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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85)+番外

汪婕妤气恼,却记着前些时候的事,忍住了不发脾气。

淑妃含笑道:“圣意难测,沈妹妹且莫妄自揣测才好。”

自古帝王都不喜欢被人猜中心思,合意顺心是一回事,当面说出来又是另一番计较。因此大家都在猜,却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

宁子漱手里一枝梅花,把臂轻嗅,笑往那边瞧去,“入围场骑马射猎才是正经,倒让妙修媛抢了先。”

其余几人一齐顺着她的视线一看,果不其然,妙修媛一身银白旗装,领口翻着银狐皮毛,正兴致勃勃在那里挑马儿,全没搭理过她们这里的嘴仗。众人一时都有些讪讪无趣。

唯只淑妃端得住,目光笑从云露那儿转回,在宁宝林身上打了个转儿,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朝代与历史上的朝代不大相同,服饰多窄紧素雅与宋朝相像,但也有如唐朝一般的大袖衫,只是不为时人所喜,算是别样另类的穿着。礼仪规矩倒也拘着,但男女照面儿却没有那么严重,大抵是没有出一个朱熹曲解圣人的言语论著。

因此外臣在时,她们也不用刻意围帐避开,只是各自玩各自的便是。

后妃大多文弱纤纤,不擅骑射。因此底下人挑了一色儿温驯的母马,区别只在于皮毛颜色。

汪婕妤一贯跳脱,倒是擅长这个,想来正是如此皇帝才会带了她来。出门在外,要都是不会骑射的,难免有些扫兴。

“萝卜给我,我来喂。”云露早早脱了碍事的披风,暗自活动开来,并不觉得很冷。

到围场还抱着个手炉不放,生怕冻着,那还不如回宫里躺着舒服呢。

虽是母马,还是比人要高,且偶尔刨刨蹄子,打个响鼻,良辰不免担惊受怕。“主子小心些。”

教导的小内侍还算细心,安慰道:“妙主子别担心,萝卜放到手心里,它自会来吃。手掌摊平实了,别害怕弯起来,您不怕它,它就不怕您。”

云露听来觉得有意思,细想一想,情感共鸣,情感相互,说得就是这样。

很多时候你表面伪装得再好,旁人依旧接收不到善意的信息,就仿佛是有磁场排斥一般,颇为玄妙。

就如她面对皇帝,一开始是步步为营,他也喜欢也会宠爱,只是与众人并无二致。但后来处久了她就把他当个玩伴似的,他自然会觉得和她在一块儿轻松有趣,原本一二分的喜欢就盛了。且去别人那里,再没有这样的感受,才会慢慢把她捧在手心里。

锦昭容滑到那次,他一看见就觉得不是她做的,是因为她常常和他说真话,散发出自己真诚的信息,潜移默化的结果。不像后宫里别的女人那样藏着掖着骗着,表演得再好,皇帝也感受得到。

那会儿大约是锦昭容才有孕没多久,他曾笑着和她说起对方来,她当时一下就撂开手里给他缝制的袜子,背过身去。饶是他摸不着头脑,百般逗她也不理,过了好一歇儿才睨他道:“我是不会像别人一样,表面恭喜她,背过头心里又怄得要命。这些她和皇上甜蜜温馨的怀孕小事儿只别拿到我这里说嘴,没得烦人。她好好生她得,不干我事,我以后自有自己的宝宝高兴。”

