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布卢瓦城来的漂亮朋友(101)

作者: Bucephalus 阅读记录

夏尔盯着吕西安看了看,“我倒是不介意写这两份电报,可您觉得他们会为此临时来布卢瓦一趟吗?”他指了指书房一角的座钟,“现在是下午三点,等到他们收到电报最早也是晚餐的时候,要赶上明晚的宴会,他们可是明天上午就得上火车。”

“恐怕不会来的。”吕西安赞同道,“但出于礼貌我也该邀请一下他们:阿尔方斯资助了我的竞选,而等我进入议会之后,也会成为德·拉罗舍尔伯爵的私人秘书。他们愿不愿意来是一回事,我该做的姿态总得做。”

“好吧,我去给您写。”夏尔狡猾地笑了起来,“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当中的一个或者两个愿意拨冗赏光呢。”

不可能,吕西安心想,你以为我拖到这时候才给他们发请柬是为了什么?

房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吕西安被吓了一大跳,他有些不悦地看着进来的仆人,“您有什么事?”

“众议院议员,莱菲布勒先生来访。”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看上去令仆人十分慌张,“先生要我怎么办?”

吕西安“嗯”了一声,“请带莱菲布勒先生到客厅吧。”

“他来干什么?”夏尔也十分惊讶,“或许是来找您决斗的?”

吕西安在脑子里回顾了一下莱菲布勒先生的形象,“我想不会,他可是个银行家,银行家是最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要是没了命,钱又有什么用呢?”

“当年他可是个亡命徒,如果您让我写在报纸上的信息没错的话。”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已经老了,再说他如果真的要决斗,也该派他的侄子来……啊,我差点忘记了,他的腿被打断了。”

“那他为什么要来找您?他应该忙着拯救自己的银行才对。”如今莱菲布勒的银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的丑闻已经传扬开来,惊慌失措的储户们正涌进银行的大厅,试图取出自己的毕生积蓄。银行存在的基础并非黄金,白银或是钞票,而是信心,一个让人失去信心的银行家还剩下什么呢?

莱菲布勒只能看着自己的财富如流沙般从手掌中流走,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这比把他车裂还要令他痛苦,吕西安摸了摸自己胳膊上之前受伤的地方,现在这个老家伙可知道在报纸上登载那些攻击人的话要付出什么代价了。

“他是来投降的。”吕西安站起身来,“不过他本人恐怕不这样认为,莱菲布勒想必认为自己手里还有几张牌,想要用那些东西给他换一条退路,可他只要稍微冷静下来想一想,就会明白那些牌很快就不是他的了,他所能做的只有摇尾乞怜而已。”

“如果他摇尾乞怜,您会放他一马吗?”当吕西安走到门边时,夏尔问道。

“即便我愿意,阿尔方斯会愿意吗?”吕西安反问,他可是还记得阿尔方斯在那场斗剑会后腰上的青紫和脸上肃杀的表情……莱菲布勒若是能保住命,都算他运气好。

当他来到客厅时,莱菲布勒正端坐在椅子上,看到吕西安进来,他把腰挺的更直,竭力做出一副凛然的样子,就好像这样的作态能给他保留几分尊严似的。

“是莱菲布勒先生啊。”吕西安冲着众议员点点头,他让自己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得意样子,猜测着莱菲布勒会不会火冒三丈。

“没错,的确是在下。”莱菲布勒的嘴唇微微痉挛着,上面被咬出来的细小的伤口泛着红色,吕西安有些失望,若是对方在自己的客厅里失态,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让自己的仆人把这个混蛋丢到大街上去了。

“那请问,我是为何有幸迎接众议员莱菲布勒先生光临寒舍的呢?”吕西安在莱菲布勒对面坐下,一字一顿地向对方发问。

莱菲布勒脸上的颜色活像一句尸体,他的嘴唇张开又合上,毫无疑问,他心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您是来我这里演哑剧的吗?”吕西安不耐烦地说道,“如果您没有什么说的,那么就恕我失陪了——在选举日之前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呢。”

最后一句话显然刺痛了莱菲布勒,他看向吕西安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怨毒。

“即便您取得了胜利,也该表现的谦逊一些。”众议员的声音一直十分沙哑,吕西安怀疑他恐怕是病了,“今日的赢家或许就是明天的输家,我也曾处在过您目前的地位,您应当对命运多一点敬畏才对。”

“您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吗?”吕西安无动于衷,“命运是由人自己写就的,昨日的因造就今日的果,在我看来您完全就是自食苦果罢了,若是您没有做报纸上指责您的那些事,我又怎么有机会拿那些罪状攻击您呢?”

“我就不相信,您这么短的时间就爬上这样高的位置,完全是通过合法的手段。”

“那您就去调查吧。”吕西安掏出怀表,“大概还剩下二十几个小时的时间。”

他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去按墙上的电铃召唤仆人送客。

“等等!”莱菲布勒从椅子上跳起来,汗珠沿着他的脸一路流到下面的山羊胡子当中去,“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吕西安停住脚步,“那就请讲吧,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时间有限。”

“我想我们之前一定有什么误会……”莱菲布勒先生的声音逐渐变得缺乏底气,像是一个学童在向老师撒一个拙劣的谎,“我很遗憾我们闹到了如今这个样子,我今天来是想要和您商量一个让我们携起手来的途径。”

吕西安几乎要笑出声来,“让我们携起手来的途径,这可真是投降的有趣说法。”

“您既然说不出口。那么我就来替您说吧。”吕西安没有回到椅子上,而是站在原地,“您的银行要垮了,一个银行家最重要的资产是他的信用,丑闻加上挤兑,已经让您的信用缩水了一大半,再这样下去您的银行就要破产了。”

莱菲布勒先生脸上首先是泛起受侮辱的潮红,而后又变成了绝望的惨白,“您说的没错。”

“那么恕我直言,我实在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上您的忙的。”吕西安说道,“在我看来,人们对您失去信心,无非是觉得您的钱箱快要空了,在这种时候您应当去筹钱才对,我能帮您什么呢?我可掏不出几百万来。”

“我已经在这样做了。”莱菲布勒颓丧地低下头,“可您的那位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先生……他绝不肯放过我……”

吕西安被勾起了好奇心,“他做了什么?”

“我早上接到巴黎的电报,交通部告诉我,我的铁路公司在巴黎-卢瓦尔-南特铁路上的经营许可将在本月底结束,从五月一号开始,我的列车就不能在铁路上运行了。”莱菲布勒恨的咬牙切齿,“这全都是该死的犹太人的主意!”

“您指的是阿尔方斯·伊伦伯格子爵先生吧。”吕西安说,“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别人在我的客厅里对他不敬。”

上一篇:失控标记 下一篇:小金杯与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