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千里追兄(45)+番外

上下打量了七弦几眼,温无衣意味深长地盯着温念远——他倒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神色更加耐人寻味。

“把这个活鬼带回来,你是打算带累死爹娘,好直接做温家家主么?二弟,果然江湖上逛一圈,越发能耐了。大哥一个不察,还当你是当年的病秧子呢。”

这话说得难听,又极为诛心,几乎把温家全家除了他自己之外都咒了进去,还兴致勃勃。

温念远却懒得与人做口舌之争,他甚至没有多看温无衣一眼,仿佛这么一个大活人根本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回头携了七弦的手,“跟我来。”

七弦扬眉,也就任由他拉着,行过温无衣身边的时候,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温无衣呼吸一滞,想骂两句,待目光落在两人相交的手上,又慢慢地带出了些许狐疑的神色。

只是他的疑惑,对于那两个人来说,什么都不是。

温无衣低头,握紧了拳,强忍着掩去眼中的愤恨之色,他弟弟也就罢了,就连那个杂种,都敢不把他放在眼中。

此时温念远已带着七弦,径直去了温家家主的书房。

这个时辰,家中若是无客,他的父亲温于斯一般都在书房中,不是看各类刀剑鞭法,就是钻研温家家传的秘籍《幻音谱》。

当他们一前一后跨进书房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果然穿着家常衣服,正靠在椅背上,手中拿着卷泛黄的册子在翻看。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脸色不豫,头还没抬已经开口数落道:“不是叫你们不要进来么,竟敢——弦儿?”

他淡淡的语气中带出一丝喜色,目光落在温念远的脸上,端详了他半天,才严肃地说:“既回来了,待会儿去见见你母亲,别叫她日夜悬心。”

虽做出了严父神色,但无论温念远还是七弦都看得出来,他对于小儿子的关心挂念之情。

当然,这关心与挂念,仅仅是对温念远一个人的——他在温家的名字,叫做温弦。

而温念远不过是他为了纪念那个远方的人,而给自己取的名字罢了。

而那个他所在意的远方的人,此刻就跟在他身后。七弦听着温于斯如此关切地叫着“弦儿”,却非常清醒,那人口中叫着的,并不是他。

“父亲。”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愈深,见温于斯没有要注意到他的意思,于是自己出声唤起他的注意。

温于斯仿佛这时才意识到跟着爱子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一般,抬头打量了七弦两眼,半响才有点明了的神色,无悲无喜地随口道:“是你。既然回来了,就回你自己那地方去住,无事不要过温府来。”

没等人回答,又不悦地皱皱眉,“不要叫我父亲。还有,离弦儿远一点。”

说完他又低下头去,认真地翻着手中的《幻音谱》,显然不打算再多说。

这份家传的音术秘籍中记载的关于以音摄魂的境界,一共有十层。

温于斯少年时期一帆风顺,一路练到第六层,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却依然停留在第八层,怎么都无法再进一步。

更别提传说中“大音希声”的最高层第十层,传说温家祖上曾经有人练到过第十层,到了大音希声的境界后,任何声音都可为己所用,控人心魂。

温家这么多代以来,也只有那么一个奇才,练到过这个境界,此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温于斯一心想做这百年不遇的第二个,是以对钻研秘籍格外勤奋。

等专注地翻过一页,好一会儿他才注意到不对劲,分明没有听到有人离开的声音。

于是他面色不快地再次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那个被府中当做禁忌的男人的表情。

七弦仿佛只是温和恭敬地看着温于斯,表情没有一丝不对,却偏偏处处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令人心里发堵,无端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温于斯刚说了一个字,就见七弦舒展了眉目,笑吟吟道:“父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温于斯目光冷沉地望着他,不耐地喝道:“什么好消息!还有,不要叫我父亲!”

被喝令的男人全无一丝动容,眉眼一直保持那么欢欣的模样,仿佛真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却并不直接道出,只转头望着温念远。

温家这一代的家主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吩咐了让他去见自己娘亲的小儿子也没有离开,就站在他最不想看到的人身边。

温念远见七弦的目光转过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微微显出一丝暖意,握着七弦的手,举起让温于斯看清,不卑不亢地说:“父亲,我和哥哥打算在一起。”

饶是温于斯久历江湖,一时也愣了一下,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等他的目光渐渐凝到两人十指相扣交握着的手上时,才不由得沉下脸,眼底慢慢凝聚起风暴一般的怒气,压抑着拍案而起的欲望,一字一顿地问他们,什么叫打算在一起。

七弦脸上的笑容彻底绽开,笑弯了一双眼。他姿态优雅地往温念远身上一靠,浑身柔若无骨般倚着自己的弟弟,语气轻快而清澈。

“就像您想的那样。您跟你的夫人怎么在一起,我跟我的弟弟就怎么在一起,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o⌒.⌒o)

第36章 阻孽缘囚闻道馆

-----

温于斯此刻的脸色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难耐,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七弦的回归意味着什么一样,随手就是一巴掌送出去,口中怨毒地骂道:“孽障!给我滚出去!”

然而他的手掌却没能成功地挥到七弦的脸上,而是被温念远凭空接住,然后双方僵持在半空。

复杂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

温念远任由七弦张狂地靠在自己身上,自己则一手与温于斯较着劲,一手揽住七弦的腰,泰山崩于前面色不改,站得稳稳当当。

声音沉着有力,毫不犹豫。

他本就从未打算隐瞒,甚至在他向七弦吐露心意之前,还不知道这段感情将如何发展的时候,就已经打算承担起来自家族的暴风骤雨。

“父亲,是我对哥哥怀有不轨之心,硬拖了他下水。父亲但有责罚,尽管往我身上招呼。”

一番话说得温于斯气极反笑,笑声中含了无限轻蔑,“他算你哪门子哥哥,温家从来都只有两位少爷。”

“当然。”温念远还未说话,七弦已微微颔首,对他的话露出一脸赞同之色,“我自然是与温家无关的,所以与令公子的来往么,也不过是段风雅事罢了。绝对算不上家丑。”

他有意无意间在“家丑”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量,温于斯眉心微动,将怒气稍稍压下,又恢复了一脸事不关己之色,召了人来吩咐道:“领少爷去见夫人,再带这位客人下去安顿。”

那下人恭敬应是,头也不抬地将手横摆一引,口中称:“请二少爷和这位客人跟小的走。”

他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对七弦的身份没有丝毫的疑虑和恐惧,不愧是温于斯亲自挑选了在书房外伺候的人。

上一篇:离恨 下一篇:大皇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