皇帝倒是惊了好一会儿,末了大笑,直嘬着她软嫩地脸儿笑她孩子气。心里却种了个种子,觉得锦昭容的孩子真不关她事,好也罢,坏也罢,都与她无关。

“你们御马监里的人恁不会当差,这匹一惯是我使的,怎么混在一处让人选了去。”汪婕妤见云露在那边儿笑吟吟地喂马,远看还没发觉,细一瞧心里就窝了火。

她倒是想远着点云露呢,没得讨不着好儿反惹一身骚,但自己使惯了的,总有几分心气不想给人用。

且她想头多,总觉得是自己愈发不得圣意,底下人才作践起她来了。早两年,可不是她一到地儿就有人把马给她牵了过来?更是压不住火气。

小内侍一惊,他也是当差不久,不知道还有这个门道,一时犯了难。

汪婕妤知道自己分位低不能强抢,却是心有不甘,边一边说道初学者随意挑了哪匹马都行,她们熟悉了的,早和马儿处出了感情,挑别的总归不顺意,一边拿眼往云露那边溜。

云露也不答她话,只一步步亲近马儿,仿佛得了乐趣,正是兴致盎然。

正僵持着,皇帝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从那边打马过来,笑容正盛,神采奕奕。

后面已升为禁军提督的方淮焦急跟在后头,面上还有些无奈,直扬声唤:“皇上且慢,且慢……”

前头那根胡萝卜已被马儿吃走了,云露又往手里放了一根,闻见马蹄声回头一看,笑抿了嘴儿。

这是什么情景?

好像方大人是保姆,皇上是个三岁小孩儿,不让碰马唯恐伤了他似的。

等皇帝一靠近,云露一手抚着马儿,抬眸笑看他:“皇上做了什么,让方大人急成那样?”

就这会子,汗都下来了,折了日光亮晶晶的。

皇帝马鞭一曲在手,持住缰绳,笑得不行。还是过了会儿才来的小路子气喘吁吁地解释:“刚刚章大人代皇上试马,谁知那马蹄子受了伤,一上去就躁了,刨开蹄子狂奔,险些把章大人给颠下来。真个惊险!幸而有方大人在,这才救了章大人。”

乔贵嫔等人面面相觑,好端端的,怎么会叫一个文臣去试马?

汪婕妤微惊地看着枣红马:“既是受了伤,皇上怎么还骑。”

皇帝的笑浅了一点儿,蠢笨成这样,太败兴致。

旧年看着还好,人也活泛,虽不机灵,比后宫别的女大咧咧一些,瞧着开朗。现在越活越回去了。

别的妃嫔倒是立时想到,皇上是另换了一匹来骑,恐怕一时等不及也没等人试马,方大人经了刚刚的事才这样着急跟在后头。她们想明白了,自然也都鄙弃地看着汪婕妤。

也多如淑妃、乔贵嫔一般对皇帝关怀问暖,斥责御马监的内侍公公检查不力。

云露听见“章大人”一事,却有别样的心思。

这个姓挑起了她的敏感神经,联想到前些日子的事,就觉得没那么简单。御马监里给她们备马不经心倒好说,皇上谁敢怠慢!受了伤还敢拉出来骑,又正巧皇上玩闹似的拉出章大人来试马……

“既这样说来,章大人也算为主挡灾,救驾有功?”

云露清泉儿似的嗓音一出,众妃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妙修媛的脑子,真和别人不同。任谁这时都在为皇上有惊无险松一口气,她偏偏说起那位章大人来了。

今儿要是换了侍卫试马,还不如章大人事多呢,说不定几下里就安抚下来了,绝没有惊马狂奔一说。怎么也想不到章大人有功上头去。

不过细细一想,为主挡灾,确实也算一件大功劳了。

皇帝朗声一笑,侧过头去得意的和方淮使了个眼色,“朕就说她猜得准。”

方淮一直暗地相助延熙帝,交情匪浅,对他的脾气也能摸准五六成。这会儿没有拘礼,比出个大拇指一副“服气”的模样,看得皇帝又扬了笑。

沈芬仪几人眼神黯了一些,且有些心惊嫉妒,皇上和妙修媛打着哑谜和和乐乐的,怎么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饶是淑妃,看向云露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古怪。

皇上哪里会在意她们私底下的暗涌,他一向只管自己高兴。就是曲怀仁在的时候要做出模样来,也是把原本的性子夸张到十三四分,借着张扬的性子随意胡闹,从不委屈自己。

这会儿子他一欢喜云露知心,立刻就想起前几日答应她教导骑术的事来,撇了那些妃嫔在后面,单扫了眼云露旁边的马,打量着道:“虽然温驯,看着倒是结实有力,正好狩猎没开始,朕先教你骑?”

“听说它是和别人有了感情的。”云露嘴巴一抿,又点娇娇倔气的样儿,“不稀得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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