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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花事了(绚烂之花)(17)

我走过去,仰面看着他,“太高了啊。”

他垂下一条绳子来,“抓紧绳子,我拉你上来。”

“嗯。”我握住那根粗尼龙绳,开始往上爬。有了借力的地方,两三米的高度并不算太难上,我很快的便从那窗户里探出一半身子。易寒放了绳子,伸手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出来。

我借他的拉力跃到地上,摆出体操选手完成所有动作后的poss给他看,“呀,安全着陆。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易寒从他用来垫脚的那个旧木箱上下来,推了推眼镜,看着我,“说起来,七七你还真是意外的身手敏捷呢。”

“啊。”我笑,“这样子说的话,我倒是应该更笨拙一点,最好把你一并拉到仓库里面去啊。”

“那可不行。”他眨了眨眼,笑,“我可不想被人发现和你孤男寡女的被关在仓库里,会损害我的模范生形象啊。”

“说得也是。”我怔了一下,看着他将绳子一圈圈收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过,弄成这样子,还真是像惊险动作片一样呢。”

他的动作停了一下,“啊,你这么说的话,我突然想起来了,小楼在找你。”

“很急吗?”

“连我这种平常会被无视的人都被拜托出来找你了,你说急不急?”

我又怔了一下,想起来似乎今天我们班上还有个小话剧表演,而我,好歹也是其中的一个主要演员。

于是我叹了口气,问对面眼镜下面闪着光的模范生,“呐,舞台搭在哪里?”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话剧已经开始了。

我一面在观众群里往后台挤,一面抬头去看舞台上的表演。

似乎还刚刚到女巫向公主下诅咒的那一段,还好还好,总算赶得及。若再晚一点,大概就会被小楼杀掉吧。

我才松了口气,就看清了那女巫斗蓬下面的脸。

那双剑一般的浓眉,那双墨一般的黑眼,那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那分明是沈渡!

我愣在那里,为什么沈渡会在这里扮演女巫?

易寒推了我一把,“还不快点的话,来不及化妆换衣服了。”

“嗯,嗯。”我连忙向后台跑去,但是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台上的沈渡。

说起来,还是这样凶恶的角色比较适合他。

跑上后台的时候,沈渡正从前台下来,小楼还没说话,他已先发了飚,将身上的斗蓬一把扯下来,甩在我身上,大吼,“七七你搞什么鬼,一大早就跑得不见人影,叫大家好找——”

我把那斗蓬扯下来,扔回给他,也吼,“你冲我发什么火,我被人关起来的时候都——”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停了一下,开始后悔。我不该说的,他冲我吼过也就算了,但是如果让他知道有人将我骗去体育仓库关了一上午,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但他分明听见了,走近我,上下打量我,然后皱起眉,“关起来?”

连一边准备上场的白晓迟都听到了,转过身来,“七七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错了。”我避开他们的眼,走向小楼,伸出手,“呐,我的戏服呢?”

沈渡伸手就将我拽了回去,“七七,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皱着眉,才想说什么来解释,身后已有人搭了腔,“七七她不知道被谁锁在体育仓库里,我好不容易才帮她从窗口爬出来的。”

我扭过头,看向多嘴的易寒。

他看看我,又看看沈渡,看看白晓迟,轻轻的捂着嘴退了一步,“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很好,多谢你。”沈渡很快的向他说完这三个词,然后拽着我就往外走,动作是不容抵抗的强硬,眼睛是深不见底的黑色,这家伙显然是真的生气了。“七七,跟我去将那家伙找出来。”

“搞什么啊,我又没事,而且我都不知道是谁啊。”我挣扎了一下,完全没有用,这家伙的力气真是大得吓人。所以我只好求援,“喂喂,谁来帮我拉他一下啊。”

同学们对视了几眼,竟然完全没有人敢动。只白晓迟跑过来,但也不像是要阻止沈渡的样子,他甚至走到沈渡的前面,很坚定地宣布,“我也去。”

“你们两个,给我——”

“你们几个,给我回来!”

我在叫出几个字之后,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夹了别人的声音,于是乖乖住了嘴,让那个别人把话喊完。

小楼站在后台中央,手里握着一本卷起来的剧本,指向我们,气势惊人!几乎可以看到身后“刷刷”乱飞的效果线。

“不管上午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七七既然平安无事,就无论如何先给我演完这场戏!”

一片寂静。

过了几秒钟才有同学怯怯的搭腔,“是呢,已经开始了,你们几个走了,可不好办呐。”

“对啊对啊,都到这时候了,这样放弃的话,这半个月不是白忙活了。”

“只要是我们学校的人,迟早可以找到的,校庆可是一年只有一次啊。”

沈渡静了一会,终于松手,坐到一边去,扭头看向外面,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白晓迟看着我,秀气的眉皱得很紧,似乎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是始终踌躇了很久,只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我笑笑,还没说什么,我们这场话剧名义上的指导老师已经走到后台来,“怎么了?乱哄哄的,还不快点接着演下去?观众们在等啊。”

白晓迟应了声,从幕布后绕出场,我则从小楼手里接过戏服来,去那边临时搭起来的简易更衣室换。

小楼给我化妆的时候,盯了我很久,“你真的被关在体育仓库一上午?”

我撇了撇唇,“我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不要动。”小楼按住我的脸,“但是,你这种人有什么理由会被关起来啊?”

“我怎么知道?”

小楼的手停了停,“难道,还是因为王子殿下下么?有人不想你和他演这出戏?”

大概不是吧,关我的那个人是男生,而且,目的也应该不止是为了阻止这场话剧才对。

但是,我并没有将这些说出来。

这些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涉太多人比较好,而且,假设它不会再发生后续事件的话,我甚至宁愿忘记它。

被小楼说不诚实也好,怎么样也好,想要自己和别人都活得更快乐一点的话,总得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东西。

比如黑暗的仓库。

比如早年出走的母亲。

比如王子的哈根达斯。

比如山贼认真的眼神。

那之后我就趴在椅背上睡到小楼一脚把我踢醒。

我睡眼惺松地任她帮我整理衣服发型,一面打着“呵欠”:“啊,该我上场了?”

“是啊。”小楼从一边的同学手中接过化妆盒帮我补妆,“不要给我演砸了。”

“是~~”我拖长音应着,拖着那把用厚纸板糊的剑就出去了。

王子披荆斩棘,终于看到了梦想中的公主。

白晓迟躺在用鲜花装饰的小床上,安祥而美丽。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然后轻轻的俯下腰,“美丽的公主,我终于找到你了。”

然后,我只要象征性的亲他一下,整出戏就完成了。

我凑近他,在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停下。这个距离,能让我数清楚他有多少根睫毛,能让我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

即使闭着眼,即使一动也不动,王子就是王子,白晓迟依然俊美有如天人。

若是漫画的话,我实在应该流一点鼻血来配合这个气氛,但幸好不是。

所以,我只要凑近到这里,让台下的观众感觉王子有吻了公主一下就可以了。

就在我准备站直身子的时候,我的唇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触感,和一个微热的温度。

我睁大了眼,正望进白晓迟温柔似水的眼睛里,不由怔住了。

我确定刚刚我并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