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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留(21)

两个侍女抬来一张精致的红木大盘,摆在正中一张长案上。这便是六博棋盘,叫做“曲道。”盘上横竖各有十二线交织成方格,中间一行不划格,叫做“水道”。水道中暂时只有两条精致的鱼形铜片,这便是“筹”,由胜方得之兑钱。一旦开始,各种大小铜片便会都投在“水道”中。

曲道摆好,便人人离席聚到乐曲道大案两边。第一局楚律和令狐熙和是公推的博主,便隔案对坐。其余人等便挤挨在各个缝隙里,一时叽叽喳喳,竟大是热闹。

六博行棋,先得掷彩。所谓掷彩,便是用两粒玉骰子决定行棋先后。骰子六面:两面白两面黑,一面“五”(五个黑点),一面“塞”(画一块石头)。两粒同掷,“五百”最贵(一白一五)。但有“五百”,众人便齐声大喝“彩——”,这便是喝彩。其余的五黑、全黑、全塞、五塞、都不喝彩。掷出彩来,除了掷彩者先行棋,对方还要先行付给在场所有当局者一定的彩头。这便是“五白”一出,齐声喝彩的原因。

楚律请令狐熙和先行。两粒骰子在她的小手中旋出一个一白一黑。

楚律微微一笑,捡起两粒骰子,手腕一抖便摔入大盘中。但见两粒骰子在铜盘中光闪闪蹦跳如同打斗一般。“哎哟哟!骰子活啦!”女子们便惊叫起来。此时楚律单掌猛然捂下,盘中一阵叮当不绝,待手掌拿开,又是一个五白!

“彩啊——彩——”一阵尖叫笑闹轰然爆发。

令狐嫣然一笑,“各付十两彩头。”十两对于这些人来说,真是少得可怜,但大家就是要一个乐趣,何况令狐氏乃是清流,虽然名望还在,但是家计却绝对没有往日的宽裕。

仆从高声道:“六博将开,先行押彩。”

沉醉抢先道:“我押令狐小姐,百两。”便向水道中打下一个刻有“百两”二字的铜鱼。

其余人也开始兴高采烈的下注。

赌正拍掌喊道:“肃静,开始行棋!——布阵”

六博共有十二枚棋子,黑白各六,实际上是一种远古军棋。按照古老的军制,六子分别是枭(帅),卢(军棋),车,骑,伍,卒,后四者统称为“散”,枭可以单杀对方五子,对方五子联进包围,则杀枭,但在行棋之时,棋子有字一面一律朝下,无字一面朝上,两子相遇,赌正翻开棋面定生杀,枭被杀便是最终失败。由于双方都在黑暗中摸索,只能凭翻开的棋子判断形势,所以即便有事先布阵,也任有诸多难以预料的戏剧性结局。正是这种难以预料的戏剧性,才使六博棋具有赌的特殊魅力。

令狐熙和执白,楚律执黑,两人各自在案下一个小铜盘里摆好阵形。小铜盘端上,便有身边偎依的侍女原封不动的将棋子移上大盘。

两人来回相杀,其鼓相当,看得众人心惊胆跳,紧张万分,最后终是楚律得胜,害沉醉输了百两,钱是小事,面子确实大事,输了自然不高兴,她还以为楚律要让着令狐熙和,转眼一想他如此强势的压住令狐熙和,让这位备受众人宠爱的小姐觉得新奇,自然容易得手。情场如战场,战略战术很是重要。

几番轮下来,酒酣人醉,轮到沉醉对阵楚律。

楚律高喊一声:“枭来也!”便兴冲冲将一枚圆圆的玉石白子推过水道。沉醉娇笑出声:“五散来迎!”便手掌一伸,推出了摆成弧形的五颗玉石黑子。六博行棋原是可以任意呼喊,但输赢却要在翻开字面后决定,所有也便有了兵不厌诈的乱喊名目。赌正左右一打量,不动声色的先翻开了五颗黑子。

“啊!果真五散!”男女们惊诧笑叫。

又翻开那颗孤身过水的白子。

“啊哟!果真是枭!”便又一阵更响的惊叫笑闹。

“杀枭了!”沉醉自己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她观察如此之久,看出楚律素来喜欢冒险和欺诈,也有出其不意,很喜欢以主帅冒险,所以才率先准备了五散,果然不出所料。

她借着兴致大起,为众人斟酒庆贺,借机在给桂云致的酒中放入了精心准备的迷药。药从小手指甲里抖落,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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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机关算尽 第十三回 毕二爷佯醉入罗帏

