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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179)+番外

苦豆儿连连摆手:“并不是。是灵郎,他说灵郎年纪也够婚配了,还差个妻子,恰我也急,我们俩就……”

她两手一并,不用说宝如也明白。

苦豆儿将一枚缀着五彩缨线的圭璧压在宝如手中,低声道:“五更的时候,灵郎又给王爷拎走了,王爷给了这东西,说昨夜的事,错全在他,您是相门之女,亲王府的长媳,千万记得顾全大局,昨夜的事儿……千万不能告诉二少爷。”

这枚圭璧,恰是李代瑁当年赠给她的。

过关山的时候,这东西叫劫匪抢走了,显然回长安之后,它就重新回到了李代瑁手中。

他又把这东西还给她,是几个意思?

“王爷说,您在他心里,和福安郡主一样重要。一府之中,和乐为重,昨夜的事情,他会抽时间跟大哥说,但求你暂时不要将此事说出来,否则只怕大哥闹将起来,府无宁日。”苦豆儿算是个知情人了,李代瑁自己不好说,这是变着法子要告诉她,他待她唯有长辈对待幼辈的疼爱之情,全无半点私意。

宝如低声问道:“他可有曾说过,王妃他打算怎么办?”

顾氏一双绵绵柔腕,杀人于无形,宝如是儿媳妇,捉不到证据就治不得她,但他是公公,一家之主,此事他知道主谋,若不动手整治顾氏,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苦豆儿道:“王爷说,王妃从今日起会被关在洛阳,私兵严驻,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宝如默了片刻,仍将那枚圭璧还给了苦豆儿:“既你已告诉我了,你和灵郎的事儿改日跟你大哥说两句,就算过了明路。这东西,你仍还给王爷,我不能再拿它。”

回头看着妆台上那枚夜明珠,宝如亲自起身将它摘了下来,一并收在妆奁中的几枚皆取了出来,一总儿装进一只小匣子里:“恰好,将这东西也给王爷还回去,他的东西,咱还是不要的好。”

原本,灵郎把夜明珠送到海棠馆的时候,宝如和李悠然两个皆格外的高兴。

东西也是李悠然分的,她占了最贵重的一枚,李悠然就多拿了一枚,此时反过来一想,两个儿媳妇,一个叫李代瑁送到了庙里,一个却和女儿同等对待,李代瑁心中或者无私,顾氏却是抓着了个极好的把柄。

恨恨将几枚夜明珠丢进匣子里,宝如心中依旧恼火不已。

两口子闹别扭,拉扯上儿媳妇,这样的事情,说出去岂不叫人笑死。

偏偏顾氏还是满长安城有名的贤妇,果真传扬出去,只怕所有人都会说是赵宝如勾搭公公,任谁也不会相信,顾氏会差人蒙翻儿媳妇,送到丈夫床上吧。

“大哥那儿……”苦豆儿犹豫着问道。

宝如将匣子递给苦豆儿,道:“放心吧,我暂时不会说的。但你托灵郎传个话给他,不必他告诉你大哥,我自会抽时间跟你大哥说的。”

第154章 少廷

既顾氏被□□到了洛阳宝如想收拾她都嫌路远。至于李代瑁关起门来这府中怎样闹腾也不关她的事反正她和季明德都是要走的人了。

她刚转身季明德恰就在门上站着目光相接的片刻宝如莫名一阵心慌。推了苦豆儿一把待她走了,她亲自替季明德斟茶,端了点心出来笑问:“咱们是不是此刻就可以回曲池坊了?”

季明德唔了一声,忽而挑眉:“回府之后,我还不曾见过李代瑁先见见他然后咱们就搬出去。”

他人不曾晒黑,但总归在外奔徙两月阳光下看得出来沧桑了许多五官格外有了棱角瘦了许多鼻梁格外的高挺。

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格外的深沉忽而一笑,宝如手中的茶盏几乎要掉:自打李代瑁蓄须之后他喧宾夺主比之李代瑁,更像曾经那个能引得满长安城的妇人们都为之侧目的荣亲王了。

盘子里有早晨苦豆儿送来的萝卜枣泥糕,季明德见宝如捡了一块又放下,只吃茶,低声道:“昨夜累成那样,何不多吃点?”

