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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华尔兹(落樱圆舞曲)(14)

“这样吧,如果你能画一本饲养手册给我,我就帮你养这只猫。”

欧阳婕怔了一下,看着开出这样的条件来的童天南,“饲养手册?”

“是啊,不详细地画清楚的话,说不定我便会照我的意思虐待它了。”童天南看着她,“难不成你也不会养?还是说,画不出来?”

“谁说的,我明天就画来给你。”欧阳婕昂起头来,说了这句话便收拾了东西回家去画猫。

季蔷看着她的背影,“卟哧”笑出声来,激将法对欧阳婕真是百试不爽。

童天南也笑,转过脸来看了季蔷一眼,伸手指向欧阳婕离开的方向,“你说她是简单呢,还是单纯?”

欧阳婕答应人家的事情,一向都会做到,尤其是在被激将的情况下。第二天下午便果然将订好的一叠画交给童天南。童天南翻了翻,还真是详细到连梳毛的方式都列了三种的一本饲养手册,而且猫咪的神态更是栩栩如生。于是他二话没说地伸出手来,“猫呢?”

欧阳婕雀跃地跳起来,领着他去自己家抱了猫咪,又不放心地跟他住的地方,去了之后才发现,原来童天南早已买好猫床猫粮猫砂,连猫抓板逗猫棒之类的玩具都准备了好几个。

欧阳婕怔在那里,转过头去看着童天南,“喂,你——”

童天南也没什么表示,从她怀里将猫拎起来,放到那边的猫床上。小家伙也不认生,四下看了几眼,居然就舒舒服服地趴在垫子上睡起来。童天南看了那猫一会,突然伸手去捏它的耳朵,然后又揪它的胡子,玩得不亦乐乎。

吓得欧阳婕连忙把猫抱到怀里瞪起眼来看着对面的黑发男子,“你果然会虐待它。”

童天南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大笑起来,笑得倒在沙发上,尤自指着她,笑个不停。

欧阳婕皱了眉,“有那么好笑么?”

童天南靠在沙发上,微微偏起头,过长的发散下来,一双眼笑吟吟的,全不见平时的深邃,有的只是孩子般的清澈,和一种透明的快乐。

欧阳婕怔了一下,突然就想起阿傲来,他和童天南是多么不同的人。一个平日里尖酸刻薄,背后却小孩子一般顽皮,而另一个平常温和乖巧,暗地里却压抑得看不到自我。

“喂。”

听到童天南的声音,欧阳婕回过神来,已经迟了,手背上的刺痛令她轻呼出来,怀里的猫已挣开她的手,逃窜到地上去。

她刚刚出神的时候,竟不自觉地收紧了双臂,以至怀里的猫咪在挣扎的时候,抓伤了她的手。

“也不知是谁在虐待它。”童天南很好笑的拉过她的手,“活该。”

他的手略微有一点凉,拇指的指腹轻轻地拂过她手背的伤处,很舒服。

欧阳婕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微微红了脸,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便大步走向门口,深怕被他看到自己的脸一般。“要你管,我回去了。”

“我送你。”童天南拿了钥匙,追出来。

欧阳婕本来想拒绝的,可是看着他推出那辆她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很帅的机车来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努力地睁大一双狭长的眼,“我可以坐这辆车?”

童天南斜过眼来,“不然你想怎么回去?难不成走路?”

“耶,太好了。”欧阳婕欢呼一声,不等童天南邀请,抬腿就坐了上去,还不停地东摸西摸。

童天南皱起眉来,“喂,别乱动啊,抓稳了,我骑车很快的。”

“哦。”欧阳婕左右看看,似乎找不到哪里可以抓稳的地方,于是伸手到后面握住后座的架子。童天南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你会被甩出去的,抱住我好了。”

“吓?”欧阳婕怔了一下,童天南已发动了车子,于是她在机车的震动中,伸出手,在触到童天南黑色的外套的时候,稍微缩了一下,然后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地再伸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第一次这样亲密地接触到阿傲以外的年轻男子的身体。和阿傲不一样,没有阿傲那种运动过后微微带着点汗的咸味的温热的气息,他身上只有一种清清冷冷的味道,夹着淡淡的烟草味,如初冬里从原野上吹来的风。

机车发动的突突声中,她听到自己几乎要和那声音同步化的心跳,又红了脸。

他的腰好细,瘦得隔着这么多层衣服,她都似乎能够感觉他的骨骼,硬硬地硌在她身上,生生地痛。

他难道一直没吃饱饭?怎会这么瘦的?

