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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爱可欺(546)

“我不怕被人伤害,更不怕你伤害我。”他的声音浑厚,有些沙哑,“也许你会以为是我在救赎你,其实是你在救赎我。你知道吗?你救赎了我。”

裴焕说着,动情地吻住了她的唇。

她忍不住眨眼,泪水就刹那落了下来,吻中却也带了点咸涩。

※※※

「因为你告诉我,你需要有人爱。」

很多年以后,伊盼儿也没有想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她可以清楚记得自己与他所说的每一句对话。而她分明从没有对他说过那样的话,他又是在什么时候听到的?之后她不止问过他一次,他总是笑而不答。

她曾经忍不住调查过他的底细。

除了必要的任务以及Case,她并不喜欢去探究别人,可是对于他,她却没有忍住。那份好奇心迫使她去查探,可是查了半天,连她也查不出个所以然?除了小语告诉过她,他是山口组老大黑崎罡的儿子,日本名为黑崎闻彦这些简单的资料之外,竟然一无所知。

日子平淡中度过,他时不时像鬼一样出现,又时不时像鬼一样消失。

直到有一天,那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下着大雨。

公寓的房门被人“咚咚咚——”地敲响了。

伊盼儿想着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透过猫眼瞧见了来人,她没好气地开了门。门一打开,他浑身湿透,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吓到了自己。这是她从来也没有见过的样子,在她的记忆里,他是那个屏幕里宛如巨星、在她面前潇洒英俊的男人。

“找到你了。”他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人朝前一倒,就这样抱住了她。

身上突然一沉,伊盼儿险些跌倒。

她急忙扶住了他,而他浓重的酒气顷刻间包围了自己。她是讨厌酒味的,厌恶地骂出了声,“你怎么搞的?为什么喝酒?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喝了酒就不要过来!裴焕!喂!你不要借酒发疯!喂!”

“今天是我妈妈忌日。”他突兀地说了那么一句。

她的叫嚣声在这个时候全部停滞,甚至连脚步都停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谈起他的家庭,也是她第一次听到有关他的家庭。原来,他的妈妈已经死了。想起妈妈,盼儿有些辛酸,被他紧紧地抱着,她难得温柔了声音。

“你比我幸福,我连我妈妈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其实是我……是我啊……你知道不知道?”他粗重地喘息着,说着让她不明白的话。

伊盼儿拍了拍他的背,皱眉说道,“我只知道你醉了,我扶你进去!”她一边说,一边吃力地扶着他走进卧室。

雨水滴淌了一地,也弄湿了她的床。

卧室里,她沉默地动手替他脱去了衣服。衬衣纽扣解到第二颗,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她一愣,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不能。有些无可奈何,眯紧了双眸,“放手,我替你把衣服脱了,把我的床弄得这么湿,你想找死吗?”

裴焕抓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一拉,她并没有注意,整个人随即趴在了他的身上。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他有些哽咽的男声沉沉响起,像是终年不散的浓雾,“是我……害死了我的妈妈……”

伊盼儿愣住了,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声音沉沉传来,她忽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动弹了。他的手紧紧按着自己的后背,将她压向他的胸膛,她的睡衣沾染了他身上的水渍也泛起一大片湿意。

“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我的妈妈。”

“如果当时我没有拉着妈妈硬要出海,如果当时我没有顽皮落下海,那么妈妈也不会有事了。是我……是我害死了我妈妈……所以……所以他才会那么恨我那么讨厌我……无论我怎么讨好他都没有用……没有用……”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呢?为什么?”

裴焕懊恼地皱起眉宇,他闭着眼睛不断地呢喃。这个时候,他的神情显得格外酸楚以及忧伤。这种酸楚,这种忧伤,伴随他至今。他从不对外人提起这件事情,甚至是从小远走他国,他是多么渴望得到那个男人的原谅。

如果再来一次,他宁愿死的人是他自己。

伊盼儿被他拥抱在怀里,她一动也不能动,她甚至也不想去动弹。听到他断断续续的男声,她组织着那些凌乱的句子,眼前似乎可以浮现起一幕幕场景。眼眶一酸,心底流淌过一阵异样感受。

她吃力地抬起头,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俯视着他。

而他的俊容是那么哀愁,眉宇之间一股无法散去的恍然惆怅。她慢慢地低下头去,浅吻着他的额头,想要将他的痛苦一并吻去。可是泪水却从眼中掉落而下,滴落在他的脸上,无声无息,止也止不住。

真是好笑呢,她为什么哭了呢?

裴焕感觉脸上渐渐湿润温暖,突得睁开了眼。只是头脑被酒精搅得有些昏昏的,他只好眯着眼睛,模糊之中看见了那张固执却又动人的小脸。什么东西不断从她的眼底流出,他尝到了一丝咸涩味道。

这才肯定她是哭了。

他伸手,食指轻轻地抹去她的泪水,沙哑地问道,“你为什么哭了?”

“我……”伊盼儿莫得又是一阵心酸,喉咙也堵得发慌,竟然一个字也说不下去。双手一下子无力,她倒在了他的怀中。哽咽了声音,她颤颤地说道,“我没有哭……你喝醉了……我没有哭……”

裴焕却用力地抓紧了她两只臂腕,执着地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了?你为什么哭,我都没有哭!你是在可怜我同情我吗?”

“不是!”她连连摇头,臂腕被他抓得好疼,但是她没有顾及。

“因为你的心哭了,因为你的心哭了。你哭不出来,所以我替你哭!所以我替你哭了!”她已经哽咽到不能自己,说完最后一个字,彻底得呜咽了。

裴焕不再说话,只是一个翻身覆上了她。而她刹那间已在他的身下。

他低着头,金发湿漉漉的,还有雨水滴落。那双深邃无底的琥珀眼眸里,占满了她的身影。轻扯起嘴角,他的声音像是大提琴低淳,“不许你哭,我不会让你哭。以后,我都不会让你哭。”

话音落下,他吻住了她的唇。吻得格外温柔。

昏黄的灯光,还有朦胧的一切,同样受伤的两个人,同样受伤的两颗心。

那一夜理应该发生些什么,可是受伤的人却只想互相取暖,寻求慰藉。

第二天,当伊盼儿惺忪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公寓里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他一如以往,匆匆得来,匆匆得走。可是盖在身上的被子还那么温暖,甚至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沉溺于其中,闭上了眼睛。

之后的日子里,谁也没有提起过那晚。而他们相见的次数也不多,他总是会突然出现,然后喜欢在半夜潜入她的公寓抱着她一起睡觉。但是她却没有像以前那么激烈地抵抗他,安静地被他拥抱,继续睡觉。

只是,她会睡得比以前更加香甜。

※※※

距离那个可恶的男人上次出现的时间,已经隔了五十六天半!

那一天下午,伊盼儿正在电脑前打着键盘。

突然,扬声器里传来女主持人清亮的女声,「台湾报道——席京财团首席接班人,寰球最炙热的大导演席耀司将赴台制片。他在南太平洋上拥有一座私人岛屿,传言此次携其制作团队专机抵达……」

她一向不喜欢太过清净,所以客厅里的电视机也总是开着的。

听到这则报道,伊盼儿皱了下秀眉。这一串句子里,她只抓住了“席耀司”这三个字。其实她本身对席耀司是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任何交集的,可是这个叫席耀司的男人偏偏是某个死胖子的至交好友。

伊盼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底流淌过一抹深邃。

媒体面前从不露面的大导演席耀司要来台北?还要制片?恩!不关她的事!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不过,看来某个男人也会在近期回来台北。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容变得欣然,点了下鼠标,顺利完成了本月最后一项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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