宝如咖捡了块枣泥山药糕,一本正经道:“去年在秦州的时候,娘就不许我吃胡萝卜,她说,这东西吃多了,不易怀孕呢。”

季明德停了手,一脸讶异:“还有这种说法?”

宝如连连点头。她怕要怀上孩子,因为杨氏一句话,在曲池坊不知吃了多少胡萝卜,如今一闻见胡萝卜的味道,就要反胃。

季明德究竟不知他不在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隔间里她为防怀孕而配的药包没了,宝如如此慎重,显然是打算跟他生个孩子了。

他呷了一口茶,不知为何竟呛的厉害,抑不住的剧抖狂咳。

从来泰山崩顶也不变色的人,咳的两眼通红,扶着桌子咳一回,抬头看她一眼,再咳一回,两眼中似乎还有盈盈泪花。

宝如倒叫他吓了一跳,柔柔声儿道:“我也想通了,果真想等个清静日子,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咱们从现在开始,准备要个孩子吧。”

季明德总算止住了咳,再呷口茶,见宝如明亮亮一双眼睛盯着,笑了笑:“好!”

这辈子,威胁过,恐吓过,吓过唬过,疼过爱过,他总算等到她主动愿意给他生孩子的时候。

昨夜她格外的主动,季明德本还心存怀疑,想她是不是吃了什么助性的药,才会那般不同往日,此刻才释然,原来她是为了能有个孩子。

被迫茹素的酒肉和尚忽而被赶入红尘,这意味着她不止昨夜热情似火,从此之后,都不必绞尽脑汁斗智斗勇才可以同一回房了。

而她若是疯狂起来……季明德头一回觉得,这小媳妇儿果真是个宝贝,人前是,床上更是。

宝如敌不过季明德的眼睛,目光别向远处,他一只手自桌案下伸了过来,晴天白日,这院子里又没有人,她正吃着热茶,忽而一口噎住。他一只粗了许多的手,得寸进尺,越发肆无忌惮。

“横竖今日我没别的事情,既要生孩子,还是多来几回的稳妥,你说呢?”他面上仍是一本正经,宝蓝色的蟒袍,衬着白面如玉,眉毛根根分明,左手将小佛桌整个儿端起,放到不远处的条案上,一张罗汉床,两个人。

季明德欲拉宝如躺倒,宝如拒不肯,他忽而轻挠她的脚心,宝如受不得痒,转身要逃,叫他一拉便是个反趴。

宝如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又叫他挠的混身发软,连连蹬着脚道:“今儿是真不行,我此时两腿还疼呢……”

“谁在哪儿?”季明德忽而喝道。

窗外一人匆匆应道:“二少爷,小的是灵郎,王爷刚刚到外书房,请您去一趟。”

季明德叫这小厮生生败了火性,怒道:“你一个外院男子,难道不知道在院门上传一声?”

宝如已翻坐了起来,趿上鞋子,一溜烟儿跑远了。

灵郎在外道:“二少爷,不是小的没规矩,只是这院子里没丫头通传,老爷叫的又急,小的便擅闯了。”

宝如已捧了件玄色缎面袍子过来,替他解了那件朝服。

她还是头一回替他换衣服,身量太小,踮着脚,垂眸时后颈与淡蓝色的衣衽之间一方白腻腻的脖颈,斑斑红痕,还是他昨夜留在上面的。

分别两月,昨夜她格外主动,一夜到天明,所谓酣畅淋漓,不过如是。

季明德不知昨夜宝如吃了药,还以为从此之后夜夜可以如此,恨不能天立刻尽黑,待她替他束好腰带,弯腰,唇凑过来,低声道:“早些收拾,咱们赶天黑回曲池坊。”

宝如抬眸,叫他盯的莫名发悚,记忆中昨夜李代瑁似乎也曾这样盯着她。她无声点了点头。心说赶紧离开荣亲王府吧,否则不必顾氏再使妖蛾子,我都要被这父子俩整出病来。

李代瑁在外书房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季明德慢悠悠走了进来。

眼看八月,正是各处雨多的时候,四处发大水,他还得去跟大臣们商量对策,急的顶冒青烟,若是李少源或者李少廷,此时劈头盖脸已是一顿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