一声,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喜悦的神色,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三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到时候你还是我女朋友,一辈子别想跑。”

换做以前,默宁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揪他的耳朵,说:“臭美了你,我还没答应呢。”

可是,可是……

此情此景下,她没有揪他的耳朵,也没有故意装生气。她第一次知道,月光比夜风更凉,凉凉的月光打在她的手背上,像极了仓促间自眼中滴下的泪。

她笑,笑容那么悲伤。

“如果真要在一起,哪里要什么三个月的期限,坚持下去就是一辈子。”她放低了声音,嗓子哑哑的,“可是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

这一次,滕司屿转过了冷傲的侧脸。他原地踱了几步,转过身轻轻扳住她的下巴,质问道:“你当初不是答应过我,只分开三个月吗?”

“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她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们还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在一起,那太虚伪了。与其是那样,不如彻底分开吧。”

他的眸子变暗。原来……原来跟他在一起就是虚伪!是羁绊!不如分开来自由!

“那好吧。”他说,松开了羁绊她的手。

只有上帝知道,那一刻他的心有多疼。

银色奔驰汇入幽深的夜色。

方芳从镜子里瞥一眼后座的滕司屿,他始终黑着脸。夜这么深,叶默宁宁愿一个人去马路边拦出租车,也不愿意跟他们同车。

“你觉得默宁有没有变化啊?这么久没见了。”方芳故意试探道。

“送我回公司。”他冷淡地看着窗外。

“其实,你们之间的感情还在,我今天看到她对你也很在意。”

“真的?”他立刻转过头,“你从哪里看出她还在……在意我?”

方芳又好气又好笑。

“你当评委的时候,她就坐在你后面不远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你。”

“真的?”

“当然。”

滕司屿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头继续看窗外,一丝隐匿的喜悦从他的眼角眉梢悄悄地流出,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终于,淡淡的笑意绽放在唇边。

真像个孩子。

在工作中冷漠得不近人情的他,唯有这一刻,开心得像个孩子。方芳安慰自己,得不到他的青睐,看到他开心也不错。滕司屿真是世界上最难追的男人。当年她在学校里死命追他时,滕司屿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现在她成了他的秘书兼司机,也是纯粹的上下属关系,一丁点的暧昧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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