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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春天遇见你(2)

“我肯,只怕她不肯。”jason看一眼在看电视的新欢,“我不想伤她的心。宝蓝,这次我是认真的。”

又是一记重拳,生生揍向她,脸面无存。宝蓝颤抖着声音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不知道?”他惊讶,大半年的事了,她居然不知道。

她听到自己用落魄的声音酸楚地问:“……从你去北京出差开始?你带她去了?”

他不耐烦地说:“这个你就别问了。”

嗓子眼里一阵苦涩,宝蓝想起前几天朋友提醒她“男朋友看紧点”时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恍然明白了一切。她往后一倒,瘫坐在床边,神色恍惚地问:“那我这么办?”

“怎么办?凉拌。”他俨然事外人,还有心说笑,“宝蓝,你还小,好好念书,以后找个比我好的男人。”

“我找不到了……”她喃喃地说,开始哭,眼线睫毛膏晕开了,顺着脸颊画出一道道狼狈的浅黑泪痕。

“这样吧,我过几天再来找你,你先回学校吧。”说完,他便将抹着眼泪的宝蓝往门外推。她神色恍惚,差点跌倒,所幸放心不下、在门外等着的艾玲玲眼疾手快搀了她一把,她才不致摔个嘴啃泥。

“像个小孩子,自己要当心嘛。”jason厌恶地皱眉,没有伸手过来扶。艾玲玲搀着老友,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你都得势了,嘴上还不饶人?贱男!”她揽住宝蓝的肩就走,剩下jason一脸怒气地站在原地。

见宝蓝泪流满面,艾玲玲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将好友搀出酒店,打了一辆车回学校。室友上课都没回来,宝蓝坐在床沿,指甲刮着床单,眼泪流个不停。

“我有什么不好……我都改啊……”

见她又哭,艾玲玲恨铁不成钢,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说:“你改也没有用。他爱你的时候,你丑得没鼻子,他也能把你看成林志玲;他不爱你了,就算你是环球小姐他也当你是二师兄。”

“你的意思是说,他不爱我了?”宝蓝可怜巴巴地问。艾玲玲又好气又好笑:“他难道还爱你?”

“我比不上她?”

“有什么好比的?你再好,对他来说不新鲜了,就什么意义也没有了。”

宝蓝愤愤地站起:“她是小三,我不会分手的!绝对不会!!”她脸蛋涨得通红,宛如幼小的孩子,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艾玲玲站在她面前,轻揽过她的肩膀,揉着她柔软的头发,许久后,轻轻地说:“或许,分不分手,已经由不得你了……”她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扳直了宝蓝的肩膀,郑重地问,“我哥给你的那种药?你这几天还在吃吗?”

“嗯,是啊。”宝蓝一头雾水,“怎么了?”

四年前的一场车祸夺去了宝蓝父亲的性命。坐后排的她身受重伤,医生宣告病危,要家属安排宝蓝的身后事,所幸艾玲玲的哥哥艾冽侬是医学界达人,在所有医生和护士都放弃宝蓝的情况下,他孤注一掷,用自己研制的新药帮宝蓝捡回了一条命。新药根本没有通过安全性测试,能救下宝蓝的命算是奇迹。后来在药检中,官方声称这种药有致命的副作用,打回了冽侬的申请。

从那时起,苏醒后的宝蓝每天都要吃那种药丸保命,光阴转眼逝去了四年。艾玲玲正色道:“那种药有副作用,近期可能会爆发!”

“会怎么样?死?”宝蓝的眸子霎时黯淡,“算了算了,死也不错……清净。”艾玲玲一记栗暴敲在她头上,酸溜溜地说:“得了吧,像你这么贪吃怕痛又爱享受的主,你会去死?明天我哥出差回来了,要你去诊所配合治疗。”

艾玲玲抬手看看表:“我要去实验室了,你在寝室好好休息,随时联系。”

“你不陪我?”

