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便朝着桃井示意道：“我有话要跟樱井说。”
桃井迟疑了一下，但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反对的理由，便只好担忧的看了一眼阿婵，推开体育馆的门进去了。
室外顿时就只剩下了阿婵和赤司，就连空气都好像突然安静了不少。
阿婵低垂着头沉默不语，赤司也不介意。他看了一眼距离有些太过接近的体育馆，轻声的对她说了一句：“跟我来。”
她便跟在他身后，走到了一个少有人去的角落，这才站定。
赤司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喜欢紫原吗？”
听到这句话，阿婵终于抬起头来了。
她定定的看着赤司，似乎对于他语气中的质疑感到了恼怒般的抿紧了嘴唇，眼神中透露出倔强之色。
见她这副模样，赤司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么，你就好好跟他在一起吧。”
可阿婵却突然撇开了脸，“你是为了篮球部来劝我的？”
她带着些闹别扭的小脾气，不高兴的鼓了鼓嘴巴：“你最看重篮球部的稳定了——所以你是为了紫原，想要来让我跟他和好？可是你不是说过，让我不要跟正选恋爱的吗？”
赤司很安静的看着她，“我说的是，希望你最好不要。”
“你还说，让我不要把紫原放在心上。”
“我说的是，紫原还不懂什么叫做喜欢。”赤司顿了顿，补充道：“他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
“那么，”阿婵转回了视线，她望着他问道：“你觉得他现在就知道了吗？”
她清澈明净的眼神就那样望进了赤司的眼睛深处，“——你觉得他现在就知道了吗？只因为他生气了，你就觉得他已经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了吗？”
赤司微微皱起了眉头，然后看见阿婵突然笑了。
她望着他，笑颜绚丽至极，“紫原怕你，我可不怕。”
赤司望着她：“你不喜欢紫原？”
阿婵眼带笑意的凝视着他道：“一个人也许会一直喜欢一个人，也许喜欢了一阵子，就喜欢上别人了，谁也不能规定人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的，对吧？”
她的眼神里似乎暗藏着别的什么意思，让人忍不住的想问“那你现在喜欢谁？”。
赤司突然意识到，樱井婵或许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纯良无害——或者说，她要比他想象的更加……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
但他的语气仍然很镇定和温和：“那么，你想怎样？”
阿婵不说话了。
他们两人静默了一会儿，阿婵才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恶作剧般的笑容：“我想看你生气的样子。”
赤司愣了一下，“……什么？”
阿婵便笑着重复了一遍：“我想看你生气的样子。”
她不等赤司回答，便继续说道：“你好像总是很温柔很亲切的样子，从没有生气或者失态过——我很想见见你生气的样子。”
赤司脸上那原本温柔亲切的神色渐渐消失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了一会儿，重新将话题扯到了紫原的身上，“既然你不想和紫原在一起，那么我会告诉他的。”
阿婵仍然是笑盈盈的，“我听你的话。”她的声音轻柔，语气格外的驯顺，好像刚才那个一直跟赤司分辨的人不是她一样：“——你说，我最好不要跟正选谈恋爱。我听你的话。”
赤司顿了顿，然后他最后也没有告诉紫原。
毕竟，就像紫原和阿婵一直说的那样——他们本来就没有在一起过。
……
“你很高兴？”
在紫原跑圈的时候，阿婵在赤司的默许下第一次从部活中早退了。
她在学校外的甜点店里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灰崎推门进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他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很高兴？”。
阿婵扬着嘴角看着他，眉梢眼角之间都透露出笑意，自然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好奇的反问道：“为什么不高兴？”
灰崎定定的望着她望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她的确很高兴。他忍不住撑着下巴，撇了撇嘴，“你们女孩子讨厌吃醋，但是看别人为了自己吃醋，倒是总是很开心。”
说到这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向了阿婵，“你是要利用我让紫原生气，那时候才看着我笑的吗？”
阿婵愣了愣，“不是。”
灰崎却不放心的盯着她盯了许久，才像是觉得她并没有说谎一般的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他又在装模作样。
阿婵忍不住微微倾过身去，伸手在他的额心一弹，“为什么总是对我‘哼’来‘哼’去的？”她带着娇气抱怨道，“你很嫌弃我？”
灰崎猝不及防的被她弹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她的手。他将她柔弱无骨的手握在手中，明明对她说话总是没有什么好声气，可是他顿了一下，却没有松开。
阿婵也没有让他松开的意思，她就那样被他握住了手，好像被他握住，是一件很平常，很理所应当的事情一样。
他们这样拉着手沉默了一会儿后，四周的空气都像是变成了棉花糖一样，又绵又软，还带着丝丝的甜意。
阿婵声音温柔的转移了话题：“……我们去看电影吧？”
灰崎没有看她，他松开了她的手，但神色却缓和了许多，就连语气，也柔软了些许。
“嗯。”他回答了一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随你。”
第二十九章
也许是因为他们还穿着帝光的校服，在东京本地晃悠实在是太过显眼，灰崎带着阿婵从东京坐车去了池袋。
车上的人不算很多，没有多到会被挤到动弹不得的地步，但也没有空到有座位能让他们坐下。更何况一上车，几乎全车的人都被阿婵吸引住了目光。
而阿婵完全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
她的外貌原本就是为了能够吸引别人的注意而创造出来的，此刻正是挥了作用的时候，她才不会主动隐藏和遮挡。只是阿婵环视了整个车厢一圈，也没有现几个有潜力的人物，便将注意力又全部放在了灰崎的身上。
和她的平静自若不同，灰崎对于她的引人注意似乎感到有些不大高兴。他皱着眉头，拽着阿婵走到了一处死角，站在了她身前，毫不客气的将她挡在了里面。
而既然车厢上没有其他看起来有潜力的人，阿婵便乖乖的被灰崎拽走，不再给他增添额外麻烦的靠在了墙壁上。
“开心一点嘛。”她仰起头来看着站在她面前，露出了不良少年典型的凶恶眼神，将那些还在朝这边张望的人一一瞪回去的灰崎，忍不住伸手去抚他皱了起来的眉心，娇娇道：“总是这么凶。”
灰崎瞪完了一圈，这才转回视线，望向了阿婵。
“哦，”被她说“凶”，灰崎看起来不大爽的扬了扬眉毛，“你喜欢温柔的人？”
阿婵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我喜欢对我温柔的人。”
灰崎看起来顿时更不爽了——紫原也不是温柔的性格，但按照她的说法，他在面对她的时候，想必很温柔了？他对她和别的男生怎么相处的没有兴趣，但却不妨碍他冷哼一声，移开了目光不再说话。
而对于阿婵来说，灰崎有时候实在有些喜怒无常，总是突然就起了脾气。但他很有潜力，所以她每次都并不介意。
她拉了拉他的西装外套，开始声音轻柔的顺毛捋道：“怎么不高兴了？”
灰崎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他移开了的视线已经找到了新的目标——他正冷冷的注视着几个坐在一起的，穿着陌生校服的男生。
那几个男生一直都在偷偷的朝着阿婵的方向偷瞄，还有几个甚至偷偷拿出了手机，不过阿婵并没有听见拍照声，大概对方还没来得及，又或者说，还没敢按下拍摄键。
灰崎露出了他最擅长的那种挑衅和威吓的表情，对面的几个少年顿时都被骇了一跳，一个个畏惧的垂下了头，收起了手机，拘谨的重新坐好，再也不敢往这边偷瞟一眼。灰崎这才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重新转过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