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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2)+番外

钱丽仪虽不如嘉兰那样侍奉淑妃左右,以致深知淑妃的脾气秉性,偶尔倒也能猜到点上。

“臣妾听说这一回的题目是品味珍馐美馔?”

她沉吟须臾,先提了一问,看模样,却是胸中已有成竹。

淑妃也由着她吊了一吊胃口,然后听她接着道:“臣妾知晓娘娘仁慈,不喜用严酷的惩罚。臣妾便想着,不如叫她现下就吃个饱肚,一会儿子有美味而不得尝,也算是个惩罚了。”

这话要换个少女来说倒是俏皮,经钱丽仪一道明,却有深意。

既然是用品尝美味佳肴以获得皇上关注,那不能一尝以言明滋味,可不就意味着不得君王恩顾?再想深一些,如果吃的肚子满胀,到了宴上不止不能吃,还要一闻到香味就吐出来,君前失仪,会是怎么样一个下场?

钱丽仪深看一眼下面跪着的人。

眼前这个云侍御肌肤粉腻白皙,容貌清新可爱,虽因年岁之故身量娇小,那一袅纤腰已初现端倪,是时下最流行的身姿,即便微丰的唇瓣与时人的喜好不同,也难说往后成就。

按淑妃的意思,必是要折辱她的。酷刑她们不敢用,轻轻巧巧地掌嘴下跪,修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说不得还能在皇上面前讨个可怜,就像盛宠至今的怜妃。

趁她还不能飞,自是要彻底折了她的翅膀才好。

这番话要是换个人说,说不准就听不出对方的意思。

但是李沐子是谁?她在现代也是豪门大院里养出来的大小姐,叔伯姨婆不必她应付,但父亲花心风流,不知多少个私生子、私生女是从别的女人肚子里蹦跶出来的。

母亲除了像寻常贵妇一样外出交际、保养自己,就是在夫妻俩的房间里散发忧郁伤心的气息。

从小她就知道,想要得到父亲和母亲的宠爱关怀,就得自己争,自己抢。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只是那么点爱,她讨得不容易。

她和那群兄弟姐们玩这“游戏”玩了二十多年,赢得多,输得少。

心里累,也是因为曾经对父母还有所期盼。

淑妃不说满意与否,只是浅浅一笑。那笑也似春水,入宫这般长久的时日,仿佛还没能掩盖她少女时的风姿。

“值当什么。”她拂了拂袖,搭着嘉兰的手站起来,“小女孩儿家家的,开不起这样的玩笑,轻拿轻放就是了。”

她和钱丽仪的小心翼翼不同,出口气心里舒坦了就罢,半点没把这个小侍御放在眼里。

钱丽仪点了点头,送离淑妃,对李沐子扬起深深地一抹笑。

依旧是准备了吃食,正是如普通百姓家里的孩子小时候常吃的猫饭,将精致的几样宫廷菜倒扣在一个盘里,然后——放在了地上,份量倒不多,折辱的意味不必言说。

对方没指明了要跪,李沐子干腿放一边坐在地上,在宫人的注视——或者说是监视下,吃着放入大量咸盐的猫食,味蕾渐渐被浓到极致的咸味麻木了。

然而这般羞辱,都没能让她的冷静丧失。

丧命之痛,饭食之辱,连番的打击彻底戳破了她自己杜撰编造出的“度假”时光。她骤然醒悟自己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被卷进争斗的漩涡里,为什么要乖乖把脖子伸到别人面前,而不是拿起武器战斗?别说,过了几年苦日子,她对那衣来伸手的腐败日子还真有点想念。

她将最后一口猫饭吃进肚子里,心里做下决定。

以后,她就是云露。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成了桃李杏的大汇合。

争宠偏甜宠,这本的话,争斗的会比较多?

