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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22)+番外

她一改往日慢吞吞地模样,几句话说得又好又快,云露心知,必是她和那边的人接触过了。这么说来,皇后倒是有拿了主意想用她的意思。

“你将它们分别登记造册。”她拿起一樽富贵花开的红瓷花瓶,又放下,拿定主意道,“记好了再放到库中去。

良辰试探地问:“倒不挑一二样用呢?等入了夏,主子们都要做衣裳,恐怕尚服局忙不过来。”

她心思浅,说话也不懂拐弯儿,即便是个笨的,也要明白她的意思了。

云露但笑不语。

若只是几样精贵的物件、布匹,如何能代表皇后的态度,人家既然只是半真半假的露了意思,尚且在犹豫,自己又何必上赶着呢。

结果没多久,钟粹宫伺候的宫女乌茜就专程来了一趟。

她为人爽利,却不像良辰这般心直。铺垫了好些问安的话,才托出一个紫檀错银丝八宝盒,金锁扣着,不知里头东西。

“娘娘说了,不是什么好物儿,这会子让奴婢送过来,不过是底下宫人浑忘了这一样。礼单上既有,若是没了实物,恐怕云才人心里不舒坦。”

“哪里会。”云露亲自接了八宝盒,也笑和她说道,“娘娘们都送了不少礼,我年轻没见过这些,一时只顾着眼花缭乱。倒是让娘娘又为我费心了。”

“是奴婢多虑了。娘娘也常说云才人性子好,瞧着便心里喜欢呢。”

乌茜话一说完,特地仔细观察过对方的神情,见这位云才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手指不自觉欣喜地摩挲着那盒盖,心里有了数。后又说了些个好话,才告辞离开。

云露启开盒子,见里头那串经人养久了,莹润光泽的红珊瑚手串,不禁一笑。

虽然选秀时有所铺垫,但若不是经那一事得罪了怜妃,她没想过这么快就要投靠皇后。当然,若非那件事,她也入不了皇后的眼。

后宫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

即便是相同的利益,也难保会被人牺牲,以获取更大的利益——

更何况在对方看来,她不过是枚可以轻易拿捏的棋子。

她将手串戴在皓白的腕上,抬手一观,纤细的手腕摇着那串珊瑚珠,肤白珠红,虽颜色相称,大小却不贴合,她便将串绳又收束一番。

然而棋子又如何,最终被牺牲的是谁,获取利益的又是谁,没人能够定论。

“小福子,你去看看,今儿御膳房会送什么菜过来?”她见良辰正握笔登记,便亲自去外头嘱咐道。

小福子应声去了。

晚间云露让宫人舀了一碗剁椒豆腐鱼头汤给良辰添菜,自作了主子贴身宫女起,良辰总能得到吃这些精致菜肴的机会,谢恩后很是习惯的喝完了它。

直到底下人撤走了残羹冷炙,云露才挥退其余人,只留良辰在内。

良辰以为主子留她服侍梳洗,但等了半晌,只见主子坐在那罗汉床上,手里持着茶盏,低着头徐徐吹着茶汤,白雾袅袅,连眉眼都难看分明了。

她心里不免生出些惴惴,绞着手站立难安。

“我知道你是谁的人,也知道她把你留在我这儿的意思。”云露忽而开口道。

良辰当即面容失色,脚一软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她不敢猜主子的心思,甚至没考虑过这可能是诈她,但也一个字都不敢忘外透。

她胆子也不过比芝麻大一点儿。

“想来她看重我,你也是高兴的。”云露拨了拨珊瑚串儿,笑道,“我一早就说了,我既然选了你,自然觉得你是个好的。只是你虽然好,我用着不甚放心罢了。”

“主子恕罪。”她磕了头,小声地啜泣起来。

主子待她一直很好,但她实在没胆子违抗乌茜姐姐。这回主子受皇后娘娘看重,她还高兴得以为自此不必再两边为难,只是没想到,主子竟早就看破了她。

也是,早年她就常被人笑话,说她一向胆小蠢钝。

但她自认本分忠心,却偏偏又没人肯成全她的忠心。

云露饮茶润嗓,接着缓缓道“我睡不安稳,便就见不得别人好眠。于是费了一点丸药,放在那鱼汤里让你吃了。想来过不久,你就该难受了。”

