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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宠这技能(86)+番外

“朕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就在碧桃把头发拢好放入水中时,皇帝突然出声道。话语中尽是难言的疲惫。

黑发散开在水里,就像一滴墨汁浸染,腾起丝丝缕缕的愁绪。碧桃突然觉得做皇帝也不容易,她用比平时更轻更柔和的声音问:“可是为大皇子的事?”

“嗯,”皇帝沉沉的应了一声,“承运还小的时候,性子没有这样活泼。朕每每想和他说话,他都是低着头怯怯的看着朕。”

那是因为那时德妃还只是个侧妃,势力也远不如当时的正妃吧,碧桃想,过早出头只会引来皇后的杀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后来云妃有了承泽,皇后就常常和他说这是他弟弟,他将来懂事后要好好照顾弟弟才行。他果然常摆出一副护着弟弟的架势,不过五岁的小人儿,粉妆玉琢的一团,眉宇间的气势却与朕像极了。”皇帝也许是累的很了,话说的乱,忽而就跳到另一处,让仔细聆听的碧桃有些迷糊。

不过大概是说承运怕父皇吓着弟弟,所以才在皇帝面前摆出那样的架势吧。碧桃想起浮碧亭里跟在他父皇身后紧拽龙袍的大皇子,还有自己佯作不相信皇帝的话时他立刻澄清验证的炸毛模样,这是把他父皇当做头顶的天呢。

这样想着,她就带了点笑问:“后来他怎么和皇上这样好了?”手里取来皂角打上泡沫,轻轻揉搓洗洁着簇簇发丝。

“入宫一段时间后他性子就放开了许多,”皇帝语气里也有笑,似是记起那段回忆,“于是朕手把手教着他练字、读书,还有弯弓射箭。不过他那时还太小,朕命工匠造了一副适合他的弓箭,只作玩具,免得跨了他正长着的身子骨。”

“大皇子必是感受到皇上这样的用心了。”她感叹了一句。

脑海中的片段闪过,等到结束了,皇帝更是怅惘:“是啊,承运是极聪明的孩子。”

碧桃入宫的目的便是攻克皇帝早日回家,因而对于皇帝的孩子她远不如其她妃嫔那样憎恶又嫉妒,至多是当个陌生人来看待罢了。但对于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皇子,每当她想起飘散在荷花池的琅琅读书声,都不禁会有些可惜。

对于孩子,人们总是宽容的。

“皇上别多想了,”她手指抚上了皇帝的耳廓,上头还有滑沫不曾洗净,皇帝只觉耳边滑漉漉的,隐约飘来温润的馨香。她恬淡的声音就这样响起,“天命难违,许是天上的观世音娘娘想招大皇子去做童子也未可知呢。”

皇帝笑了笑:“你老是爱扯这些有的没的。”原先还有一个斗战胜佛。

“信则有之,不信则无。”不知道是不是宫殿里惟剩下水波流动声的缘故,她今日的语气格外平和。不像往日,他但凡提起这茬,她就要卖乖卖痴的让他不得不信这个论调。

“朕信你。”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帝王的郑重,长久的日子相处过来,即使原先有什么让他怀疑的地方,也尽被她抹去了。倘若不信,又舍不得动手,徘徊来去苦的还是自己。所以那番话,他也是信的。后宫中的危险丝毫不亚于纷乱的江湖,她有一技防身,自己倒更放心些。尽管明刀明枪的事情少,但凡她能保住自身,剩下的事情他都会替她善后。

此刻认为自己可以庇佑心爱女子的皇帝不曾想到,之后发生的事,让他无法全心全意的坚持这个念头。

碧桃替他将泡沫冲净,动作温柔依旧,话里却含一丝皇帝不曾察觉的坚定:“皇上信我,那我有一些话也必得和皇上说。”

“怎么?”连日的劳累再加上此刻的放松,略有困倦的皇帝问道。

碧桃莞尔,她托了后腰站起身去拿干巾替皇帝绞干头发,回时皇帝已然安睡在榻。她恍惚了一瞬,上前调皮的在皇帝皱起的眉心轻轻一点,“皇上还是先歇息会儿罢。”