这种害人不能留名的事,沉醉通常都是自己亲手完成,虽然很有风险,但是让给下头的人做,也很有泄露的风险,沉醉奉行能不让人知道就不让人知道的原则。

至于迷药,沉醉也是深感心惊,觉得对男人绝对要提防。不管毕仲秋说得有多深情,在企图得到桂云致的时候也丝毫不手软。迷药依然非常迅速的就到了沉醉手里,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到的,只是觉得这迷药也太容易获得了,所以很没有安全感。

这一日的景尚别院特别的热闹,一大早就迎来了女高音的尖叫。

此时沉醉正走在去“齐云阁”的路上,昨晚就和林氏姐妹约好,今日清晨一早来叫桂云致去游园的。

“怎么了?”沉醉带着丫鬟匆忙的跑到“案发现场”,她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忍不住在现场观察自己亲自安排的戏码,那种感觉很特别。

林木灵颤巍巍的指着床上,桂云致早醒了,坐在一边哭得气都接不上来了,而毕仲秋则在一旁笨拙的穿着衣服。

“她们~~”林木灵气得脸都发白了,她对毕仲秋的心意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人陆陆续续的赶到,却被沉醉拦在了屋外,她让林木灵和林木兰赶紧去扶了桂云致其身穿戴整齐。

这都亏了昨日那午睡得来的灵感,想要迅速的破坏一段姻缘,在这里可比现代容易多了,一顶不贞的帽子扣下来,哪怕只是瓜田李下,也足以让自以为是的贵族不敢接受那样的媳妇,何况是王室。

昏睡的桂云致自然不能阻挡“醉酒”的毕仲秋误入其寝室。不过让沉醉唯一觉得美中不足的是,毕仲秋居然只是很君子的在桂云致的床上躺了一宿。沉醉仔细的观察过床铺,真是没有翻云覆雨的痕迹,不由暗嗔毕仲秋,不懂得利用机会,既然这等事都做了,又何必节省那最后一步,让桂云致犹有翻身的机会。

沉醉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桂云致,心里说不愧疚是真的。但是她总是能很好的对自己进行“心理辅导”。对于桂云致这样在楚律处铩羽的人,转而迅速就攀上了楚振,她断定她不是一个以爱情为生命的女人,只是在寻找良好的生活空间,那么毕仲秋能给她的绝对比楚律和楚振多,因为毕仲秋甚至有些失去尊严的在爱她。

虽然毕仲秋和自己狼狈为奸,甚为无耻,但是沉醉觉得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计策本来有两条,一条就是他误入桂云致的香闺,一是桂云致在迷药的作用下‘误入’他的房间,他立即选择了第一条,愿一力承担整个错误,忍着自己被人指指点点。

楚振冲上来就给了跪在桂云致脚下认罪的毕仲秋一拳,沉醉第一次见他如此激愤,其中的男子气概让沉醉越加痴迷。

毕仲秋也不躲藏,“如果能弥补这一切,让我死也心甘情愿。”他深情款款的望着桂云致。

楚律这个主人此时才走了过来,“依我看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毕公子只是误入了云致的房间,小王有个不情之请,事关云致的贞节,又发生在小王的别院,希望大家都能发誓不说出去。”

桂云致止住哭声,感激的望着楚律,看楚振的眼神却多了幽怨,他们可以不说,可是他能够毫无芥蒂的娶自己么?

楚振第一个响应,“我楚振对天发誓,决不将今日之事外传,否则天打雷劈。”沉醉心想老兄你可够毒辣的,也暗恨楚律破坏自己的计划。容贵妃要是不知道这事,可就白当坏人了。

至沉醉发誓的时候,不早不晚,非常低调的不引人注意,“我百里沉醉发誓,决不将今日之事外传。”沉醉想要敷衍过去,结果楚律一副“我在等你说下去的”样子,只好咬咬牙齿道:“否则魂飞魄散。”

众人一惊,觉得她可真是特别的真心,天打雷劈不过是普通的誓言,而魂飞魄散则有永不超生之意,在这个时代,可是最大的惩罚。而沉醉却觉得自己不过是孤魂一缕,魂飞魄散也没什么。

楚律一愣,想不到她对自己也“如此狠毒”。

事情在楚律的快刀斩乱麻下迅速的了解。桂云致率先离开,其间对毕仲秋更是瞬都不瞬,根本没有任何要让毕仲秋“负责”的意思。

“沉醉,我该怎么办?”回来的当天,毕仲秋就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封亭君府。

“什么怎么办?”沉醉恨铁不成钢,看他不珍惜自己‘脑力劳动’的结果,懒得搭理他。

“云致要回樊襄了,我,我怎么办?”毕仲秋万分焦急。

沉醉听了更是懒得搭理他,桂云致回樊襄对自己就更没有威胁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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