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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票(2)

“时间过得太快了。”杨彦给乔清许烫起了碗筷,“转眼间你都出国六年多了。”

准确来说,是六年零两个月。

高中毕业后,乔清许去了国外读艺术品管理专业,本来逢年过节他还会回国,但自从父亲因病去世后,他就很少回来了。

也不是他不想回来。

临近毕业的时候,他拿到了国际顶尖拍卖行的offer,想着机会难得,他便在国外又待了两年,直到拿下国内的拍卖师执业证书后,他这才放弃国外更好的发展,回国来——

接手他父亲留下的拍卖行。

许久没有吃过正宗的农家土菜,乔清许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杨建章一直在问他国外的生活和工作,他始终耐心回答,等杨建章再也找不到话题,他这才聊起他回国来的目的:“杨叔,这一季秋拍的主题定了吗?”

“主题?”杨建章手一顿,继续夹菜,“这次秋拍,瓷器杂项会比较多。”

一听就是没有主题了。

乔清许放下筷子,说道:“可能还是定个主题比较好,比如花鸟虫鱼等等,这样也有利于销售。”

“来,小乔。”杨建章并未接话,夹了一块夹沙肉到乔清许碗里,“你在其他地方可吃不到这好东西。”

东西虽好,吃多了也腻。

乔清许垂眸扫了眼碗里的夹沙肉,继续道:“现在各大拍卖行都很重视预展,我们也……”

“小乔。”杨建章笑着打断,“我们福至也不是什么大拍卖行,没必要搞那些花样。”

“可是……”

“你才刚回国,还是先熟悉下环境比较好。国内有国内的规矩,你在国外学的洋人那套,不一定在这里适用。”

乔清许沉默了一瞬,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我学的不是‘洋人那套’,是经验。我想这次秋拍就由我来策划,到底适不适用……”

“这次秋拍的工作早就开始了,现在策划也来不及。”杨建章略微敛起了眼里的笑意,摆出长辈的姿态,“我理解你想尽快回来工作,但这事急不来。我看你先去库房里帮忙吧,这样也好尽快上手。”

三番五次被打断,饶是不急不躁的乔清许,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一点也不意外杨建章会是这样的反应。

杨建章是他父亲乔必忠的合伙人,手里有福至拍卖行一半的股份。两家人关系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算不上有多亲近。

乔清许为了读书和拿证,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他压根没指望一回来,杨建章就会接纳他。

“杨叔。”乔清许将双手放在膝盖上,脸色严肃了几分,“您是不是忘了,这拍卖行有我一半。”

他的语气仍然克制,但这话多少有些不客气。

碗筷的声音骤然停止,餐桌上安静了下来。

杨彦有些诧异地看着乔清许,杨建章也是没想到几年不见,乔清许竟然会不顾长幼尊卑,这么跟他说话。

不过一想乔清许好歹也二十四了,不是个好打发的毛头小子了,他便稍加思忖,做出让步的模样:“你不想管理库房也行,总得联络客户吧?最近姬文川有一件明成化的高足杯要出手,你能说动他放我们这里拍卖,我就让你负责这次的秋拍。”

“姬文川?”乔清许听着有些耳熟。

他还未来得及深想,又听杨建章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你说不定还真有机会,他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年轻。”

杨彦突然皱眉:“爸!”

“欣赏,是欣赏。”杨建章立马改口,“他就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

第2章 太过荒唐以至于有些好笑

乔清许没注意到杨彦父子的异样,脑子里正搜索着姬姓相关的关键词。

姬家是老钱圈里的名门望族,分支众多,产业遍布东南亚。初中近现代史的课本上,不少赫赫有名的实业家都出自姬家,只是近些年来,姬家行事低调,只有少数人在社会上抛头露面。

如果乔清许没记错的话,杨建章口中的姬文川就是姬家主家当前的“门面”,国内收藏界举足轻重的一号人物。

他要是看上什么东西,连带着同类别的物件都会受到追捧。

“你觉得怎么样?”杨建章打断了乔清许的思绪。

“他的那件高足杯,”乔清许的心里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估价多少?”

杨彦推了推眼镜,接话道:“是那件明成化斗彩龙凤纹高足杯。”

乔清许:“……”果然。

半个世纪前,这件东西曾在乔清许工作的上一家拍卖行拍出过五十万美元的天价,放到今天,它的估价只会在五千万人民币往上。

而福至拍卖行一整年的成交额才一亿元左右,属于比下有余比上不足,在国内的大拍卖行里完全排不上号。

因此姬文川除非脑子进水,否则绝不会把东西交给他们家来拍卖。

太过荒唐,以至于有些好笑。

乔清许没什么反应地看向杨建章:“杨叔,你认真的吗?”

“你看,小乔,”杨建章早有应对的说辞,“让你做简单的工作,你看不上;让你做困难的工作,你又不愿意。这虽然是咱自家的拍卖行,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爸。”坐在中间的杨彦看氛围不对,打起了圆场,“清许只是想回来帮忙而已。”

“我也没不让帮。”杨建章说,“但既然回来,总得有点用吧。”

“你让他去找姬文川,这不是为难他吗?”

“所以我说从基础的工作做起,这也是为他考虑。”

或许杨彦确实是在为乔清许考虑,但杨建章绝对不是。

乔清许不想再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套话,问杨彦道:“你们已经去拜访过姬文川了吗?”

“没有。”杨彦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他那样的人哪有工夫搭理我们。”

看样子乔清许猜得没错,杨彦父子和姬文川压根就不认识。

如果认识,即便是私下讨论,碍于情面,他们也会称呼姬文川为“姬先生”或者其他尊称,而不是和乔清许一样,作为陌生人,可以毫无顾忌地直呼其全名。

这也更加确定了乔清许的想法,杨建章就是在故意刁难,因为这事儿连杨建章自己都办不到。

“你也不用勉强。”杨彦又说,“姬文川混的是资本圈,收藏对他来说就是玩儿,我们不可能争得过那些……”

“我去。”乔清许言简意赅地说道。

空气安静了一瞬,杨彦愣了愣,难以置信地问:“什么?”

“我说你们不敢去,我去。”乔清许说。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之所以放弃更好的发展回国来工作,就是想让自家拍卖行跻身一流拍卖行之列。

虽说这个目标现在还很遥远,但从长远来看,只要福至的生意不断扩大,他就总会跟姬文川这样的大收藏家打交道。

还不如趁早去混个眼熟,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你要是没成功,”杨建章顺理成章地说,“去库房帮忙没什么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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