无论如何~\(≧▽≦)/~还是求收藏啦,中午会有第二更,晚上第三更。

☆、皇帝

圣上在春怡宫邀宴,正殿上,妃嫔几人端持姿态坐于上首,叠袖身前,含笑看着底下数不清的锦衣华裳,娇姿百态鱼贯而入,分属两列坐于食案之后。

“云露,你没事吧?淑妃娘娘有没有对你……”与云露同属一屋的阮湘怡在看见“室友”姗姗来迟之后,不禁倾身相询。

云露亦稍稍附耳去,轻声道:“没什么,不过是斥责几句。”

上座的钱丽仪轻扫一眼,见状露出一个难以言明地微笑。

“那就好。”阮湘怡松了口气,蹙起的眉尖不曾缓,又道,“我看见是孙朝思作得怪,她也忒大胆了。不过是昨日你不留神踩脏了她的裙摆,她已泼了你一身水,晚上起就发着热,我正担心你见驾时失了仪态,没成想她见你身子不稳,就顺势踩住了裙摆,也不怕淑妃娘娘连她一同责怪了去。”

“她推的时候恐怕不知道那位是淑妃娘娘吧。”云露勾了勾唇,“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她家世好,不免仗着身份胆子大了些。”

烧了一晚上,担心叫来太医就参加不了宴席,所以原主一直苦撑着。

结果反倒便宜了她。

尽管淑妃先行教训了自己,也不过是因为受惊想出一口恶气罢了。凭她如今的仪仗派头,足可见其对后宫的把持力度,除了怜妃和皇后,想知道这些事发生的真正由来,再简单不过了。

孙朝思吃这记教训,不过是迟早的事。

皇宫里更看重的是皇帝的宠爱,而不是家世。

阮湘怡等家世低的没少被她欺负,听了这句不免愤慨:“什么家世好,她父亲是嫡支庶出,她也就算不得了。不过是仗着孙家的势而已。要不然也不会养出这样的做派,比我们小门小户的还不如,没得让人看不上眼。”

“世家族里,最是边缘的人最爱仗势欺人,反倒是正经的嫡脉因着好教养,不肯做这些辱没家族的事。咱们心里有数,何必与她计较,皇上也未必看得上她的性子。”云露笑着安慰,她如今这副模样生得好,眉眼儿一开,自有清新抚慰之态,让人不觉去了焦躁之意。

再将话题一错,就把对方的注意力引到了别处。

“倒是皇上,往年选秀皆是各展才艺,今年怎的如此不同?”

阮湘怡腼腆笑笑:“这个我倒是听寄灵说过,她家世不错,难得的是人善可亲,这些都肯说与我听。原是循的祖宗旧制,这回却是皇上自己起的意,听说当今一贯是好玩的性子,做什么都要闹出些花样来,这两年倒是收敛了,不过谁晓得他又对选秀来了兴致。”

“只是这样,倒对我们有好处。寄灵说是有好几轮呢,层层筛选到最后。那些家世好的自是早在皇上跟前挂了名,我们趁着这机会,多少总能分一点注意吧?”

“好玩么——”云露思忖略笑,不过一刻就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二人还待再说,钟鼓乐声奏起,中庭的舞女曲袖折腰,袅娜而动,已示宴起。宫人们皆手捧金樽玉盏,躬腰鱼贯而入,将美味佳肴奉予众侍御跟前。

云露与阮湘怡相看一眼,不再喁喁细语,就此正坐品赏佳肴。

淑妃坐在龙椅右侧下首,饮茶漱了漱嗓子,笑容可亲地起了头:“想来眼下妹妹们正在迷惑不解,为何第一轮考的是品膳罢?既是皇上还要稍迟片刻才来,不如由我先来给大家解惑。”

没有用气势强大的“本宫”做自称,而是用“我”拉近了双方的距离,借着第一回考官的身份,顺顺当当地抢在别人跟前笼络新人。

淑妃,不愧是比怜妃迟进宫,却要先她一步登上四妃之位的女人。

她嗓音徐来恰如一弯春水潺潺,沁人心脾,言语间却不失威仪:“相信在座的妹妹们都明白,皇家的尊贵,远非常人可享。欲服侍圣上,得享尊贵,须自有涵养。若只看才艺,各有所长,难以相较。皇上以为,从细节处可知一人,方将选秀稍作变更。还望妹妹们莫要辜负皇上的希望,能有出色的表现。”

在座不少家世不差的侍御们露出了笑容,显然对自己素日养成的“尊贵”深有信心,也对这位淑妃娘娘增添了许多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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