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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约(2)

“想转移共同财产?”

“唔,”杨文斌不太自在地说,“本来就都是他赚的钱,他老婆又没出过力。”

“那还是想转移共同财产。”

沈绰循声看去,楼梯间里,咬着烟侧身站在窗边的男人身高、身材都很优越,侧脸轮廓硬朗立体,有些眼熟。

不过沈绰两只眼睛都有一两百度的近视,他又不爱戴眼镜,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你朋友,”那位律师淡淡瞥了杨文斌一眼,“要是有耐性就慢慢来,日常生活里花一百的地方可以记账两百,之前给父母五百赡养费现在可以说给一千,吃的用的穿的都自己管,价格往高处报,时间长了这么抠下来的钱以后就算上了法院也算不清。”

杨文斌不太满意:“这是不是有点太麻烦了,而且还得拖很久吧,没有别的法子吗?”

“有是有,不过我不做婚姻家事这块,你要是想咨询,我介绍我们所其他律师给你,你打算转移多少财产来着?”

“二三十万,”杨文斌说完又赶紧添上一句,“我朋友这些年的积蓄一共有这么多。”

“那有点难办了。”男人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忽然向着沈绰的方向睨了过来。

沈绰立刻转身,避开对方视线,回去了会客厅。

裴廷约盯着离去的背影,微眯起眼,杨文斌没有注意到他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追问:“很难弄吗?”

“你朋友想转移的这点钱,估计还不够付律师费,”裴廷约掐了烟,“毕竟这手段得合理合法,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做律师的也得费不少工夫,咨询费可以白嫖,代理费总不能赊账吧?”

会客厅里,章睿民把沈绰叫去身边,特地介绍他给启德科技的老总认识,将他一顿夸,说之后跟启德合作开展的研究项目,他们学院这边由沈绰负责跟进。

旁边周院长笑吟吟地附和,显然章睿民之前已经跟他通过气了。

沈绰心下惊讶,盯着这个项目的人不少,他没想过能落到自己身上,毕竟他的资历尚浅。

章睿民抬手拍了拍他后肩,沈绰回神,赶紧上前跟对方老总握了握手。

之后陆续有同事来恭喜他,他们学院年轻教师多,沈绰刚三十就评上了副教授,有章睿民关照着,现在又能负责学院的重点项目,确实叫其他人艳羡。

他不太习惯这种场合,借口拿吃的离开,走去了餐台那边。

身边没有了那么些恭维的声音,沈绰自在了不少,刚拿了几片吐司和培根,察觉到身后人的目光,他下意识回头,对上抱臂打量自己的人颇显玩味的双眼。

——是刚那位律师。

沈绰看清楚他的脸,眼里逐渐流露出了错愕。

裴廷约也在看他,毫不避讳上上下下地打量,目光自他的腰转到屁股上,一顿,吹了声口哨。

第2章 你的丈夫

沈绰没吃几口东西,也没跟章睿民打声招呼,先上楼回去了在这边的办公室。

有学生来跟他报告研究进度,他听得心不在焉,随便指点了几句把人打发了,灌了半瓶矿泉水下肚,勉强平复住心跳。

“我是启德的法律顾问,裴廷约。”

男人自我介绍时,并没有提三个月前的那档子事,但他一开口,沈绰就确认了,他就是自己刚收到的那张结婚证明上的另一半。

沈绰装傻充愣,自知演技拙劣,于是落荒而逃了。

一夜情在别人看来或许没什么,但沈绰本能觉得麻烦,不想让人知道,更别提在他们这种单位,同性恋尤其是件不能见光的事情。

所以后悔,非常后悔,恨不能穿越回去扇三个月前的自己一耳刮子。

下午时章睿民又过来了一趟,问沈绰是不是有压力:“早上没跟你说是因为周院那里今天才点的头,你倒也不用担心,项目虽然交给你负责了,但我会总体把关,我们跟启德合作要做的东西跟你现在手上的课题研究方向一致,有他们大公司的资源,只要能弄出来,就能迅速实现成果转化,你好好干就是。”

“我知道,谢谢老师。”沈绰真心实意地道谢,这个机会很难得,章睿民能力排众议给他,想必不容易。

“你心里有数行,”章睿民见他已经收拾了东西,顺嘴问,“今天这么早就走?”

“下午约了中介和卖家签合同,之前看中的那套房子,打算签下来了。”沈绰说。

“那不错,早点下手也好,”章睿民挺替他高兴,“你去吧,顺便帮我给章潼带些东西去。”

“行。”

三点半,沈绰离开学校,坐地铁去市区。

他看中的那套房离学校三公里,十年房龄的老小区,环境很不错,周边配套都有,是他看下来最合适的小户型,首付七十万,刚好够他这些年的积蓄。

中介公司在市区繁华地段,沈绰跟卖家签完合同,当场付清首付,约定一个月之内把后续手续办完,总算松了口气,他也终于在这座城市有了自己的窝。

结束之后他给章潼打了个电话,说有东西给她,女生一听让他直接过去律所:“我没这么早下班,你来等我一下,我晚上请你吃饭。”

于是沈绰又倒地铁过去。

章潼是章睿民的独生女,刚从淮大法学系本科毕业,现在在城中一间大的律师事务所做律师助理,顺便准备法考。

沈绰按着导航到地方时已经快五点半,章潼工作的金陵所办公地点在一座园区里面,位置有些不好找。

金陵所在这园区里一共有A、B、C三座楼,问过保安后沈绰径直进去,刚走近便听到一阵喧哗声,绕过密集的灌木丛又走了几步,只见一座六层高的小楼下围了不少人,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

沈绰有些意外,顺着众人的视线抬头看去,愣了一下——

楼顶天台边缘站了个焦躁不安的中年男人,来来回回踱步不时做出危险动作,分明是想跳楼!

“这不是三天两头来堵裴律的那个?怎么爬天台上去了?”

“什么仇什么怨啊,竟然想不开寻死觅活……”

“好像是他那个小公司跟启德科技有个合同纠纷案,一审胜诉但二审裴律亲自接手后,他又败诉了,还被启德另行起诉,合同款没拿到还得给启德科技赔偿,公司破产以后听说老婆带着孩子跟人跑了,所以现在天天来找裴律麻烦。”

“不过你们还别说,也就裴律火眼金睛,挑出了那个合同的漏洞,让他一毛钱没拿到还得反过来赔钱,不过他也确实挺惨的,明显是被启德科技给坑了。”

“你可小点声音吧,被你师父听到又要骂你不专业了,什么坑不坑的,这叫法无禁止皆自由。”

沈绰皱了皱眉,身后有人一拍他肩膀:“师兄!”

是章潼,他俩都是淮大毕业的,虽然不是一个专业,叫句“师兄”也不算错。

沈绰回头,章潼笑嘻嘻地问他:“你也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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