良辰不是安福全,作为唯一可近她身的人,她必须保证对方百分之百的忠诚度。单单是人心拿捏,再周全的计划,也不能保证对方有一日不动别的心思。

唯有命,才是她们无时无刻都视之最重的。

“主子!”良辰猛地一抬头,面上是胡乱抹得眼泪,眼睛红彤,此时的表情可谓是震惊。

后宫里对宫人威逼利诱的不少,但药物珍贵,带进来已是不易,鲜少有宫妃会浪费在宫女身上。因而她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获得这样的待遇。

“你放心,我还想着用你呢。只要你不再为那边效命,不背叛我,每月都有解药可吃。”

良辰自她开始说起就没有不信,但当真腹中疼痛难忍时,她还是白了脸,冷汗涔涔,好似过不久就要肠穿肚烂而死。

她想起自己还很小的时候,曾经撞见玉妃明目张胆地喂一个妃嫔吃下毒药,那位宠冠后宫的娘娘,也是这般白雪般的肌肤,芙蓉似的面貌。

地上是猩红的血,像开得艳极的红牡丹。

她缀了东珠的绣鞋轻踢开妃嫔的身子,鞋尖染了血,她却只看着那滩在腹下盛放的牡丹花,浅浅一笑……

“奴婢效忠主子,奴婢不敢背叛。”她哆嗦着抱住云露的脚,全身都在颤动着,仿佛自己在下一刻也会了无生趣地躺在地上,被人一脚踢开。

“是只忠心我一个。”云露在“只”字上咬了重音。

良辰连连磕头,不敢慢上一步:“奴婢只忠心主子一个,永不背叛。”

“倒是把你逼迫得聪明了。”云露笑将一个塞红布的瓷瓶扔进她怀里,步下罗汉床,款步姗姗,只余一个袅袅的背影。

“吃了它罢。”

******

“咦,这盆杜松,怎么土壤瞧着松了许多。”一个宫女摆弄着窗台边的盆栽,因为疑惑,不禁自言自语道。

小福子摆出领头架势,斥责她:“还不快些拍严实啰,主子今儿有兴致要亲自剪枝,别出了差错。”

“是,奴婢知道。”

小宫女在背地里吐了吐舌头,只觉这土是教人挖出了一星半点,才瞧着松了。便不用工具,单用手把它拍实了。

她端详须臾,满意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o(* ̄▽ ̄*)ブ 其实阿露没有途径没有人脉,根本拿不到毒药。

☆、花令

等小福子将云露迎出内室,递上备好的银剪,果然收获了主子一个赞许的微笑。

云露跟着外公学过这些养性功夫,因此很耐得下心去挑拣粗枝杂叶,一一修饰除去。但她见杜松根处已被拍严实了的土壤,不禁想起昨日的事,扬起顽皮轻快地笑。

她其实没有渠道能拿到控制人的药。

只是从良辰分到身边开始,就经常会把精致的宫廷菜分给她吃。和对方一开始吃好东西会腹痛一样,吃惯了精致菜,乍一尝添了灰土脏物的菜,饶是普通人都会胃疼,更不用说被她刻意养娇了胃的良辰了。

而后不过是连唬带吓,兼之对方胆子小,易轻信,才就此唬住了。

这样的手段再粗浅不过,倘若是换了个人,必定难以实行。但谁让她当初挑来的,就是一个胆小的良辰呢。

皇后自傲,自觉已经将她纳入自己的阵营后,即使在良辰这儿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也不会太过在意。

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在笑什么?”手背上另覆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头顶旋着皇帝懒散调侃地语调,而后指尖被迫着一使力,原就透光的一处枝叶又被剪开了一道口子,远瞧来空落落地,像缺了瓦片的屋顶,不住漏风。

“给皇上请安。”屋里的宫人仿佛这才后知后觉地跪地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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