不知怎么,那一点隆起的山峰,在感受到她指尖参与的热度后,微微的,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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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皇帝醒来后,碧桃将书里的论证以及她的猜测都告诉了皇帝,但是绝口不提永和宫,只说是自己听说宫里还有这样的例子。她若攀扯出贤妃,自己的势力人脉也保不准就要交代给皇帝知道了。依皇帝的人力,不可能在明知的情况下还查不出来。原先没注意,只是想不到这一层罢了。

她要不是正好看到,也不一定能联系起来。

皇帝心里存了事,对她稍加模糊的地方不以为然。毕竟她入宫时间不长,能发现人不能发现的可疑之处,已经很好了。

“朕会多加注意的,”皇帝沉吟,再看她挂心此事的样子,心里不由熨帖。毕竟承运不是她生的,她还能如此关心,“你也少操心这些,自己养好身子,凡事有朕在呢。”

其实这回却是皇帝弄错了,碧桃时刻将这事放在心里,不止是为了大皇子,还因为她有些忐忑于此事还有没有后招。假若真是贤妃出的手,那下一次,难保她会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

为了宝宝的安危,她也要提前让皇帝对此有所警觉。宝宝的保护层,当然是越多越好。只凭自己的人手,怕是远远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少了点,因为我困到快睡着了……如果可以,明天还会有。

其实连我自己都比较喜欢日更肿么回事|||||

☆、贤妃

柔和的月辉透过窗棂撒在锦被之上,描摹凸起的绣纹,室内原是一片静谧美好。谁想床上浅眠的人夜里惊梦,倏然睁开眼睛,她额角鼻端尽是细密的汗珠,无法顾及,只先缓缓支起上身。待喘了几息,就这样歪在床柱旁,眼神空洞的扫过一圈。

“栀子?”因半晌不见栀子探问,贤妃唤了一声,回答她的依旧是满屋的空荡寂寥。

她牵来外衫披上,掀开被子准备趿鞋下床。鞋尖轻触,床榻脚边果是不见了人,那个会奉一杯热茶、用清亮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少女。

她就着淡色朦胧的月提起暖笼里的茶壶,且自斟好,捧着回到床边安坐。

琥珀浓色的茶入口,涩涩的初感让她心里一酸。时至今日,再后悔又能有什么用,她手上多少血腥杀戮,即使用最澄澈的水也洗不干净。幸而,能穷尽所有为一人至此,也不枉来尘世走这一遭儿罢。

偶尔回想时,她自然也会惧怕,会难受,会委屈,会心酸,但是——安神茶后劲的甜润自舌根萌发,她笑了笑,总归是不悔的。

接下去唯一要做的,不过是保全栀子而已。贤妃对着窗外的某个去处再次饮下绵滑茶汤,眼神变得悠远平和,她知道栀子会懂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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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端坐在正上方的圈椅中,沉着脸,浑身散发着令人无法阻挡的凛冽气息。他眼睛微垂,视线转低,所向之处赫然是贤妃久寻不得的贴身宫女——栀子。

底下跪着的栀子正颤巍巍的叩拜圣上,那被贤妃戏谑作“金鱼眼儿”的大眼睛此时盈满了畏惧。栀子纳闷,她方才还窝在永和宫里打了个盹儿,不知怎么一睁眼就到了皇上跟前。

她想象四周应该陈设的刑具,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恐慌,毕竟消息的源头是她,即使她做好了心里准备,一旦面对还是会怕——她不过枝头花苞儿含羞待放的年纪。但等她压着眼小心的觑过后,才发现此处不过普通一间逼仄的厅室,许不知是哪里荒芜的侧殿。

把栀子带到皇帝跟前的熊尧此刻仍是面无表情,他上前手一拱,称:“启禀皇上,人已带到。”

皇帝挥挥手让他站到一边,冷声道:“你应该知道朕为什么让人把你带来。”

栀子犹豫了一下,瑟缩着将头埋下:“奴婢惶恐。”不直面去答知或不知。

“朕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和你耗在这上头。”皇帝皱眉,“朕既是夜审,就不准备把事情闹大。否则,不必朕亲审,自有别人用各种方法撬开你的嘴。”他偶尔去永和宫的时候,能隐约从这个宫女的脸上看出她对贤妃的崇拜和忠心。对付这样的人,但凡坚毅能忍的,用刑的效果会大打折扣。自然要对准其软肋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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