欧阳婕还在七想八想的时候,机车已经开动了,果然很快,不是一般地快。

等到了欧阳家的门口,欧阳婕一张脸也变得煞白。

机车停下来,童天南反过身去,轻轻拍拍她的背,“喂,没事吧?”

欧阳婕的脸过了几秒钟之后才有了血色,继之而来的是兴奋的潮红,她放开童天南,从车上下来,一双眼几乎要闪成天上的星星,“你好厉害,警车都追不上啊。”

“这不是什么值得崇拜的事情吧?”童天南看着面前雀跃不已的女孩子,笑了笑,“我本来是想做赛车手的呢。”

“哇,好厉害。”欧阳婕摸着那辆车,“改天可不可以再载我?”

“教你骑也没问题。”童天南又笑,伸手往她的右上方指了指,“不过你现在应该回去了。”

欧阳婕转过头,发现他指的是自家二楼的窗户,但她看过去的时候,窗帘已拉上,只从还在不停晃动的窗帘的间隙中透出几道光来。

那是阿傲的房间。

欧阳婕眨了眨眼,并不知童天南刚刚在那里看到了什么,转过来想问时,童天南已将车子掉了头,轻轻向她一挥手,绝尘而去。

欧阳婕对着他扬起来的落叶说了声“再见”,进了门和在做菜的妈妈看报的爸爸打了声招呼便跑上楼,林婉如在她后面叫了句,“顺便叫阿傲下来吃饭了。”

“哦。”欧阳婕答应着,也不敲门,直接就推开了欧阳傲的房门。

那个高大俊美的男孩子正坐在书桌前做作业,见姐姐突然闯进来,皱了皱眉,“姐姐你居然不敲门。万一人家在换衣服怎么办?”

“你全身上下早八百年就被我看光光了,有什么关系?”欧阳婕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下看。

刚刚童天南往上看的时候,这里有什么?

“他已走了。”

欧阳傲的声音传过来,幽幽地带着点酸意。

欧阳婕转过身,看着坐在书桌前,轻轻地咬着一支钢笔的弟弟,“刚刚果然是你在这里啊?为什么要躲?”

“我没有躲啊,只是突然想起作业还没做完罢了。”欧阳傲笑了笑,将嘴里的笑拿下来,放在手上把玩,淡淡道,“姐姐以后会经常去他那里看猫吧?”

欧阳婕怔了怔,之前曾经感觉到的那种陌生感,又在弟弟身上出现了。

“用来用去也只这招,姐姐你和乔亚的程度也差不多呢。”欧阳傲轻轻摆了摆手,转动椅子,目光重新移到桌上的习题集上,漫不经心地写写画画。

她还在嚼着那句话,想要理清弟弟的意思时,欧阳傲又开了口,声音轻轻的,遥远如另一个世界传来,“姐姐你,喜欢童老师吧?”

欧阳婕再度怔在那里。

欧阳傲背对她,她看不见自己的弟弟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他握笔的手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而几乎要变形的笔尖早已将那草稿纸戳破,墨水像他心里的痛楚,一圈圈渗开去,纸上的污渍越来越大。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童天南这名字都成为姐弟俩之间的芥蒂,一旦提起,就会让气氛变得异常尴尬。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之前像是什么改变也没有,日子便一天天滑过去,过了秋天,过了冬天,便到了春天。

法国梧桐长出嫩绿的新叶,迎春娇黄的花朵自翠绿的叶子中星星点点地冒出来,连河水也跟着沾了绿色的气息,一直荡漾到人的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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