“各安天命啊,我的大小姐,实验做不完,这一科学分就没了。”说完,艾玲玲穿上外套急匆匆奔向实验室。

“冷漠无情的医科生。”宝蓝虚弱地念叨了一句,仰面躺在寝室的床铺上,迟迟喘不过气。对面的墙壁上,她和jason恩爱的大头照熟悉得像是昨天,仿佛一切变故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隔阂,没有背叛,没有陌生。

没有心痛,没有失望,没有生不如死。

仿佛那甜美的恋爱温暖如故,两相厮守的誓言仍留在掌心。

“人生如梦。”

自十六岁以后,许久许久没有回想过的这句话又出现在脑海。宝蓝又恨又急,想去找他。找他做什么呢?他现在厌恶她,避她如瘟神,与新欢恩爱得如胶似漆。可她没有办法将jason从脑中抹除,按捺不住贱贱地想:哪怕是见一面,问个清楚明白也好。

她披上外套抓起钥匙准备出门,临到门前手机响了。陌生号码,第一次她怕是诈骗电话没有接,对方不依不饶,又打过来。

这次她接了,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声音。

“请问是安宝蓝小姐吗?”

“嗯,你是?”

“我是《inco》杂志社,你是不是寄来资料应聘学生兼职编辑?”电话那边传来纸页摩挲的沙沙声,想必是边翻她的简历边打电话。

该死!几乎忘了这事。这可是《inco》,新闻系学生都梦寐以求的《inco》!

宝蓝竖起耳朵,紧张地连声说:“是啊,是啊!”

“三天后过来面试,周四下午两点总编办公室,有问题吗?”

“好的好的,谢谢您。”宝蓝隐约觉得这声音熟悉,“……你……”

“怎么?”

“哦,没事没事。”她客气地挂掉电话。“是不是在哪儿听过你的声音”这样俗套的话还是别说出口。接完电话后,刚才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一些。宝蓝脱下外套,将钥匙放回原处,找出父亲生前珍藏的白兰地。酒香醉人。屋外瓢泼大雨未停止过,天地间串起灰蒙蒙的帘幕,衬得夜晚的城市多出几分伤感。

她一时感慨,泪水抹了又流,倚在窗边喝下大半杯白兰地,不断地添酒,不知不觉已喝到酒瓶快见底。

头脑昏沉得很,鼻子酸涩,不停地打喷嚏,兴许是感冒了。宝蓝从抽屉里拣出几粒感冒药囫囵吞下,用杯子里剩下的酒送服了,然后迷迷糊糊走到床边倒下,轰然睡去。

或许有梦,零零散散来来去去都是jason的身影。不知睡过去多久,宝蓝浑身发热,皮肤烫得如同烧灼一般。她从床上摔下来,挣扎着想站起来拿手机打玲玲的电话,可浑身酸软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手机就在咫尺之外,她竭力想拿过来,手却停在半空中,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又昏迷过去。

再醒来已是在医院里,白色床单粉红墙壁,医生站在床边,吩咐护士拿刚刚量好的体温计给他。仔细看了看,才放心地叹一声:“不错,总算是退烧了。”

“嗯……冽侬……”见被送到老友艾冽侬的诊所,宝蓝知道自己一定是喝多了,连忙撑起身体,想从床上坐起来。年轻的医生冽侬按住她的肩膀:“别动,你要多休息。”他摘下白色口罩,捧着记录本,轻叹,“……真没想到,你会为jason那小子自杀。”

“自杀?!”一口浊气涌上来,宝蓝差点被自己呛死,“谁说我自杀了?”

“感冒药+白兰地,烂醉如泥,不是自杀是什么?”艾冽侬疼爱地责备,“送过来的时候,脸色乌青,连心跳都快没了。安宝蓝,你到底要怎么折腾自己?”

宝蓝捂住脸蛋轰地倒回病床上:“完了……”

“你见到那个女人了?”冽侬问。

“连你都知道?!”宝蓝的脑子终于理出一条明晰的线,原来全世界都知道她的男友出轨,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猛然发现自己的脚比平时长出一大截,心里咯噔一下,撩开裤管一瞧,属于男性的体毛遍布她原本白皙干净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