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布卢瓦城来的漂亮朋友(381)

作者: Bucephalus 阅读记录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本报得到的信息,在来到圣沙维豪教会学校任职之前,罗贝尔神父曾经在尼姆的一所教会中学担任过神学教师——六年前,这所教会学校也爆出过类似的丑闻,这起丑闻最后以罗贝尔神父的辞职而告终,而受害者并未向法院发起控告。据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表示,教会在这桩丑闻的处理过程中对当地政府施加了影响,同时还付给受害者一笔不菲的赔偿才了结此事。

“根据我们所知道的情况,我们的孩子所受到的侵害并非孤例。”受害的五年级男生的父亲向本报表示,“多年以来,此类事情在圣沙维豪学校内部已经发生过许多次,而学校和本地教会的管理层对此一清二楚!他们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维护学生的权益,反倒是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将事情压下去——比起学生受到的心灵创伤,他们更在乎自己的所谓‘名誉’!为了压下丑闻,他们宁可包庇那些穿着法袍的魔鬼!那些满口福音的‘正派’神父和修女无疑是犯罪行为的帮凶!”

截至本报发稿时,本地主教,多明我会修道院和圣沙维豪学校均未对此事做出评论。对于教会的冷淡态度,家长们表示出巨大的愤怒,他们得到了本地许多有名望人士的支持,已经向本地检察官递交了诉状,同时他们还计划向内阁负责教育事务的部长吕西安·巴罗瓦递送请愿书——】

吕西安运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让自己的脸上不至于露出狂喜的表情——因为这样的事情感到激动,若是传到外面去可就太不妥当了。

他用力咳嗽了两声,“多恶心啊,真是太令人震惊了……那些可怜的孩子必然遭到了巨大的心理创伤,他们恐怕一辈子都没办法忘却这样的事情。”

“是啊,”夏尔附和道,“真是令人发指的兽行——若是要我说,就应当在公众场合把那个神父的作案工具切下来。”

“还有那些家长们,他们现在一定很痛苦。”吕西安将手捏成拳头,轻轻敲了敲桌子,“我觉得我应当发一份声明支持他们,再强调一下政府一定会彻查此事,绝不让作恶者逍遥法外——诸如此类的。”

“这当然很好,但是您为什么不亲自去一下那里呢?”夏尔提醒道,“您作为部长,亲自去当地和那些家长们亲切交谈,安慰那些被吓坏了的孩子——这样的照片登在报纸上总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好极了!”吕西安脸上绽放出胜利的微笑,“报纸上会说——‘我们有了一位比起夸夸其谈更注重做实事的部长’!”

“您会显得像是一位亲民的实干家。”夏尔总结道,“而且,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成为我们对教会施压的关键筹码。”

“这正是我要说的。”吕西安冷笑一声,“我们要把这件事情闹大,让全国人都关注这场大戏。在这个故事里,教会是反派,而我则是拯救孩子们的大英雄——我们要让教会声名扫地!”

“到那时,他们就不得不向英雄屈膝求饶了。”

“您安排一下,我们明早举办一个记者会。”吕西安做出了安排,“后天我们就出发——别忘了叫上记者们一起,我们包一趟专列。”

“我会做出妥善安排的。”夏尔保证道,“我在新闻界还是有不少朋友的。”

吕西安心情很好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等到晚上吃晚餐时,他的嘴角还不由自主地向上翘着,这引起了阿尔方斯的注意。

“您看上去很高兴?”银行家切着盘子里的肉,随意地问道。

自从那场决斗以来,吕西安和阿尔方斯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古怪了,就好像有人在他们之间砌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似的。这样的局面主要是由于吕西安的缘故,这些天里,他对阿尔方斯的恐惧感如同春天潮湿处的霉菌一样迅速滋生着。激情的迷雾消散后,理智重新主导了吕西安的行事,而当他回想起自己与阿尔方斯之前相处的细节时,不由得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就像是一只不知死活的狐狸,竟然去撩拨起了狮子的胡须,甚至还骑到了狮子的脖子上。而那只狮子不过是在假寐,只要它睁开眼睛挥动一下爪子,就能够把狐狸开膛破肚。

有了这样的认识,吕西安在平日的相处当中不由自主的就把自己摆在了下位者的位置,在面对阿尔方斯的时候带上了一丝献媚讨好。阿尔方斯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这位金主似乎很享受这种别人为了自己曲意逢迎的感觉,但吕西安十分怀疑,银行家很快就会厌倦这个像其他的马屁精一样的吕西安了。他感到自己如同土耳其后宫当中一位正在失宠的嫔妃,虽然挑战者尚未出现,但却已经失去了君王的新鲜感——这令他恐惧万分,而这种恐惧的感觉又令他对自己的无能产生了一种深切的厌恶之情。

令他更加无法忍受的是那些带着讥讽之意的眼神:他和阿尔方斯的关系早已经不再是秘密,因此每当他们两人一起出现时,总会有旁观者互相挤眉弄眼。当他去议会的时候,那些和他不对付的议员们会故意在休息室里念关于阿尔方斯的新闻——老伊伦伯格已经就任法兰西银行的董事长,伊伦伯格一家已经成为法兰西经济巨轮事实上的掌舵者,这父子两人都是报纸财经版面的常客。

阿尔方斯自然对这种小事情毫不在乎,毕竟他是付钱的那一方,可对于吕西安就没办法这样泰然处之了:当一个称他为“叛徒”的右派议员在他面前不怀好意地朗读一篇关于巴黎某位交际花的桃色新闻时,他差一点就当场发作了。

事实上,吕西安曾经不止一次地拿自己和交际花做对比,他沮丧地发现,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拿到的比一般的交际花要多得多。他一贯是个实用主义者,把“物尽其用”当作自己的处事原则。他来到巴黎时几乎一文不名,唯一还有些价值的就是一个还算得上聪明的大脑和一副有吸引力的皮囊。读大学时,他曾经想过要如莫泊桑笔下的杜罗瓦一般,用这副好皮囊得到某位太太小姐的青睐,再借她们的好风直上青云——事情的发展与他预想的轨道颇为相似,只不过是稍稍改变了一点方向罢了。

平心而论,阿尔方斯是一个万里挑一的金主,但也同样是一个强势的人,银行家或许愿意和他玩一些无伤大雅的挑逗游戏,但当阿尔方斯下命令时,他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这极大地挫伤了他的自尊心。吕西安是个高傲的人,对于他来说,处于一个从属的地位是完全无法接受的。阿尔方斯想把他变成自己的金丝雀,他屈服了,主动走进了镀金的笼子,却被划的遍体鳞伤。他无法忍受这种状态,他需要夺回主导权。

但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这一天晚上,吕西安的心情极好,因此面对阿尔方斯的提问,他并没有多想些什么,立即就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了。

上一篇:失控标记 下一篇:小金杯与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